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星宇轰碎阴煞巨蟒的尾巴扭头,却哪儿还有潘歧阳的影子。
只看到蟒身蠕动了几下,就缩进了那面大湖之中。
突/起变故,苏星宇也有点回不过神来,在湖边杵了半天,才转到老太太身边。
探手试了试老太太的呼吸,确定并未咽气,他才稍舒了口气。
随后,他伸手摸向荷包,准备给潘波打个电话,可摸了半天,也只摸出个寂寞。
无奈,他只能带着老太太转回客栈。
把自己的床让了出来,给老太太盖好被子,苏星宇才再次转向村口。
坐在最初的那个房顶上,他拨通了潘波的号码。
电话马上接通,立刻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苏老弟,我妈她……”
“你先别急,老太太在我这里。”
“谢谢,谢谢,我马上到!”都没问怎么回事儿,潘波就先道了谢。
苏星宇本来还想问点啥的,那边却挂断了电话。
犹豫了一下,他到底是没重新打过去,枕着胳膊,躺了下去。
也就十来分钟,潘波开着一辆摩托赶到,还载着潘海父女。
“苏老弟,我妈呢?她怎么样?”
刚停车,潘波就冲着房顶焦急问道。
苏星宇弹身跃下,先确认了一下三人的情况,没发现什么损伤,才带人往客栈转去。
因为刚才战斗的原因,老太太的情况还真说不上好,披头散发,满脸苍白,两条胳膊还都折了,虽然还有呼吸,但虚弱却肉眼可见。
不过,确认老太太还活着,对兄弟俩而言就已经是个安慰了。
“对了,那头恶鬼呢?”看房中没有布置任何防御措施,潘波才担忧问道。
“放心吧,恶鬼已经被赶出去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潘海回头,不安问道。
“令堂的情况和单纯被恶鬼附身不同,所以我也无法确定,那头恶鬼对她造成了多大损伤,甚至不确定,她还能不能醒来。”
苏星宇的语气有些沉重,没有去看兄弟俩的眼睛。
倒是小丫头听不懂这些,已经趴在老太太身边,打起了瞌睡。
“那……”潘海脸色黯然,咬着嘴唇,闷声开口,但并未把话说完就收了声。
而潘波已经抓着母亲的肩膀,开始了拼命呼唤。
那悲痛、不安,还满是恐惧的样子,连苏星宇都不太忍心去看。
所以,他干脆退了出去,就在楼道的窗口处,留意着湖上的动静。
公鸡打鸣消停后不久,身后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的是潘海。
“苏大师,我妈现在的情况真有那么糟糕吗?”
“我说的只是最坏的可能,暂时还不肯定,所以你们也不必太担心。”
苏星宇难得安慰下人,只可惜素来都不是特别擅长。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他心里并没那么乐观。
附身指的是,鬼魂或者其他灵体邪物以意识影响被附人的意识和行动。
所以通常来讲,被附身人只是行动不能自主,但灵魂依旧是完整的。
可潘歧阳是在抢占肉身!
在建立自己对肉身的控制权之前,必须先切断原灵魂和肉身之间的联系。
而要做到这点,无外乎两种方法:要么吞噬原灵魂;要么就把原灵魂彻底逐出肉身!
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就算依靠本能维持呼吸,也算不上活着。
如今只能期盼,潘歧阳还有点人性,没把老太太的灵魂吃了吧。
不过,这些他就没和潘海去说了。
在查清楚之前,没必要让这可怜的一家子再背上更多伤害。
太阳从天际浮现,阳光悄然洒落,却没能驱除晨露里裹挟的寒意。
搓了搓胳膊,苏星宇温和一笑,低声问道:“你们都还好吧?”
“还好,昨晚她并没有攻击我们。”潘海也想努力笑笑,但怎么看怎么勉强。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只听到哐当一声,等出门查看的时候,门板就已经被掀翻了,只能看到我妈冲进夜幕的背影,我想追,却没追上。”
说着,他看着苏星宇,苦笑继续:“想不到,她竟跑来这里了。倒是你,没伤到哪儿吗?”
“那倒没有。”苏星宇摆手,“你的意思是说,他是破门而出的?”
“符纹还在,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潘海的语气,还带着些后怕。
苏星宇心里却狠狠一突,暗道:那些符纹专门针对恶灵,若效果减弱,只能说明潘歧阳和老太太肉身的融合度极高,恶灵变得越来越像人,才能骗过那些符纹!
换句话说,能救老太太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毕竟比起驱逐,吞噬原灵魂更能提升恶灵和肉身的契合度。
当然,寻常恶鬼可做不到强占人类肉身,潘歧阳必定修炼了某种邪法。
想着,苏星宇下意识地扫向了那面湖。
如今潘歧阳的鬼魂被湖下那玩意儿卷走,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若湖下那东西成功吞噬潘歧阳的鬼魂,将会极大程度恢复实力。
到时候,也是另一个麻烦!
“那混蛋,死就死了吧,居然还搞出这么多麻烦!”
念及此处,他忍不住把潘歧阳狠狠骂了一通。
熬了一整夜,他实在有点撑不住了,和潘海一声招呼,找了个房间,准备休息一下。
而此时,就在湖底,却有一阵当当之音。
可能是因为埋得太深,所以动静并没有传出水面。
谁都没有注意到,那潭深水之内,正凝聚着一团漆黑的浓雾,将湖底也染成了墨色。
黑色湖水翻涌之间,隐隐还能看到一口暗黄铜棺在不住震颤。
潘歧阳的鬼魂被拖进了铜棺之中,一半已被吞进那具干枯的尸体肚子。
随着他的挣扎,尸体咻然打开眼睑,露出了两颗晶莹如玉的眸子。
但在眼眸之内,流转的却是缕缕暗红的光。
然后,尸体动了,居然用那双同样干枯的手,抓住了挣扎中的潘歧阳,然后一下,一下地将其往那张獠牙毕露的大嘴里塞去。
咔咔,咔咔,就像在咀嚼玻璃一样,莫名瘆人。
与此同时,盘踞在湖底的阴煞之气开始徐徐从水中抽离,如丝带般渗入铜棺。
干枯的尸体,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得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