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杉坐在车后座,越想越生气,拿出手机编辑消息:“我半个小时后到你公司,咱们好好讨论一下关于离婚的具体事项。”
发送。
她舒出一口气,感觉舒服多了。
她这回要好好让狐狸精知道知道什么叫后悔,否则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自己以后岂不是永远翻不了身!
“砰”的一声,车体受到撞击。
莫云杉身体向前倾倒,脑袋撞在前座靠背上。
司机紧急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和后面的司机交涉。
莫云杉揉揉额头,回头看一眼,开车的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这辆车的司机拿出手机拍照后,坐到后面车的驾驶室里,或许是怕挡路,想先把车挪开。
两个人都还挺有公德心。
莫云杉心想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打算重新叫一辆车,但附近都没有可用车辆,最近的要等十几分钟。
她捂住嘴打个呵欠。
后座门倏然打开,刚刚隔着玻璃看到的鸭舌帽女人探进来。
莫云杉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一疼,倒下去。
鸭舌帽女人收起电击笔,坐进驾驶座。
五分钟后,车开进一条小巷,鸭舌帽女人将莫云杉换到另一辆车里,从另一个出口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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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离开完会才看到手机上的消息,再看看时间,距离上面说的半个小时,已经过去很久。
她将手机收起来,动身去开下一个会。
但没过两秒,又拿出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Sorry……”
殷如离挂断,再拨一个,还是没有人接。
她莫名觉得心慌,一连拨好几遍,都是这句话。
此时,小小的手机正躺在被弃在小巷子里的车后座上,微弱的震动声引不起任何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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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不上莫云杉,殷如离也没心思开会,转身朝办公室走。
“Ada,帮我查莫云杉的手机定位,查到告诉我,我回一趟家。”
Ada接到这样突然的指令,怔愣一下,应道:“好的,殷总。”
从莫云杉发最后一条信息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小时。把手机放到一边去忙别的事,不接电话也不奇怪,可是……
殷如离拿上车钥匙匆匆往家赶,导航一直在播报超速警告,但她没有理会,心里的感觉也越来越不好,只想赶紧回家。
兴许到家就会发现,这只是莫云杉的一个恶作剧。
殷如离刚到家门口,就接到Ada的电话。
——“殷总,莫小姐的手机在大成汽车修理厂。”
殷如离挂断电话,又拨一遍莫云杉的号码,等待几秒,对面终于接起来。
“你跑去哪里了?”殷如离气恼又焦急,声音都变了调。
——“抱歉,我不是机主,您是这个机主的朋友吗?他好像把手机落在车上了。”
“请问你是?”
——“我是大成修理厂的修理人员,要是您认识手机主人,我先给你保管着,您联系到他以后让他过来取。”
“那辆车怎么了?是因为发生事故送修?”殷如离捏紧电话。
——“也不是多严重的事故,就是个小追尾。”
“等下会有人过去取手机,麻烦您先帮忙收好,谢谢。”
殷如离挂断电话,大脑一时无法运转。
只是把手机忘在车上,还是真的发生什么危险?
她打开家里大门,边给Ada打电话,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挨个看过去。
“Ada,我现在联系不到莫云杉,找到她之前我暂时不回公司,所有的事你全权帮我处理。还有,找人去莫云杉手机定位的地址把手机取出来做技术分析,我要知道她出门之后的行动轨迹,调查一下她坐的那辆车,看看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找到司机问清楚发生什么事。”
房间哪里都没有莫云杉的影子。
殷如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拨出一个电话:“喂,赵警官,有件事我想麻烦您……”
在毫无凭据的情况下,一个成年人失踪24小时才能立案,但殷如离不可能等那么久,哪怕是场乌龙,她也要倾尽所有力量先把人找出来。
一个小时后,Ada传来回复,将车送去修理厂的是司机的朋友,那个人说司机开车途中遇到追尾,心脏病突然发作,自行去了医院。至于后面坐的人他不清楚。
但行车记录仪出现故障,出事的路段也没有监控。
这么多巧合之下,殷如离更加担心莫云杉的安危。
如果是哪个仇家得知她们的关系,对莫云杉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殷如离扶着餐椅坐下,脑海中倏然蹦出出门前莫云杉坐在这里讲八卦的模样。
——“我今天见了一个很有才华的导演,就那个拍《黑月之都》的女导演,你应该知道吧,她说她第一部 成名作是前妻投资给拍的,你看看人家前妻,再看看你,抠里抠搜,一毛不拔。”
——“我顺手查了一下,特别有意思,你想不想知道?”
——“我是跟一个哑巴结婚了吗?!再这样对我,你也迟早变前妻!”
——“哼,你不搭理我我还不告诉你了呢!”
