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木板床沿上坐下来,呆呆地出神。
另一边,雨乔一离开,王二就单膝跪下道:“少主怎可带外人来此?你真是被女色迷惑得失去了心性吗?”
华生一贯知道王二的性情,耐心解释道:“你既曾是父亲的亲卫,又自愿为王氏效力,就该知我并非那不知轻重之人。更何况,我同她现在有相同的目的,她立誓要杀了太子,又怎会坏我们的大事?”
“她果真相信刺杀李泰的是李承乾?”
华生勾起唇角:“确信不移。”
王二起身:“只要她不坏少主的大事,多几个这样的女子给少主做女人,属下都没意见。”
华生目光一凌:“据王二所报,当时刺杀李泰的时候,有另一拨人对宋老夫人动手,是不是你所为?”
王一面色一沉:“少主为何这样问?”
“因为,总部急需银子,当时是你告知我宋府有藏宝图,你之所以防火烧宋府,就是为了看宋老夫人在逃命时会带出什么样的贵重物件。我思测了几日,除了你,断没有其他人会得知我们刺杀李泰的时间,而你正好趁乱动手。”
王一选择了沉默。
华生厉声道:“你敢不请命便擅自动手,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曾经是父亲的亲兵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明知那宋府之人对我何等重要!”
王一不惊反笑了:“是吗?难道少主不是为了逼那藏宝图现身而杀了宋名仕吗?我尚且并未伤及宋老夫人。”
华生面色一沉,伸手掐住了他的咽喉。
王一满面凌然:“若是少主觉得属下不堪大任,不堪信任,便杀了我罢了。”
二人四目相对,好半天,华生放开手,沉声道:“你抢回来的盒子里都是些什么物件?”
王一黯然道:“不过是几样首饰,一些信件。”
随即又道:“少主可知,那宋老爷子的遗言竟是要让宋雨乔接管整个家业,盒子里有一封老爷子跟文家的协议书,还有一封宋雨乔母亲留下的遗书。”
“我知。”
“我不懂首饰那些玩意儿,但宋家是古董商,想必定然值钱,就将那几样东西卖了。”
事已至此,再追究又如何?
华生道:“我知总部银钱拮据,一向都是简朴为上,但明晚,我想为她举办一场及笄之礼,你着人准备一下。”
“成人礼?”
“是的。命山寨里的针织房替她缝制一身华服,再替我给她准备一支玉钗,我亲手插在她的发髻上。”
王二瞪起了眼睛:“华服?山寨里除了麻布并无精贵的布料。发钗?这里的女子从来不戴那些个玩意儿。”
华生苦笑道:“那就在山上多采些野花,缝在衣裙上吧。”
王一依旧满不情愿,并怨道:“从前我跟在你父亲身边,只觉得他惯会讨女人欢心,你竟是胜过了你那老子。”
华生脸颊微红,别过脸道:“论辈分,我喊你一声叔叔,还望你对乔儿好一些。”
王一嘀咕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复又大声道:“是,我这就去命人准备。”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华生双目阴郁,随后去寻雨乔。
推开门,看到她已经侧身倒在床榻上睡熟了,戴在头上的帽子滑落了下去,露出齐耳的短发来,那张小脸又白皙又精巧。
轻轻走过去,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再俯身去给她脱鞋,听到她梦呓道:“道哥哥,是你吗?”
他的身子陡然僵硬,脱鞋的手也停顿了。
而她也蓦然惊醒,看到他,柔柔笑道:“你来了。”
他站直身子,柔声道:“这里生活简朴,让你受苦了。”
她展颜笑道:“这里很好,就好似世外桃源一般,将来,我们来这里隐居。”
他也裂开唇,笑出春光来:“好。”
她拉拉他的衣袖,让他在床沿边坐了下来,问道:“你住在哪?”
“住另一个寨子,隔着你不远。”
她点点头:“这里比山洞好,等我们报了仇,就让那些人去过他们想过的日子,让他们娶妻嫁人,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的鼻子酸楚,但还是柔声道:“嗯。”
“我们能在这里呆几日?”
“后日就离开。”
说完,起身拉着她的手道:“我带你去山寨四处走走。”
在这深山之中,树林葱郁,野花盛开,的确让雨乔有世外桃源之感。
但这里的人,他们的脸上是平淡的,似乎欢愉已然离他们很遥远。
自己又何尝欢愉呢?所有的笑容都是强装出来的,祖母姑姑时时刻刻在她的脑海里在她的梦里,让她心里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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