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唇轻轻抖动着,但是不知道该说啥。
洛兰伸出双手,做出一个往下压的姿势,“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理解,两个他自己,一个是dark
one,一个是bright
one。”
白芷急速的呼吸开始舒缓,眼里还是透出一丝疑惑。
洛兰又接着解释,“如果从时空的角度上来解释,那么就是不同时空的两个他自己。”
“所以剩下来的这个,活在暗网当中的这个,是dark
one。”白芷淡淡的说。
“是的,dark
one其实也被困在了过去的某一个时间段,心理学上叫做‘推行’。”洛兰补充解释。
“‘退行’?他小的时候的某一个时刻?”
“是的,我猜测应该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一个时间段。”
白芷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易觉察的翘了翘嘴角:“难怪难怪后来的他,有的时候,让人感觉蠢得有点叫人心疼。”
良久,白芷有点颤抖的声音问道:“那那个躺椅上的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洛兰抿了抿嘴唇,遗憾地说:“抱歉,他没有再醒过来。”
白芷像是被抽取了最后一丝力气,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洛兰来到她身侧:“回到你刚才的问题,为什么那种无助的感觉那么熟悉?你有没有觉得这么些年,有相类似的情况在不断的循环往复的发生?”
白芷不然的点点头,然后转过头,声音有点沙哑:“为什么?”
“因为你。”
洛兰走到她面前,也坐下来,“因为你不愿意接受bright
one已经消失了的这个事实。这些年来你一直不断的试图想要下意识的唤醒bright
one。这个违背了天条。所以你就陷入了不断的循环当中。”
“就像西西弗斯?”
“对的,就像西西弗斯。”
“难道我的人生,就是这样,在一场大型的AI程序里吗?无限循环?!不,我记得有一个伟人,曾经说过一句话‘人定胜天’。”
“好。那你回忆一下,这么些年来,你成功过吗?”
“没有。”
“不仅你不会成功,而且你每次试图唤醒对方的举动,都会打草惊蛇,惊动dark
one,还有朱小姐他们。”
白芷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所以,人有的时候,要接受命运的安排。这叫‘接纳’,也叫活在当下。”
“可是杀戮确实发生了,对不对?就在刚刚,你也看见的对不对?”白芷突然站起来,怒目圆瞪,继而升起一阵惊恐,“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到”。
洛兰点点头,“你放心,我看到了。我不是朱小姐他们。你们的‘指鹿为马’在我们看来很low。”
说着,他站起来,朝一片虚空挥了挥手,面前出现一个全息屏幕,很多人脸接替出现在屏幕上:
朱小姐:“我是社会精英和守法公民。”
韩安瑞:“我一向光明磊落、堂堂正正。”
蒋思顿:“我是受人尊敬、德高望重的企业高管。”
朱炻韵:“我是名校毕业生,也是温柔性情的乖乖女。”
白芷看着屏幕,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洛兰走过来,站在她的面前,再次重复:“你斗不过命运的。”
白芷喃喃的说:“这里明明发生了暴行,却并没有得到正义的审判。”
“不会有正义的审判的。”
“为什么?”
洛兰双手一摊:“在你们真实世界里,没有人真的死去,韩安瑞其实依然好好的活着,毫发无伤。没有任何人感觉到异样,因此你们的法律不会制裁任何人。”
“就算如此,没有更高一层的执法系统吗?这明明发生过,你能展示给我看,说明你也是知道真相的,不是吗?”白芷并不甘心。
“抱歉,我们只是时间管理局,我们追捕的是破坏时空律法的犯人,我们并不在乎‘公正’、‘公平’,我们在乎的是‘规范’和‘可衡量的交易’。虽然我知道很你很难过,但是抱歉,这不属于我们的范畴。我给你看这些,只是想让你尽快能走出来。”
“那这属于什么的范畴?”
“哎,宗教世界才会管善恶,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宗教世界也是教化为主你斗不过命运的。”
白芷这次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一动不动。
洛兰继续讲着:
“佛教讲轮回,基督教讲往生,但是只有我们这里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关于平行世界、时空裂隙还有多重空间要知道,我们属于不同的维度。意识世界和时空领域,数据并不共享。”
“”
“That&039;s
how
World
works宇宙就是这么工作的,如果你不接受这个事实,你将永远陷在这个轮回当中,不断循环。直达你接受这个事实为止。”
白芷面无表情,在洛兰以为她周边的时间已经凝固的时候,她突然眨了下眼睛,双唇微启:
“好。我接受。”
“那就好,那就好。”洛兰有点高兴的搓搓手。
当白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站起身,朝着窗外看,天幕上几颗星子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她仔细的回想刚才“梦”中发生的一切,似乎亦真亦幻,一切都混沌,看不分明。
只是有一个片段,她记得都是非常清楚,就是当在房间里,看到冲进来的一个韩安瑞抄起花瓶和桌上的镇纸,肆意行凶之后,竟然缓缓的转过身,盯着她。
“不是说现在洛兰和自己是量子态,这些人看不到她的吗?”白芷惊恐的嘀咕着。
来不及多想,只见他走了几步过来,斜倚在她对着的屏幕旁边,嘴角含着一丝讥讽的笑静静的看着她,脸上还残余着血污和剧烈的动静留下的兴奋和狰狞没有完全消散。
白芷双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冷着眼压制着心底的愤怒,静静的一言不发。
狰狞渐渐从他脸上褪去,一丝丝邪魅从眉梢眼角升起来,薄唇轻启,他说话了,一股似乎熟悉又不熟悉的混合着不同音色的声线响起来:
“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白芷扬了扬眉毛,依然没有说话,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对面的人仿佛得到鼓舞,继续说:
“这么些年你一直不甘、愤懑而又执着,我不知道你依然在坚持什么,你不觉得你所捍卫的所谓的正义和公道,还有你的信仰,都非常的可笑吗?
这里没有真正的黑白,和真假对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混沌。
每天都有无辜的人倒下和消失,谁的悲剧是可以避免的?你想做的事情,你想进行的改变那些都是你的自欺欺人!你以为你救得了谁?你都自身难保!”
白芷听见自己的喉咙里竟然发出一丝呵呵的笑声。
对面的韩安瑞仿佛被点燃,哈哈哈的笑起来,然后歪着头,似乎在观察她,随后继续说:
“你不会依然还幻想着可以天真的、带着理想的活着吧?而你所谓的信仰,就像纸糊一样不堪一击,就两种选择,你要么被同化,要么被抛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你回忆你的人生是不是这样?
善良的,被欺骗。单纯的,被蒙蔽。高尚的,被埋葬。没有什么对的战胜错的,你只会不断地被更大的恶意所吞噬。
难道你还依然不能清醒的意识到这一点吗?”
眼神里的愤怒和不甘渐渐被一种疑惑的神情所代替,他开始自言自语:“难道她真的是如被人所说的榆木脑袋?”
随即一股强烈的愤怒从眼睛里射出来,他站直身体,紧走几步扑过来,抓起白芷的肩膀,用力的摇晃起来:“这整个世界就是一个骗局,只有顺从才能存活下去。你究竟听没听明白我说的?!”
他脸上的血污由于剧烈的晃动,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到白芷的手背上。白芷仿佛看不见一般,异常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镇静的眼神似古井水一般的没有半丝波澜。
突然,她嘴角微翘,朱唇轻启:
“好吧,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