殷如离双手捂住脸,怪自己早上跟她赌气。
更怪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周到,为什么不早点给她配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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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杉在一个沙发上醒来。
睁开眼睛,屋子里的陈设十分熟悉。
欧式古典风格的起居室。
是在做梦么?
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莫斯博士》电影里的主人公家中呢?
莫云杉重新闭上眼睛,想从梦中醒来,但再睁开,还是一样的场景。
她揉揉太阳穴,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好像是打车去狐狸精公司的路上有车追尾,然后……那个女人!
莫云杉猛地站起来,险些因为脑部供血不足而跌倒。
“莫小姐,你醒了。”
房间里没有人,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是谁?”莫云杉环顾四周,天花板的四个角都有摄像头。
就好像她在一个方盒子里,一举一动都被盒子顶上的人监视着。
“莫小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我很伤心。”
“你是……庄宁?”莫云杉不太确定,她难以将现在的事和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联系在一起。
“莫小姐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想干什么?”莫云杉眉头紧锁,“你该知道现在的行为是非法□□!”
“我只是想带莫小姐回忆一下曾经的辉煌。”庄宁说,“还记得这个房间么?特工艾薇在这里和莫斯博士的那场对峙戏码,精彩至极。”
“你到底想干什么?”莫云杉径直走到门口,转动把手。
这扇门可以打开。
连通的是一间卧室。
同样很熟悉。
连每一个摆件都还原了电影里的陈设。
“云杉在颁奖礼上说那样的话,还不声不响结婚,真的很任性。你曾经说过很享受镜头带给你的快乐,难道因为一个女人,就不享受了?你是一个影后,你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荣光,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莫云杉看着头顶的一个摄像头道:“这跟你没有关系。”
“如果影后莫云杉以后不再演戏,有多少影迷会失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庄宁叹口气,“实话实说,我发觉我有点喜欢上你了,这样把你关起来,我也于心不忍,你如果乖乖听话,对你我都好。”
莫云杉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上帝么?”
“云杉会不会这样对殷总说话?还是说对她百依百顺,她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头顶的声音有一个良久的停顿,“那我会很嫉妒她。”
莫云杉感到手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很快,这种痛感传遍全身。
她一个腿软坐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我说过,你老实一点对你我都好。我看你痛,我也会痛。”
“你就是个疯子!”莫云杉低头看看腕上跟手环一样的东西。
就连这个手环,都是电影里莫斯博士对艾薇用过的。
这个人,还真是病得不轻。
“我的前妻也说我是个疯子,说起来,我交往过的人,都说我是个疯子。可是我疯吗?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莫云杉冷声道:“你觉得你这样关着我,我就会回到电影中吗?你醒一醒,我只是一个演员,不是电影中的某个角色。”
“你也记得自己是个演员,那你就不该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浪费时间!每天追在殷如离身后好玩吗?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事业,你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就会变成一场笑话!”
莫云杉回到刚刚那个房间,坐到沙发上,两只手握在一起,冰凉麻木。
她面上依旧镇定:“我说过,这不关你的事。”
“你这样,是想激怒我?”
“即便我乖乖听话,你也不会放我出去不是么?”莫云杉冲摄像头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你是想看我恐惧地向你求饶,还是因为愤怒歇斯底里的模样?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会让你如愿。你如果想关着我那就随你的意,关到天荒地老,那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上荧幕,你的心愿照样会落空。”
“如果老鼠不挣扎,猫捉住她的确没什么意思。但是既然你说我是疯子,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疯子。”
莫云杉手腕上传来比刚刚厉害几倍的痛感。
“电击是最容易让小动物产生条件反射的惩罚手段,人也不例外。我希望云杉可以拿起桌子上的台词本,按照我的指令做,否则,就不是这种开胃菜级别的疼痛了。”
莫云杉看着离自己最近的摄像头,目光挑衅:“我这个人天生受不得威胁,我就是被你电死,也绝不会满足你任何一个可笑的要求,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我低头,很抱歉,不是你。”
手腕上再次被针扎一样,痛感顺着神经往上,头皮又痛又麻。
莫云杉蜷在沙发上,咬牙坚持。
“你要知道我没多少耐心,虽然我打心底里喜欢你,但是对待不顺从的人,我不会手软。”
“我不是三岁小孩儿,没那么容易上当,我听话一次,你就会有更过分的要求。”莫云杉坐起来,靠在沙发背上,“演不演戏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没有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我这样说,你明白么?”
“看来我对你太温柔了。”
莫云杉闭上眼睛,准备迎接下一次疼痛。
她知道自己这样会激怒庄宁,但尊严和命,尊严在她心里的分量更重。
更何况这么点小痛,就跟蚊子叮一口没什么区别。
疼痛袭来,莫云杉咬紧牙关,后背的衣服被汗浸湿,头发黏在脸上,连哼都没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