46、第 46 章

楚栖性格偏激固执,什么观念一旦在心里形成?,就非常难以打破。

他?如今料定了神君是?虚伪的骗人的,那就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他?了。

外面传来了一声轻咳,枯鸿将两人争论?听的清清楚楚,道:“换好了,就吃点东西吧。”

多?说无益,神君无奈撑起身体,却忽然被他?一把抓住,楚栖瞪着他?,说:“不许你走。”

因为手上缠着纱布,他?抓的并不紧,是?神君可?以轻易挣脱的程度,但他?没有?动。

“小七。”神君温声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是?啊小七。”枯鸿在外面说:“如果师父真的不喜欢你,直接不管你岂不是?更轻松?何必跟你说这些呢,还要惹你不高兴。”

“他?是?因为漾月,才不是?因为我!”

神君跟他?对视片刻,大拇指重重擦过他?的脸蛋,缓缓地?说:“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楚栖无理取闹时的神态,尽管并未完全得其?精髓,但愤懑和恼火却在眼中跃跃欲现。

楚栖傻了。

神君嗓音低低地?凶他?:“臭小七,就是?仗着师父喜欢你,故意欺负师父,再这样,生你气了。”

楚栖微微瞠目,神情有?些不敢置信。

“你……”

“你什么。”神君说:“给我好好养伤,不然你指望什么留住师父,一张嘴吗?那还不是?得师父愿意,嗯?”

“我……”

“我什么。”神君又说:“没良心的东西,你还想要师父怎么做,师父若不爱你,早在刑场上添一把火,将你烧了。”

楚栖一脸不服气,但面对师父的‘七式发言’,他?一时之间竟好似被湮灭了气焰,半天都没想好怎么反驳。

枯鸿在外面笑出了声。

楚栖听的清楚,脸颊忽然涨红,气鼓鼓地?瞪他?。

神君将他?的手拉下来,道:“等着,虚情假意的师父要去?给你端饭了。”

“……”

师父与枯鸿走出门,离开楚栖的视线,相视笑开。

枯鸿道:“要治楚栖,还是?楚栖自?己有?办法。”

神君无奈地?摇着头,道:“这孩子,太难管了。”

“你也算是?找到法子了。”

想到楚栖方才懵懵的神情,神君又低笑了一声。

“不过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枯鸿道:“你除了种灵,是?不是?还用了替受的术法?”

神君笑意收敛,没有?说话。

枯鸿有?了答案,道:“孩子不是?这样惯的,他?若是?不疼,就不会在乎自?己的伤势,动来动去?,更难康复”

神君受教,道:“且看看,若他?一直不听,我便将术解了,早早治好才是?正事。”

枯鸿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厢,楚栖目送师父与枯鸿的身影双双离开室内,自?己盯着房梁看了一会儿。

师父说,若不爱你,早在刑场上添一把火,将你烧了。

楚栖想,当时就应该回他?,你就是?为了漾月。

他?对于自?己当时居然没有?及时想到这句话感到十分?生气,思考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然后发现,好像是?被师父那一句‘若不爱你’,给糊弄了。

他?动了一下,又响起师父说的:你指望什么留住师父?一张嘴吗?还不是?得师父愿意。

又躺平没再动了。

他?存心置气,心道一定要赶紧好起来,让师父明白他?的实力,到时候就算他?不愿意,也得愿意。

……可?师父都愿意了,还有?必要使用强制手段么?

楚栖纠结坏了。

不多?时,师父重新回来,又淡淡与他?说:“虚情假意的师父来给小七送吃的了。”

楚栖板着脸。

师父又说:“虚情假意的师父来喂小七吃饭了。”

楚栖:“……”

虚情假意的师父一边喂饭一边瞥他?,见他?脸颊微红,神情别扭,又不易察觉地?扬了扬唇。

喂完了饭,师父问他?:“请问小七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虚情假意的师父么?”

楚栖觉得他?好讨厌啊。

他?狠狠地?剜了师父一眼,说:“我没,没说你虚情假意。”

“哦——”师父拉长声音,说:“那是?师父误会小七了。”

“哼。”

“那小七是?心知肚明,师父疼爱小七,所?以恃宠而?骄了?”

“……哼!”

