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霜蟾没有直接回答,但巫蛊能看出来进展应该是蛮顺利的,脸上带了悦色。
他们回到蛊族,巫蛊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霜蟾道:“天界明日会带他去给珲帝道歉,之后应该就能放他回来了。”
巫蛊笑道:“挺好挺好,没有为难咱们。”
霜蟾:“但是有几件事很怪。”
巫蛊神色微凝,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霜蟾目光很锐利,“首先是他的伤势。他全身筋骨尽断,五脏俱损,我过去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昏迷当中,天界说这并不是他们所为,将他害成这样的另有其人。”
巫蛊很是震惊,“什么?”
霜蟾:“我也很意外,但联想你说的,他能力卓绝,雷神不应该能带走他,我又觉得倘若真正动手的另有其人,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巫蛊:“你再重复一遍他的伤势?”
她的问话针对性很强,霜蟾察觉到他的伤情或许是极为重要的线索,神色郑重了些,“筋骨尽断,五脏俱损。”
巫蛊难以置信:“这听起来,完全就是我们处死血奴时血奴的状态啊。”
霜蟾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巫蛊:“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契印吗,契印连接着血奴生死,倘若我们不想要这个血奴了,就会选择摧毁契印而杀死他,他就会筋骨寸断,五脏俱损,直至彻底死去。”
霜蟾意识到这件事并不简单,“那也就是说,真正下手的人,拥有他的契印?”
巫蛊:“果然是有人捡走了契印,并且还知道契印是血奴的弱点。那契印真的不在天界手里吗?你确定吗?”她此前怀疑是雷神拿走了契印,所以才能轻易带走他。
霜蟾思量道:“不确定,但我认为他们并不知道契印的存在。等明天你见到炽焰可以问问他,他应该也有自己的判断。”
巫蛊点头,“那别的事呢?”
霜蟾:“天帝在怀疑炽焰的身份,问我炽焰究竟是何来历,我帮你糊弄过去了,但他信了几分就不知道了。”
巫蛊心里微微一惊,他们在果然怀疑了。她忙道:“你怎么说的?”
霜蟾将当时回答天帝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道:“应该没有问题吧?”
巫蛊:“没有没有,这样说可以。”
霜蟾:“那事实到底是什么,炽焰到底是不是蛊族人?”
巫蛊精神一紧,没想到霜蟾自己也开始怀疑了,忙道:“当然是了,怎么可能不是?正如你所言,我炼化过程中的确产生了意外,因此才导致了他的狂暴,也是因此让他拥有了火焰之力。”
霜蟾看着她的眼睛,企图辨别她话的真伪。
巫蛊心里虚,但表面不敢躲闪,霜蟾并未判断出什么。
巫蛊笑了笑:“我本来没把这当回事,所以没给你提起,谁知道天帝居然因此怀疑。”
霜蟾并未完全信任,看着她没搭腔。
巫蛊不想再继续说这个了,转而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
霜蟾:“醒过来了。我给了他气息之后,他几乎痊愈如初,这是什么血奴的超能力吗?”
巫蛊蹙眉:“不该啊,血奴没有这种能力,这应该只是他自己的能力,毕竟他比较特别。”
霜蟾若有所思地点头。
霜蟾:“那给予气息只能用血这一种方法吗?”她可不想以后每一次都要被咬。
巫蛊:“自然不是。这么给你说吧,我们炼化血奴,除了当下人使,还是为了让他取悦我们,所以他们生来就有强烈的欲望,渴望跟主人气息交融。想安抚他们亲亲抱抱就可以,但他们会想要更多,得不到的情况下,才会选择用血。”
霜蟾听得脸颊微烫,“你们这……有点离谱了啊。”
巫蛊:“这有什么,世人皆以男子为尊,我们蛊族凭什么不能以女子为尊?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凭什么不可以,我们不仅要三妻四妾,还要男子为我们赴汤蹈火,至死不渝。”
霜蟾头一次听到这种观念,不禁为之震撼,同时骨子里又深为认同,确实,凭什么不可以?
霜蟾:“那为什么我抱他不管用,他还是咬了我?”她给她看肩颈处的伤口。
巫蛊:“或许是因为他伤势太重,急需你的气息吧,一般来说,血奴唯主命是从,倘若你不想给予他们会自主地压抑自己,不会强行索取。但九号是个特殊的血奴,没在我身边待几日就跑了,我对他的研究少之又少,不知他在这方面是否跟寻常血奴一致。”
霜蟾大概明白了,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她想到明天的盛宴,道:“不打不相识,咱们这现在也算是朋友了,你这有好看的天蚕丝衣服吗,送我一件呗?”
