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生都在其中

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白芷记得她眨了眨眼睛,转向一个叫洛兰的人,认真地说:“好。我接受。”

“我接受了什么?”突然她感觉回忆着实不太分明。在开往学校的车上,白芷依然在大脑里百转千回的思考这些问题。

恰逢学校有个老师过生日,张校长这天邀请所有的老师和志愿者一起聚餐。

白芷被校工领到那个原来的画室,画室中央收拾出一个空地,正好摆上一张圆桌,几个月来经常见面的熟面孔差不多都到了,脸上张校长的远方亲戚张总也来了,亲和的跟大家打招呼。

刚落座,“最近奇怪的事情也是一桩接着一桩”,有个短发的刚毕业的志愿者,她很勤快的整理着桌子上的碗筷,递给白芷一双筷子,“听说啊,最近香港那边突然也开始变得不太平。”

淡淡一笑,白芷没有接茬。张总看到白芷这个生面孔,看了看旁边的老师,“这是?”张校长接过话茬介绍了一番,白芷微笑的打招呼:“张总,久仰久仰,听说生意做得挺大,事业发展得挺好,以后多多关照。”

张总少一愣神,顺口说:“哪里话,客气了。”

张校长正好看到这一幕,拍了拍张总的手臂,客气道:“你不知道,白老师是高材生,你们以后多交流。”

“不敢当,不敢当。如果在财务,或者战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自当竭力帮忙。”说着,白芷把杯子端起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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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今天就是大家一起吃个便餐,不谈工作啊。”张校长一边对着大家说,一边走过来,把白芷叫到一边,小声说:“正好,你今天过来了,一会儿下午你要是没什么其他事,到是可以跟我们一起,顺便到他厂子里转转。”

许久不见的老师们午餐上聊了许多。后来当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一群人纷纷离席,回到自己办公室,正在收拾桌子和把画室里的画板、画架摆回原处。

回到自己办公室,白芷把从家里带来的一个“漂流瓶”带过来,让在办公桌上,想了想,她又移到那个窗台上。

“白老师!白老师!”听到有人喊她,她连忙抓起包走了出去,来到操场上,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张总、张校长都在车前等她,张校长说:“跟着一起去公司看看吧。”

汽车在颠簸的道路上行驶了许久,难得晴好的阳光一直对着白芷靠着的车窗射进来,微微刺眼,她拉上窗帘轻轻靠在软软的座椅上,有一搭没一塔的聊着,眯着眼睛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车突然一阵摇晃之后突然停了下来,白芷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停在一个加油站里。

她看向张校长,只见她说司机准备加油,而且大家打算在这儿休息会儿、顺便买点东西,大约45分钟后再开。

白芷感觉可能是许久没动,感觉身上有点酸,就提出下车走动,四处转一转。

阳光还是依然很强烈,虽然气温不是很高,但是这样的光线也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她没有带太阳伞,于是从包里掏出一本书挡在额前防晒。

顺着大陆旁边的一条小道,她没走两步,就进入到一个绿树掩映的小树林里,越往里走,地势开始慢慢高了起来,有点像是个小山坡的样子。

随着零星铺着石子的小路蜿蜒而上,白芷看到四周的乔木当中的灌木丛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再往前走,斜侧里突然伸出一条一人宽的小径,小径的尽头是由篱笆围起来的一座古色古香的小亭子。

之所以她感觉是个小亭子,是因为一抬头就能看到绿树之上翘起来的飞扬的檐角。

侧耳细听,隐隐约约还有人声。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她干脆大着胆子沿着这细窄细窄的小径拨开树叶走了进去。

这是由一片树丛围起来的小院子,除了一个黑瓦白墙的小屋子,旁边就是一个摆着石桌和石凳的庭院。

庭院非常袖珍,容纳下石桌石凳,就剩下几盆花的空地了。

石桌旁坐着一个老者,须发皆白,深灰色棉布袄子,坐在石凳上抓着自己的下巴,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一副棋盘。

看到自己不小心闯入一片其他人浑然忘我的小天地,白芷有一种惊扰诗中人、画中人的愧疚,刚转头想离开,结果这个老者一抬头发现了她。

没有通常的人被闯入领地之后的警觉,这个老者反而一脸慈祥的笑了,他招招手:“年轻人,过来看看这盘棋。”

受到邀约,白芷欣然走过去,在石桌旁坐下来:“先生也好下棋?”

“是啊,怎么不喜爱呢?”老者抚摸自己的长须,慢悠悠的说,声音洪亮而浑厚,“这棋局,就是人生之局着,换句话说,整个人生都在这棋局之中。”

老者看白芷坐下来,认真听他说,仿佛更是来了兴致,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颗子,指着棋盘,“你看,这黑子和白子,黑子为阴、白字为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你说是不是全部人生都在其中?”

“看起来是这个道理。”

“阴阳之间含有万物。万物都其中,自然有趣。”

白芷从瓷罐里执起一颗白子,投入棋盘当中,棋子与棋盘相触的那一刻,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你看”,老者伸手指着棋盘,“相传我们的祖先轩辕黄帝无意之中画下了十七条横线十条竖线,这无意中的发明造就出了围棋。”

这黑白世界,在几千年来,长盛不衰,不仅考验人的全局的思考,更是观察对弈者是否有精妙的构思,精妙的构思往往凸显出对局者的艺术才能。更进一步,则看这个精妙的构思背后是否有精准的计算做支撑。

是所谓‘下士下棋为吃子,中士下棋为占地,上士下棋为悟道’”。

白芷听后不禁暗暗叹服,“先生精通棋理,所说极有道理。”

老者仰起头,偏向旁边的房间大声唤道:“弥儿,再去给师傅拎一壶滚水来!”

“好嘞”,随着一声清脆的童声,一个十来岁的清秀的寸头男孩,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壶。

老者另支起一壶茶,热气腾腾、茶香四溢,第一道茶水,却被老者到在石桌旁的空地上,然后重新到了沸水进去。

老者端起茶杯,递到嘴边,吹开杯口的茶叶,继续谈论棋道:

“黑白纠缠、难免搏杀。这棋就是一个气场,每下一子,都是气脉流动中的一个点,气联及生,气竭即亡。”

一片树叶飘落下来,晃悠悠的落到白芷的掌上,白芷轻轻的对着这片叶子吹了吹,树叶旋即离开她的手背,飘落在了棋盘边上,叶柄靠在桌面,这片却搭着棋盘沿,白芷放下茶杯伸出手去,两只手指夹起叶梗,放在阳光下透过光线细细的看:

“如果对弈者兵强马壮,后备充足,偏喜攀高比强、争一时长短,那待如何?”

老者略微抬起头,静静的看向被绿树掩映遮蔽透出一片的湛蓝天空,眯着眼摸着下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记得二十年前,也有个少年,来到这里和我下了一盘棋。”

“嗯,想必是个很不一样的少年,不然这么久还让先生印象深刻。”

“这个少年啊,当年刚刚考上大学,确实不一般,他是这十里八乡唯一一个考出去的人。当时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啊。”

“嗯,后来呢?”

“我和这个少年的棋没有下完,他就匆匆离开了。但是他放下狠话说:一定要胜我半子。”

“那先生是否也在等那少年回来,和您下完这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