楚栖重重躺了下去?。

他?有?在观察和思考,或许师父真的是?喜欢他?,在乎他?的,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感情能够持续多?久,但必然是?真正存在过的。

他?也有?在想,师父说喜欢一个人会感同身受或许也是?真的,他?看师父因为照顾自?己而?露出疲惫的神情时,也会希望,他?可?以多?多?休息一下,希望他?可?以早日恢复精神。

因为这个念头,楚栖接下来的日子非常听话,师父也不知道从哪里看出他?没有?乱动的,每天临睡前都会奖励他?一个吻。

虽说强扭的瓜也甜,可?师父主动献吻,却是?甜上加甜。

尝到了甜头的楚栖,配合的动力也就越来越足,毫无疼痛的治疗体验让他?如鱼得水,甚至倍感无聊。

好在的是?,师父这里有?很多?的法术书籍可?以看,虽然师父不允许他?修炼,但看书还是?允许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历过一场生死让他?变得更为通透,楚栖越发觉得那些法术容易至极,几乎不需要动手,只用意念就可?以轻易实现。

他?甚至只用了半日,就学会了如何制作一个真假难辨的分?·身,而?非曾经?单纯的幻影。

十日后,他?拆掉了纱布。

用枯鸿的话说,接下来就不需要包的太严实了,只是?药还是?得擦。

楚栖其?中一只被烧出骨头的脚也在生出新的骨肉,他?站在镜子前,目光从脖子往下,看着扭曲而?而?可?怖的伤痕蜿蜒而?下,越往下,疤痕就越严重。

这具身体,如果没有?枯鸿医仙在,只怕他?会缠绵病榻至少一年,也许会死,也许,就这样丑陋地?生活下去?,

他?的脸和右侧半边倒是?完好无损,也因为完好而?精致,衬得其?他?地?方的疤痕,便越是?触目惊心,像是?长着半身的美女蛇,有?种诡异的美感。

楚栖歪着头静静地?看,在镜子里,似乎又看到了当日台下的那些欢呼与叫好。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没死。

那么,死的就是?你们了。

一件薄薄的单衣披在他?身上,神君从身后绕到面前,楚栖低着头,看着对方的手指细心地?为自?己系上衣带,道:“师父,有?没有?觉得我很丑?”

“你觉得自?己丑么?”

“唔。”楚栖想了一会儿,说:“我自?己当然不嫌弃自?己了。”

“你很在意这个?”

不是?在意这个,是?在意师父怎么看。

楚栖睫毛闪了闪,没有?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凶他?:“问你你就说,哪里那么多?废话?”

“我介意。”

楚栖看他?。

“我介意,小七受伤了,留下满身的疤痕,我却没有?提前阻止。”

楚栖的腰被一双手臂缠住,神君垂眸,道:“我介意,没要保护好你。”

楚栖抿了抿舌尖,心里微微发软,神情却忽然有?些难为情:“也,也不都怪师父,是?我先把师父关起来的……”

“我怎么就能轻易被关起来了呢?”师父一本正经?地?说:“我应该留后手才对,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怎么保护小七呢?”

哎呀,师父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楚栖骨头酥酥软软,忍不住踮脚来亲他?,神君由着他?的动作,楚栖双手双脚齐上阵,很快爬了上来,缠在他?身上,神君一手托着他?,一手捂住了他?不安分?的嘴巴,道:“现在还不行。”

楚栖不满:“说的那么好听,你还是?嫌弃我。”

“……等你止疼药效过去?再说。”

“就这样就好。”

“不行。”

“为什么呀?”

神君胡诌:“影响体验。”

“不影响的。”

神君把他?扒拉了下来,道:“穿好衣服,去?门口晒晒,多?见太阳对身体有?好处。”

“多?见师父才有?好处呢。”

“你不能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不是?还要练功的么?”

“哎呀……”

“不许撒娇。”神君说:“去?。”

楚栖用下嘴唇顶起上嘴唇,整个嘴巴呈现一个向下的弧度,他?十分?生气地?转身,然后一把将身上的衣服扯掉,丢在地?上朝外走去?。

小疯子疯起来着实足够无耻,走了两步,腰间一紧,神君又将他?捞了回来,重新将衣服给他?裹上,嘴唇贴在他?耳边,低语道:“不害臊。”

“就不。”

神君将他?拥着,哄道:“明日就可?以了。”

“就要白天。”

“……下午。”

“现在!”

