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重重地一声闷哼,苏星宇终于睁开了紧闭多时的眸子。
入眼是漆黑的天花板,还有高耸的木质横梁。
完全陌生的环境,让他眼神急速一闪,撑着身子就要起身。
但手脚却像是被什么绊住了一样,使不太上来力气。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剧痛感从胸口传来。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伤已经做过了处理,上身被缠满了纱布。
“不想死的,最好别乱动!”
熟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扭头他才看到木质的大门边站着的憔悴身影。
正是在闻风会据点里的那个女人。
“你救了我?”
“我可没那本事儿,我只是负责把你搬到这儿而已!”女子冷冷道。
就她的话音落定之时,也从外面转进了一条略显娇小的身影。
“姐夫,你醒了!”来的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端着托盘,盘上是一只装满的药碗。
“臭小子,都和你说多少遍了,老娘还没打算找男人!”
“可是,你都照顾他两天一夜了,以前我可没见你对什么男人这么上心。”
男孩儿显然不信,仰着小脸,那叫一个一本正经。
气得女子立刻就恶狠狠道:“谁说没有?狠狠揍你一顿,保证十天半月我也一样照顾!”
说着,她还作势扬起了拳头,一副真要开揍的模样。
男孩儿赶紧缩了缩脖子,飞一般地扑到床边,放下药碗,然后扭头就跑、
风风火火的模样,看得苏星宇是羡慕不已,毕竟现在自个儿跑不起来。
“赶紧把药喝了,早点养好伤,也好早点滚蛋!”
女子则怒哼一声,秀发一甩,跟着出了门去。
好在这会儿的苏星宇已经稍微缓过来了一些,勉强撑起了身体。
抓过药碗,顺便扭头往外扫了一眼。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
但因为睡了太久,他根本就无法分辨,那到底是马上就要天亮,还是夜幕即将降临。
不过,就着那微弱的天光,好歹能看到外面的成片葱翠。
这也让苏星宇知道,这里应该是位于某座山中。
就这全木质结构的建筑,倒也符合这个猜测。
“莫不是这儿也有什么隐世高人?”
看看身上那厚重的纱布,他提着碗,一仰脖子,咕噜咕噜把汤药喝完。
末了才吐了吐舌头,只因为这玩意儿简直太他娘的苦了!
要不是喉咙都被苦麻了,只怕就已经发出了某种怪异的声音。
但无论如何,自己的性命没有大碍,他勉强是放下了一颗心。
放回药碗,他才再次回忆起了受伤前的事儿。
无数疑问笼罩心头,挥之不去。
就比如,闻风会和那位所谓的特使之间的关系;又比如,那位特使口中的左使又是谁;再比如,那特使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还有,这女人究竟是什么心思……
这些,都让他琢磨不透,想之不通。
“罢了,就我现在这副模样,有的是时间慢慢打探。”
因为肋骨受损严重,这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手臂活动,所以在简单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之后,他就干脆躺了回去,闭着眼睛,默默地聆听着外面的鸟语虫鸣。
可能还是太过虚弱,他并没有撑上多久,就再次睡了过去。
不过临睡前,他专门吞服了一颗疗伤丹丸。
也不知过了多久,是手腕儿上传来的冰凉让他再次醒转。
扭头,他只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美/妇,正提手搭在自己的手腕。
“小子苏星宇,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妇人闻声回头,一双秀眉染笑,淡然道:“光嘴上说说可不行!”
“前辈若有吩咐,小子绝不敢辞!”
“那我叫你自裁,你也眉头都不会眨一下咯。”
“这个……”苏星宇微微一滞,“前辈辛苦救回来的命,怎么能毁在小子手里!”
“噗……”妇人被逗乐了,“看不出来,你这脸皮还挺厚。”
“这年头生活不易,不是风吹就是雨淋,脸皮厚点,不止能保暖还抗揍。”
说着,苏星宇还在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的要求没那么麻烦,就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小忙罢了!”
“您交代!”苏星宇迅速一整脸色。
“我们家小俊天资不错,但一直缺个伯乐。”
夫人扭头看向门外,那里的男孩正蹲在一口药罐子旁边,呼呼地拿扇子一顿猛扇。
苏星宇则愣了愣,半晌才苦笑道:“您应该也听令嫒说过了,小子现在麻烦缠身,若和我结下师徒之缘,对令公子而言,只怕不是好事儿!”
“别和我拽文。还有,他们不是我的子女!”妇人似乎很听不惯他的腔调。
“那您是……”苏星宇多少有点尴尬,顺嘴打听。
“我算是他们的姨娘吧!”妇人叹声道。
苏星宇却被整蒙了,姨娘就姨娘,怎么还能“算”是?
妇人却没等他追问,就自顾自地解释道:“我和他们的亲生母亲素来以姐妹相称,虽然没有血缘,也没义结金兰,但一直以来关系都还不错。”
听到这儿,苏星宇本能地生出了一抹不妙的预感,所以并没有刨根问底。
好在,妇人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淡声道:“总之,他们都是苦命孩子,我也不能一直护着他们,所以有生之年,得让他们学到自保的本事儿!”
“那您为什么不亲自教授?”苏星宇小声道。
以他的眼力又如何看不出来,这妇人其实也是罡形境修士,可那位小俊却并未入门。
“因为,你是运门传人,而我只是一介无名散修。”
妇人眼睛半眯,整一副若有所指的口吻。
苏星宇则好好地愣了愣,聪明如他,焉能听不懂这妇人的意思?
搞了半天,妇人看上的是他身上的运门传承!
见他半天没接茬儿,妇人才咯咯笑道:“怎么,自己说的话,转头就不算数了?”
“那倒不是,但……”
苏星宇深吸了口气,努力组织着措辞。
但并不是准备拒绝,而是琢磨着该怎么才能探出这三个人的底儿。
就算要找徒弟,他也希望能找个知根知底,最好是底子干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