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杉站在镜子前，看看左脸，又看看右脸，朝里面的自己抛去一个媚眼，“我可真好看！”她不禁感叹。
今天是周六，母校50周年校庆的大日子。
和同校的前女友相约参加校庆，这不是约会是什么？
莫云杉冷笑。
小狐狸嘴硬，我把你的牙打掉看你的嘴还硬不硬！
屋里响起来电的乐声。
莫云杉拿起手机，屏幕上一串号码。
手机主人红唇微勾，按下接听键。
——“下楼。”
很简洁的两个字。
“时间还早，殷总不上来喝杯咖啡么？”
——“你可以选择自己打车去。”
“知道了知道了！装什么冰山上的高岭之花！下楼就下楼，你等我一会儿。”
——“车只停五分钟。”
“你怎么这么讨厌！”莫云杉不自觉蹦出撒娇的语气。
——“开门。”
莫云杉怔愣一下，反应过来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一溜小跑到门口。
从猫眼里一看，狐狸精的确是站在门口，没骗她。
莫云杉手刚放到门把上准备转动，又觉得这么快开门显得太急切，半天没有动作。
——“我知道你在门口。”
电话还在通话中，莫云杉被这声音吓一跳。
“你给我屋子里安摄像头了？”她眉头皱成波浪形，四处张望。
——“动动脑子，我骗你的。”
“……”
莫云杉愤然挂掉电话，用手指头使劲戳自己的太阳穴：“每次都能上当，你是猪脑子呀！”
她气鼓鼓地呼出口浊气，嘟着嘴打开门。
“没有茶叶没有咖啡，白开水对付对付吧！”语气十分不友善。
殷如离上下打量莫云杉一番，“妆化了，衣服也穿好了，五分钟不够下楼？”
“你不知道女人等女人出门，至少要两个小时吗？”莫云杉扬扬下巴，“自己去沙发上等着吧。”
“我也是女人，我怎么不知道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
“一般女人能跟你这种工作狂比么，一般女人就算可以出门，也要在镜子前面好好欣赏自己的美貌，让约会对象知道跟漂亮姑娘出门是需要耐心的。”
殷如离耸肩：“很显然，我不是你口中的约会对象，所以可以现在就走对么？”
“我说的约会对象是指任何一个和我有约的人。”莫云杉满眼无辜，“殷总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把今天当成约会啊！”
殷如离上前一步，“你觉得我会信这些瞎话？”
莫云杉倏然亲了殷如离一口，在她素净的左颊上留下一个显眼的红唇印，两只眼睛眯成弯弯月牙，“我是在说瞎话，今天可不就是我们的约会么！”
殷如离无所谓道：“你想当什么都可以，不过我约会的时候最不喜欢等人，迟到就等于放弃。”
“你要我说多少遍啊！”莫云杉两条胳膊搭上殷如离的肩膀，手随意拨弄她的头发，“别人在你这里是这个规矩，我能跟别人一样？我相信你偶尔为我破个例，也是甘之如饴。”
殷如离拍拍手，“几天不见，莫小姐又偷着修炼厚脸皮神功，我很佩服。”
“你还不去把脸上的唇印擦掉，是想让别人看到你被我标记了啊？这样也好，省得有拎不清的人总惦记着。”莫云杉又凑近些，朝殷如离吹口气，“我真感动。”
“给你五分钟，否则到时候我把你扛出去可不太好看。”殷如离把莫云杉的手从身上取下来，转身去洗手间处理脸上的口红印。
“那不是挺浪漫的？”莫云杉摇摇头，“说这样的大话，你的老腰受不受得了还另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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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的校门古朴而庄重，红色横幅拉出“庆祝50周年诞辰”一排大字，添上几分喜庆。
还和上学那会一样，进出的学生络绎不绝，各个都青春洋溢的，穿衣颜色也偏亮丽。
年轻就是好，满脸胶原蛋白，怎么看都顺眼。
莫云杉侧目，狐狸精在这一众稚嫩的大学生里，格外耀眼，下颌棱角比年轻的时候更加分明，风情的外表下，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知道我好看，但莫小姐还是看路更好，小心撞到人。”殷如离出声提醒。
莫云杉头转正，把帽檐往下压，“你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一件艺术品，说起话来简直就是一只下蛋的母鸡，咯咯哒聒噪得很！”
怕人认出来，她帽子眼镜口罩三件套全副武装，衣服都是不显眼的深灰色运动装。
殷如离拍拍莫云杉的帽檐：“那只能请莫小姐把耳朵堵起来，不要听我下蛋。”
“你觉得自己进了大学就是小年轻吗？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就剁掉，别这么幼稚！”莫云杉翻了个白眼，可惜隔着墨镜，身旁的人看不到。