“你的脚只怕还要疼。”

“药效还没消失呢,不疼的。”

“若你非要见师父,那药效就要消失了。”

楚栖没懂,又说:“消失也要师父。”

神君拧眉,楚栖眼神坚定,迫不及待,非要不可?。

他?衣服不肯好好穿,神君只好将人裹着抱起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掐了个诀。

解除了‘替受’的禁术,他?周身陡然轻松许多?,但楚栖的神情却一下子变了。

他?被放在榻上,立刻觉得自?己周身哪儿哪儿都疼,何止是?脚,身上所?有?伤过的地?方,碰一下都疼,或许是?因为太久失去?痛觉,这一刻的疼痛便尤其?难以忍受。

神君欺身,楚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自?然,他?别扭地?动了动,小声说:“要不,还是?算了吧。”

“应当没有?你当日受鞭伤来的疼。”

“……由奢入俭难。”

楚栖咕哝,神君看着他?的神情,没忍住又漫开笑意。

疼痛恢复之后,楚栖倒是?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慢慢转好的原因,神君也逐渐恢复了常态,楚栖将这一系列的变化尽收眼底。

想到神君因为他?的伤势而?不得安眠,觉得心疼的同时,竟还有?一些陌生的安心与温暖。

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但这样的日子,注定不会持续太久。

又过了几日,楚栖独自?窝在神君的房间,看着对面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他?在抖了抖睫毛,对方也跟着抖了抖睫毛。

“我喜欢师父。”

他?对另一个楚栖说。

后者露出了一抹心知肚明的笑容。

“但我更想杀人。”楚栖慢慢地?说:“师父知道了,可?能会生气。”

“只好瞒着他?啦。”

另一个楚栖转身出了门,他?的行动非常快,因为挑的时间恰到好处,无一人看到他?的踪影。

楚栖盘膝坐在榻上,慢条斯理地?掀开了面前的修炼书籍。

门口传来动静,神君一边走进来,一边道:“医仙方才去?休息了,这些日子为了给你熬药炼丹……”

他?话音刚落,一个轻飘飘的身子忽然朝他?扑了过来。

神君顺手将他?接住,他?拥着怀里轻了近一半的人,漆黑长睫低低压下,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一直没睡好过。”他?接着说:“抽个时间,要好好谢谢人家。”

“嗯。”楚栖抱着他?的脖子,身体轻飘飘地?挂在他?身上,软软道:“谢谢师父,谢谢医仙,小七都记住了。”

好乖,乖得,不像话。

神君轻轻将人从身上拽下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坏主意……”楚栖的神情变得纯真而?魅惑,他?眼巴巴地?说:“想把师父吃掉,算吗?”

悬崖外,一只赤·裸的、布满疤痕的脚落在了枯叶上。

他?白衣蹁跹,身影飘忽,如鬼魅般穿过密林,长发纷飞,露出一张洁白而?精致的容颜,脖子上却有?一块清晰的红色烧伤,像烙印,又像徽章。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师父的声音透过另外半个躯体传入耳畔。

密林阴森、潮湿,且闷热。

那张洁白的脸上漫出淡淡的眷恋。

他?低低地?答:“我要去?报仇,算坏主意么?”

洁白的牙齿从扯开的唇角露出,红唇贝齿间溢出恶意满满的笑声,白影闪电般疾闪,他?很快来到了熟悉的山脚下。

降雨十日,哪怕是?神君后来改了半雨,到了此刻,水深依旧还有?半腰。

有?死尸泡在里面,在日头下暴晒。

这一场洪灾,依旧有?溺死之人,只是?或许比之一开始的降雨量,要少上一半。

楚栖立在水上,脚尖未沾半点水痕。

他?有?些不高兴,因为他?看到了溺死的几个,有?他?仇人的面容,即便被泡的面目全非,也依旧认得出来。

远远望去?,城内的很多?房子都泡在了水中,楚栖清楚,若要躲避洪灾,必定会避难至高处。

他?在水上如履平地?,一路从低洼往上走去?。

长剑于行走之间幻出,捏在伤痕累累的手中,前方缓缓行来了一艘木质小船。

他?听到了一声女孩子慌乱的叫声,她?浸在水中,踢打着船上拽着她?不放的官兵:“我不去?了,不去?避难了!两位官爷,放过我吧……救救我,救救我啊!”

