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相对的。
在人的很长的一生当中,半个月可以说只是一瞬,但是半个月也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她有时候也会登上Facebook,去看他们的社交媒体上更新的照片,都笑得极其灿烂。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要过得这么好?而她,拼尽全力,却不能获得一个普通人的幸福?
白芷眯起眼睛,许是那笑容灿烂得光芒太盛,有些刺痛了她的眼。
等待别人的帮助和反击,永远是不能让人安心的,她打算亲自动手,亲手塑造结局走向。
巡视组进驻这座城市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算多,一般都是圈子里的少数人在谈论,但是并不能阻挡白芷很轻易的就查到了信访举报渠道的联络方式。
就像当初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一样,她详细的整理了所有的材料,汇总成PDF版本,安静慎重的打开邮箱地址,输入正文和附上了附件。
为了尽可能的详实和可信,她把很多拍下的照片材料都仔细的调了光,然后分门别类制作成了逻辑严谨的材料证据,然后制成了PDF版本。
反复仔细的检查了所有的文字标点,确认无误之后,她坐在桌子前安静的等待。
一待零点的钟声敲响,她屏住呼吸,随即轻轻的按下了发送键。
她在电脑前坐了很久,心情就像潮水一般退却之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仔细的检查了,并没有收到退信,这才精疲力尽的收拾好桌面上的所有的东西,然后回到床上合上眼睛休息。
好像一大块石头轻轻落了地一般的,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或许很多人都忘记了,权力是人民群众赋予的,而不是获取了来反而欺压和轻视人民群众的,而有些人一旦被权力异化,迟早都会被权力识别,被权力抛弃。
而党的十八以来,反腐决心十分坚定,白芷坚信,在这场斗争中,组织上反腐没有例外,必然言出必践,决无姑息。
果然,第二天下午晚上,她就接到了一个座机电话号码,电话那头正是中央巡视组的工作人员,他们很重视这份检举邮件,正在对相关人员进行核查。
“你如何能够确定这个年龄信息,而且就是同一个人的呢?”电话那头问话严谨而谨慎。
白芷把这段时间以来的调研的结果分条缕析的进行了推理和分析,听得电话对面的人都连连称是。
最后,她很谨慎的补充道,“一般来说,普通公民无法接触到自己的档案信息,读书时候由学校保管,工作后直接会交由用人单位,而蒋建业是如何接触到自己的个人档案,并进行修改,这其间必然有人在帮他,而且这么多年来组织部门的档案清理,他却每次都能安然无恙,说明保护他的人可能大有来头。”
对方在听完她所有的证词之后,表示巡视组存在的目的就是严肃党风党纪,开展全面政治体检而存在的。
他们会重视人民群众所提出的相关信息,如果发现有其他的公职人员牵涉其中,一旦核实,也将绝不姑息。
他们到时候会派专人负责,并给人们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
挂上电话,白芷舒了长久以来最长的一口气。
她觉得浑身上下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些年来,总有人说她活得憋屈,不够大杀四方,所以并不是爽文女主,所以也隐隐的不怎么喜欢她。
但是只有她清楚这一路走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一个普通的中产女生,开始以一对多单对多进行对抗,那些被拐进深山的女大学生,后来都大杀四方,回到给她们带来屈辱的小山村,然后解救了所有的姐妹,并且让那些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吗?她们当中,能够顺利自救的,都是少数中的少数吧?
后来,她又要花上几年的时间,对抗一个几代人的成果:韩安瑞是比她小上几岁,但是也不看看他的上一辈,上上一辈走了多少年走到这里?如今他们在同一个场子里竞技,并且输赢难分,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中产姐妹,又顺利的全方位的斗赢了这些所谓的富n代了呢?
大家在意淫游戏世界里的胜利的爽感的时候,有多少人有真正看看这些难题的困难程度呢?
要升级打怪,也是要看台阶的难度级别的。
白芷摇摇头,她不打算去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评语,她知道,这些键盘侠易地而处,在境况下,绝大多数都达不到她的程度,最大的可能都是无可奈何地妥协而已。
当天晚上,就有新的消息传来。
据宋琦说,快下班时分,舜太集团就开展了党风廉政建设自查自纠会议,不少高层被叫走谈话。
而第二天,Eric的电话就开始打过来,约她到城中隐蔽性还不错的茶室一坐。
白芷以一种略微胜利者的姿态,施施然赴了约。
茶过三旬,Eric终于绕回了本次的谈话主题。几乎所有的高层都被叫过去谈了话,他很轻易的就能猜测到背后发生了些什么。
白芷也坦诚的没有绕圈子,她表示,如今,只是一个序曲而已。
如果说被此番敲打之后,那个所谓的襄实实业还要继续设立海外账户,继续跟坦克一样的匍匐前进,推进对于驰达的恶意收购。
那么有关于巨额国有资产流失的详细材料,就会不失时机的摆上纪委的案头。
“到时候,您即便是在这场斗争中顺利胜出,等待您的,也不过是接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而已。”白芷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轻的说,“而且我也并不担心我的安全,我今天既然敢来,自然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这些材料,目前还在一个非常安全和隐蔽的地方,在一个你们无论如何也追查不到的邮箱里,如果七十二小时候之内我没有采取行动,它们也一样会自动发送到纪委的举报邮箱里。”
“你如此肯定,在这场收购里,就涉及到国有资产的流失?”Eric的话轻飘飘的传入她的鼓膜,白芷回过头,看着他一副淡定的神色,勾唇一笑,不紧不慢的说:
“最高十五亿估值的资产,四十亿的成交价,近乎二十五亿的交易费用,如果说里面完全没有任何猫腻,您信吗?”
白芷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况且,就算还有没有追溯到的资金流向和交易明细,但是一个没有任何历史业务的襄实实业,突然就进行如此大手笔的收购动作,这也太过于令人生疑,难道不是吗?
再说了,即便是国企改革过程中的正常损耗,这么巨额的亏空,也是完全说不过去的。”
“呵呵,”Eric淡淡的笑了笑,“你倒是心细如发。”
“是啊,权力是人民给的,财产也是人民的财产,财产流失的风险,只要是被发现了,哪怕只是一种可能,作为公民,也有义务指出来不是吗?”
Eric后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泡茶。良久,他抬起头,看了眼窗外,“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等她回答,Eric又加了一句,“既然我请你过来的,自然也要保障你的安全。”
白芷看着他的眼神,觉得挺真诚的,考虑了一会儿,于是点点头。
到她家楼下时,白芷走下了车,一抬眼就看到了那辆流线型的银色的车,车窗摇下,露出了Neil那张白净的脸和深棕色的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