这时，一个男生踩着滑板风一样蹿过来，眼看就要擦上，殷如离眼疾手快，将莫云杉向后拉扯，躲过一劫。
莫云杉撞进一个温暖的怀里，舍不得离开。
这样的场景，过去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
她神经大条，总是不注意前后左右，很容易就会被自行车、电动车、小汽车伤到。
要不是有狐狸精，恐怕都不知道被撞倒多少回了。
但没有狐狸精在旁边，她也不会那样不小心，没有狐狸精……她也没因此受过伤。
“没有扭到吧？”殷如离没有责备怀里的人不小心，也没有着急把人推出去。
温柔而有耐心。
莫云杉摇头，把脸贴到殷如离的锁骨位置，贪婪地深吸一口气。
“你想不想去后面的山坡上转转？那里的花应该都开了。”她说。
“嗯。”殷如离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这里人很多，被拍到不好。”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莫云杉歪头，“怕我炒绯闻赖上你啊？”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殷如离挑笑，“我也算豪门，有许多女明星想嫁。”
“我看你是白日梦做多了！”莫云杉挥挥拳头，“要是真有，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揍一双，来一群我就直接把你火化了跟我冥婚，想不想试试？”
殷如离轻睨她一样，抬步。
莫云杉追上去，恼道：“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自己往前走，你有没有礼貌！”
“你才嫌弃过我说话的时候像下蛋的母鸡，这么快就忘了？”
“你这老狐狸能不能不要这么记仇！”
“是你太健忘。”
“那你不能跟我学学？”
“大家都学伟人，没见过谁学傻子的。”
“我不跟你吵这种没营养的架！”莫云杉抬脚在殷如离屁股上踹了一下，撒腿就跑。
殷如离没想到自己一个三十好几的人会当街被踹屁股，脸瞬间绿成黄瓜。
“你给我站住！”她踩着高跟鞋追上去，速度很快，没几步就追上前面的人，一把揪住对方领子。
莫云杉停下，掰开殷如离的手，“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老阿姨该成熟一点，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殷如离眼睛瞪着：“是谁不成熟？为什么踢我？”着实气得不轻。
“我就看着又大又圆的没忍住。”
莫云杉小心翼翼问：“要不让你踢回来？”
“我才没你那么无聊！”殷如离狠狠剜她一眼，抬手理好领口，恢复该有的优雅。
“平时端着够累的，在校园里就该有点活力，被人踹踹屁股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你觉得呢？”莫云杉说着就要再来一下，怎料对方早有准备，一把抓住她的脚腕。
这下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莫云杉撒娇：“我错了，你把我的脚放下来，让别人看到怪丢人的！”
“那就给我老实一点！”殷如离松手，继续往前走。
莫云杉在后面做了个大鬼脸，但有口罩挡着，也没人看的见，怪没劲的。
走在大学校园里，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也回到二十多岁的年纪，不用考虑那么多，不用害怕那么多，想笑就笑想闹就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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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阵阵，山坡上野花的清香弥漫。
这里没有人，莫云杉摘掉墨镜和口罩，就地坐下。
她拍拍旁边草坪，仰头道：“你还记不记得就在这里，我们当时面对面躺着，躺着躺着就亲上了。亲完以后我很害怕，怕你会觉得我是在轻薄你，还怕你会因此讨厌我。”
说着，眯起眼睛，“后来想想，根本是你对我图谋不轨！我当时真是单纯得可怕，明明是被人骗走初吻，反倒自己跟做贼一样胆战心惊。”
殷如离坐下来，“你记错了，是我躺在这里，你趁我不注意亲上来。”
“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莫云杉倾身过去，将旁边的人按倒在草坪上。
四目相对，错乱了时光。
就好像初吻发生在昨天，她们从未缺席过对方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