“船都上了,你还想下去??”

“我们哥几个也是?为国为民奔波多?日了,拿你犒劳一下,谁有?意见?”

坐在船上的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还有?几个老?太太与中年男子,皆纷纷缩在一旁,被那说话的官兵扫过,齐齐道:“官爷辛苦,这是?应该的。”

女孩狼狈不堪地?被拽了上去?,楚栖歪着头,看到一只被浸泡的发白的手撕开了她?的衣服,她?惨叫,挣扎,发髻散乱,乌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不可?否认,这几个官兵眼光很好,她?是?这艘救难船上,最年轻的姑娘。

他?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忽然有?人惊叫:“你们快看,那是?谁?”

“好像,是?,是?七殿下……”

“什么七殿下,他?早就给神君带走了,哪有?功夫回来管你们?”官兵的手脚在姑娘身上动作,那姑娘的头颅忽然从船沿仰了下去?,只见她?一张圆脸,眼仁儿黑白分?明,仓皇地?朝楚栖望着。

“七殿下,七殿下……救救我……”

就像记得每一个因他?被烧而?欢呼的人,楚栖也记得,每一个为他?说话的人。

圆脸的姑娘呀。

看着可?真顺眼。

剑芒横过,一阵凌乱的惊叫,官兵的头颅齐齐滚落在水中,血丝在浑水间蔓延。

姑娘挣扎着爬了起来,努力收拢衣服,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感激,还有?畏惧,以及微不可?察的敬仰。

楚栖来到船上,将两具尸体踢了下去?,目光落在船上的难民身上,他?抬剑去?指:“你,你,你,你……下去?。”

一个男人哆嗦着,道:“你,你凭……”

脖颈被削断,颈部喷涌出鲜血。

周围人尖叫着躲避,被点名的几个匆匆跳了下去?。

圆脸的姑娘缩在船头,看着那少年懒洋洋地?在她?身边坐了下去?,他?疤痕遍布的脚垂在船沿下,扭曲的伤痕爬上小腿,一直蔓延到看不到的衣摆里。

她?屏住呼吸,看到少年取出了长善,那鞭子一分?几根,尖部弯出鱼钩似的弯痕,他?抬手一丢,每一根都稳稳地?勾住被赶下船的人的下颌骨,鲜血和惨叫一同流出。

少年发出孩子般的欢呼:“钓鱼咯,钓到好几只大鱼,你们看,我厉不厉害?”

他?偏头,眼睛里溢出了微光,笑容犹如上善童子般天真动人。

姑娘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厉,厉害。”

“那我带你们一起去?避难所?。”楚栖温温柔柔地?说:“师父说,让我多?做善事呢。”

姑娘缩在一侧。

悄悄抬眼看着少年精致的侧颜,极恶与极善,融为一体的人,身上带着罂粟般致命的吸引力。

避难所?还未到,那几只鱼便死了,楚栖没趣地?收回了长鞭,漫不经?心地?遥望前方高处的避难所?。

“原来,都躲到神庙里去?了呀。”

他?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了神庙的外围。

这里位于高处,没有?被洪水淹没的地?方,几乎到处都挤满了人,整个山头,密密麻麻。

楚栖新奇地?望着。

一个好处,不用到处跑着找了。

一个坏处,会少许多?乐子。

长剑在人群中挽开。

姑娘狼狈地?坐在船头,看到血雨漫天,被银剑挥舞着,在四周落下斑斑红点。

神殿内,楚栖将神君按在了榻上。

他?取下了神君的头冠,三千青丝披散而?下,泄在床头。

神庙四周,血水自?高处汩汩流淌,汇聚至洪水。

少年进入神庙,又徐徐步出。

鲜血已将衣裳染红。

他?低眼看向血洗的剑身,偏了偏头,嘴角扯开一抹浅笑。

师父……真是?个大宝贝。

红衣少年飞身而?起,身影略过船头,鲜艳的红衣滴下浓稠的血泪。

身影翻飞速掠,楚栖凌于血海,踩过浮尸,一路来到了南唐皇宫。

今日,所?有?的仇,都要一一得报。

先从哪里开始呢?

