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思顿跟韩安瑞谈完话之后,似乎感觉有点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这个白白净净、一脸斯文和聪明相的男孩子,似乎对伸在他嘴边的糖都不感兴趣。不知是没暗示明白,还是他未经世事,懵懂糊涂。
在他蒋思顿看来,名利是男人的春药啊。
之前屡试不爽,只要稍加引诱,这些个男孩子没有不上道的,无一不乖乖听话、供其驱遣?那如今这个男孩,是本就生性淡薄、超然脱俗,还是胃口太大、难以满足,亦或者懵懂天真、并未成熟,全然不懂社会的运行规律?
以往这群他挑选的聪明孩子,在名利诱惑下,没有“培养”不出的,多的是有人愿意去说他不便说的话,做他不便做的事。
走出会议室,撞到朱小姐,斜睨着眼指了指阳台,正好看到白芷和Jason谈笑风生,蒋思顿不由得眸光顿时收紧,一丝寒气透了出来。
朱小姐见状低着头走到自己的工位上,长发挡住脸,藏起忍不住的笑意。
稍顷,她拿起一个本子,来到蒋思顿办公室,附耳说了几句什么,蒋思顿说:“嗯,这倒也是。”
这天,在公司门外,白芷走到楼梯间按开了电梯门,却并没有走进去,犹豫良久,抬起手臂看看腕表,后退几步,来来回回踱起步来。
这都已经六点四十五了,韩安瑞还没有出来。
这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
蒋思顿已经多次把韩安瑞叫进会议室单独谈话。这天已经是第三次了,即便她再大大咧咧,也不由得不开始心下琢磨,提起警惕了。
“他们究竟在说啥?”
白芷一边边来回走着,一边不断地看着公司门。她用手绞着自己的卷发梢,不知是焦急了,还是走的热了,干脆把头发一挽,束起一个马尾。
蒋思顿这个老狐狸,必然是会想办法拉拢他,离间他俩。白芷都脑补好一出偶像剧中著名的经典桥段:
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往茶几上甩出一叠钱,“给你一千万,离开我闺女。”
后来她觉得在电梯门走来走去又不下楼太显眼,因为进进出出的同事彼此打招呼,也有些问她怎么不回家,她搪塞了几次,后来觉得也麻烦,于是退进楼梯间,不时探身观察门口的动静。
好不容易,韩安瑞出现了,只见他步伐如风、神清气爽,正朝着电梯门这边走来。
白芷赶紧冒出来,跟他打着招呼,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韩安瑞看到她,表情一如往常的轻松坦然,并没有她担心的复杂神态,也没有躲着她,难道没谈拢?
不能够啊,如蒋思顿一般千年的聊斋,他一旦摇唇鼓舌
不过看样子问题不大,她刚刚舒了一口气,两个只听得韩安瑞问:“你这是在等我?”
白芷也没多想,就直接点点头,“嗯嗯,是啊。”然后正思索着怎样开口可以一解心中疑惑。
只见韩安瑞此刻似乎兴奋得有点异常,手明明是插在裤兜里的,然后抽出来,扯了扯袖口,然后又放回去,似乎有点手足无措的高兴?
白芷想,趁他高兴,正好问问好了:“那个蒋总他跟你说了些”
“你真的在等我?”韩安瑞又确认了一遍。
“嗯嗯。那个,你为什么这么晚出来?”白芷还是想着试探一下。
正说着,他们就来到了公司门口,天已经全黑了,在路灯下能看到,刚好停着一辆黑车。韩安瑞看了看手机,转头对着白芷说,“我送你吧,我载你一程。”说着还指了指那辆车。
白芷想了想,正好车上也可以继续探听消息,她可是不想等到明天了,不然焦虑和好奇,会折磨死她的。
他俩走到车前,韩安瑞对司机示意了下,然后他俩先后上了车。
可能是裙摆、外套的飘带也太长,白芷坐上去之后,很小心低头掖着衣角,扯着飘带,以免关门时被车门夹到。
车里光线更暗,她仔细检查良久,确保衣摆飘带什么的都处理好了,才放心的关上车门。
正在这时,坐在左手边的韩安瑞似乎说了些什么,白芷没听清,回过头去,“嗯?”
韩安瑞看她这样子,居然很乖的把脸凑过来了。
白芷想他这是要说悄悄话吗?
可不成想他竟然越凑越近,越来越近她不由得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呆住了。
难道难道他把她刚才偏头的动作,当成是索吻???
这误会可就大了。有点儿不好收场。
白芷看着美得雌雄莫辨的脸逐渐占据了她的大部分视野,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只愣愣的看着这个白玉一般肌肤、半眯着的眸子里还撒出点点星光,随着微微颤动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同时,一股清淡的香味和清澈的气息就快拂到她脸上的时候,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如此粉雕玉琢、如此柔弱单纯,此刻却带着一丝固执和勇敢
白芷觉得虽然是他欺身上前,但看起来如果不立马叫停,倒像是——
她轻薄了他了。
自从领教过蒋思顿那颠倒是非的唇舌功夫,白芷对所有这些“瓜田李下”的境况都极其敏感——这可怎办?这接下来、这今后我岂不是要对他负责?
这天地间也没个旁观者能做个见证,这可并不是我于美色当前、意志溃退的啊?
见证?!天啊,如电光火石一般的,白芷突然想起来这车前排还坐着他们家的司机。
天哪,这可不是滴滴司机,一旦下车后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再见谁。这可是他们家的司机,谁知道这个扮演司机的是什么身份?搞不好是秘书什么的临时客串一下的呢。
到时候就更加什么都说不清了。
由于天黑也没看清脸,白芷发现这会儿司机就静静的坐着等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
这么一个奇异的境况,让她突然涨得整张脸都火烧火燎的,看着他的越来越近,她猛然偏过头,看了会司机,又对着他摇了脸带赧色地摇摇头。
“不用送我到家了,就把我放到最近的地铁站就行。”
看着不好意思挠头的韩安瑞,白芷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浪潮翻涌,尽力语气平静的轻声说。
“你到家了吗?”对着窗外的穿行在云层之中的月亮呆望了许久之后,白芷忐忑地编辑了短信发过去。
只是可惜,手机却也没再亮起过。
就像发给天外的讯号一样,渺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