巫蛊蹙眉,嫌弃地白她一眼,“谁跟你是朋友了,我对九号还没死心呢。”
霜蟾央求:“他都已经认准我了,你就死心了呗,你再重炼一个,这对你有何难?你自己都说了男人算个屁,那你干嘛非要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巫蛊无言以对,她自然不是图炽焰本人,她只是不想让炽焰这种能力卓绝的人落到别人手里,这对蛊族是巨大的损失。换成谁都一样。
霜蟾:“哎呀求你了嘛,看在我帮你去天界的份上。”
在霜蟾的软磨硬泡下,巫蛊最终还是挑选了一件最华丽的天蚕丝衣服送给了霜蟾。
巫蛊:“我可先给你说好,这不代表我就把你当朋友了,毕竟今晚跟你合作确实体验良好,这只是给你的奖赏,蛊族从不愿欠别人的。”
霜蟾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连声应道:“行行行,谢谢谢谢!”
她本来还发愁时候太晚来不及买衣服了,这下正好,可以作为明天的“战袍”。
巫蛊:“你也别高兴太早,明日是我去领他回来,你不在,我不敢保证对他做些什么,到时他还认不认你为主,可就不一定了。”
霜蟾不可思议道:“别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巫蛊:“我只是想拿回我们蛊族的东西。”
霜蟾噎住,想了想也没什么话可辩驳,便没再说什么。
她告别巫蛊回到洞穴之中已是深夜,为了不耽误明日赶往冥界的行程,她赶紧睡下了。
翌日天亮,她起了个大早,打扮好自己,盛装前往冥界。
冥府热闹非凡,来参加盛宴的人都戴着面具,看不出谁是谁,但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和谈吐举止,便能看出都是来自名门贵族。他们有的都互相认识,即使戴着面具也一见面就打起招呼,交谈甚欢。
霜蟾一个认识的都没有,扶了扶自己的银甲面具,跟着人流快步往里面走。
冥府最中心的院子被布置成了宴会场地,用长条形的桌子围起来,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饮品,舞台上有乐师在演奏,客人们站在一起谈天说地,场面极为盛大。
霜蟾踏进院子,突然被一只手拦住。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位妖侍,拦住她的是女妖侍,霜蟾有些疑惑,转头看见旁边的客人把带来的礼物交给那位男妖侍,便顺利通过了。
原来两位妖侍是专门收礼的,他们身后的礼盒已堆积如山,全都是客人上的礼。
这些礼盒有大有小,有华丽有朴素,有的放在高处有的被妖侍随便放在底下。
霜蟾连忙拿出准备好的夜明珠锦盒,交给女妖侍。
女妖侍接过时,霜蟾凑近她,又悄悄给她手里塞了串珠宝。
女妖侍抬眸,霜蟾小声道:“人族锦绣山庄少庄主清皎皎,还请姐妹多多照拂。”
女妖侍了然,不动声色将珠宝藏入袖中,回身将夜明珠锦盒放在了礼物堆中最高最显眼的位置。
霜蟾微笑通过,她这次在冥界扮演的身份是人族一位贵族小姐,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清皎皎。倘若进展顺利,她以后都将用这个身份在冥界生活。
而之所以选择这个身份,是因为她的小名也叫皎皎。所以当初认识她的时候,霜蟾觉得特别有缘。
如果她还活着,知道她冒用了她的身份,她那样真性情的人,应该会很失望难过吧……
霜蟾按了按面具,眼里的神色很冷。
霜蟾来到宴会场地,一眼就注意到,场地不显眼的角落里,有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他身着黑金锦服,戴着一个黑金面具,扎着高马尾,气质突出。
尽管他站在不起眼的位置,也一直有人源源不断去给他敬酒。
霜蟾直觉此人一定身份不凡,悄悄靠近去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离得近了她听见他们竟然称他为少主。
她有些惊讶,再次看向他,冥界就两位少主,二少主薄奚燃她见过几次,就算戴着面具她也能认出,那这位,岂不就是她的目标,冥界那位神秘的大少主?
她立刻也端了酒,加入敬酒的队伍。
她偷偷观察他,他虽然戴着面具,但露出的下颌线十分好看,能让人感觉他面具下的容貌也极为出色,修身的锦服衬得他肩宽腰细,身材极佳。
他与别人交流时谈吐不凡,受人奉承时谦逊又不卑不亢,饮酒姿态利落干脆,很有君王之色。
尽管如此,霜蟾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想起那个传说,说冥界大少主生来不敬神明,一出生便引得天下大乱,使冥王不得不顶着三界压力将他关进玄黄镜中,两百余年。
虽然他气场不凡,但却不像传说给她的感觉。
因为这个传说,她总觉得这个大少主应当是冷漠残暴,动一动手指便能毁天灭地的。所有人都应该畏惧他,远离他,他绝对不会站在这里和气地与各位来宾敬酒。
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感觉,她不会以此作为依据去怀疑他,只是觉得跟想象的有些差距。
果然传闻就是假的,她心想。
轮到她时,好巧不巧,这个大少主道:“感谢各位来宾捧场,宴会快要开始了,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大家一定吃好喝好。”他说罢微微颔首,拿着空的酒杯就走了。
霜蟾傻眼在原地,心中感叹,运气怎么这么差!
众人都散去了,但她并不打算认命,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偷摸跟了上去。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周四0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