他?凌空而?起,来到了皇后寝宫。

从小小貂开始吧。

长剑换成?了小刀。

若要剥皮,还是?小刀更为顺手。

神君望着身上的少年,仙衣层层,他?低声道:“这样你就开心了?”

殿内尸体横陈,浓绿的花叶泼上浓红的鲜血。

楚栖与皇后惊恐的眼神对视,慢吞吞地?道:“开心呀。”

神君长睫微闪,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楚栖动手。

这爱人,要从一带开始扯。

仇人,还是?要从四肢开始扒。

这样,才没那么容易死。

爱与恨交织,缱绻与惨叫交融。

一剥红,一剥白。

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样极致的痛快体验了。

楚栖慢条斯理地?挺直了身子。

他?抬头看屋顶,长发被汗水浸得湿润,乌黑透亮。

他?抬头看天空,血衣透湿黏贴在身上,红色浓稠。

神情溢出如出一辙的愉悦与快意。

他?撑地?而?起。

他?撑榻而?起。

手指拨开垂在胸前的长发。

他?垂眸看半眯着眼睛的神君,眼神温柔,是?大宝贝。

他?垂眸看蠕动个不停的血尸,眼神轻蔑,是?大仇人。

痛快。

楚栖旋身,走进殿内,左右翻找,从衣柜里面翻出了小小貂的皮毛。

他?看了一会儿,慢慢将手在身上擦了擦,再低头去?看,还是?血。

于是?转身,踢开碍眼的尸体,来到竹制出水口前,清洗了双手。

他?拿过皇后鲜丽的凤袍,把洁白的皮毛包了起来,收入乾坤袋中。

他?飞身跃上宫殿上的房屋,迅速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楚栖沿着皇后房屋的脊梁,一跃而?下,在墙头上,目光遥遥望向中心的大殿。

那个,毫不留情,将火把丢入干柴的父皇,今日,也要死在他?的手下了。

楚栖垂眸看着自?己没有?半点完好皮肤的双脚,然后沿着墙头,像小孩子走边边一样张开双臂,全神贯注地?向前。

宫人远远地?望着,发出阵阵惊恐的细语。

楚栖谁也不看,只专心注视着自?己的脚下。

红衣滴着血,漫过脚腕凹槽般扭曲得疤痕,滴答落下,墙边两侧,很快被滴成?一条延绵的血线。

“楚栖——”第一个发现他?的熟人是?楚彦,他?嘶声:“你在干什么?”

楚栖的手轻轻一捏。

说话的人顿时像是?被卡住了脖子。

楚栖看也不看他?一眼。

再轻轻一丢,像是?随手扔掉一颗石头一样,楚彦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横飞出去?,身体撞在巨大的石狮子上,脊骨当场断裂。

有?人飞身而?上,被他?一掌挥开,当场气绝而?亡。

他?是?来复仇的。

所?有?挡住他?复仇之路的人,都要死。

所?有?人都说他?无法无天,楚栖想,今日,他?便无法无天一次。

他?沿着墙头,一直走,一直走。

原来,不是?所?有?的为世不容都是?真的为世不容。

如果你手握力量,那么,你就可?以在所?有?人的眼中,沿着他?们敬畏的宫墙,踩在他?们无法容忍的,大殿的脊梁上面,肆无忌惮。

以前被欺负,不过都是?因为太弱了。

他?一跃而?下,落在中殿的门前,埋伏已久的官兵举着长·枪朝他?刺来,楚栖轻飘飘地?跃起来,衣摆旋飞,血滴泥点子一样飞出去?,在每个人的眉心留下了一个血洞。

他?稳稳落地?,似嘲讽,又似快意地?低语:“弱者,真是?活该要被欺负啊。”

中殿内,天子脸色青白地?望着他?,声音嘶哑:“楚栖……”

长善狠狠擦过了空气,重重地?落在他?身上,直接将他?抽飞了出去?。

天子狼狈落地?,听到他?的声音,近似耳语:“父皇,儿子来……”

“尽孝了。”

带着浓浓恶意的笑声,仿佛来自?地?狱爬出的厉鬼,在中殿内扩散,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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