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下?了雨,道路都?是湿漉漉的,路上的行人踩着雨,神色匆忙地朝着各自的方向走。
姜听晚打着伞去?蒋鹤洲的学校找他,一?封信被她放在怀里,外套罩住了信封的一?半,信封上淋不到雨。
进了地铁,不用再为了躲雨,将信封往怀里藏了,姜听晚把信封拿在了手心里,雨伞拿在另一?只?手里。
下?雨的缘故,地铁上的人比平日稍微少了一?些?,姜听晚上的这节车厢,甚至只?有零星三个人。
姜听晚坐了三站下?了车,换乘的时候,却在进站口,看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蒋鹤洲正站在站内,两只?手闲闲地插/在黑色的裤兜里,神情孤傲冷漠地看着地铁站里进进出出的行人。
他在她看到他两秒之后,才发现了她,冷傲的神色一?扫,立刻笑了。
姜听晚连忙刷了公交卡进了站。
蒋鹤洲迎向她,接过了她手里的雨伞,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信,眉毛轻轻挑了挑:“情书?给我的?”
见她没应声,他忽而撇了撇嘴,反思起了自己?:“我还没给你写过情书吧,想要??”
揉了把她的脑袋:“我想写,你不想要?也得收着。”
姜听晚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只?是一?会儿没说话,他居然就能脑补出来这么多东西。
“这不是情书。”她道。
蒋鹤洲的嘴角抿起的弧度更深了:“冷酷无情。”
姜听晚笑着接回?信封,拆开了又递给他,一?边往站台走,一?边说道:“你看看吧。”
蒋鹤洲没有看,先急着去?揽住她的臂弯,目光轻轻晃动着,语气颇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最近几天?,学校那边都?没什么事了吧。”
“没事了。”
蒋鹤洲的目光里多了一?分雀跃:“我带你去?个地方,行不行?“
姜听晚和蒋鹤洲已经上了地铁,这条线路比起姜听晚刚才乘坐的那条,人要?多了许多,姜听晚和蒋鹤洲上去?之后,没有空着的座位,站着的乘客也有许多。
蒋鹤洲的胳膊默默圈紧了许多,找到了个稍微空旷点的地方,他抓好了扶手站着,一?把把姜听晚扯进了自己?的怀里,高大的身子将她完完全全拢住。
蒋鹤洲性子里喜欢锋芒毕露,站在人群中,也永远最是招人显眼,车厢里有女?孩儿被吸引过来目光,屡次抬眼看他,看见他对怀里女?孩儿维护的姿势,眼里立刻多了些?失望,可还是情不自禁地,往蒋鹤洲这边挪动了步子。
蒋鹤洲却浑然不知,他只?低着头,看着属于他的小?姑娘。
姜听晚的视线被蒋鹤洲完全笼住,她也看不到,还在继续着刚才与蒋鹤洲的话题:“去?哪儿?”
“那个……”蒋鹤洲的气息不太稳当,目光里也带着像是在冰上行走的谨慎与小?心,又有着他骨子里磨灭不掉的执着,“民政局,去?不去??”
他不懂放低自己?的声音,嗓音又独特,整个车厢里,除了动车行驶的声音,忽然就静了下?来,只?剩下?他的声音了。
那个往蒋鹤洲身边走着的女?孩儿,猛地停下?了步子。
而姜听晚则是微微怔了怔身子,眼睫毛颤了颤:“不是说好了……毕业之后?”
她的声音温柔而和缓,声量也不大,这会儿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在往她与蒋鹤洲的身上瞟,想知道这个女?孩儿到底有没有答应。
最重要?的话出了口,蒋鹤洲反而没那么紧张了,他解释:“灶灶给我打过电话,他说,爸那边打算,等毕业,让你回?去?在家?住两个月,再嫁过来。”
“灶灶……什么时候关系和你这么好了?”姜听晚没想到自己?弟弟居然会偷偷和蒋鹤洲打电话,更没想到半大不大的孩子,居然能把她爸妈的打算听得这么清楚。
“他和我关系一?直很好。”蒋鹤洲眼里藏着笑。
被他从小?讨好着,她的弟弟,是应该站在他这边的。
他见姜听晚谈起灶灶,怕她不答应,手心微湿,把话题转了回?去?:“这两天?去?民政局的事,行不行?你说行就行,你要?是说不行……”
他别开脸,耸了耸肩,可动作并不是很洒脱,身体线条犹如绷紧了一?样:“那我再等等,我还能等。”
见姜听晚的眸子里闪过了几分认真?,仿佛真?的正儿八经考虑地去?考虑了考虑,他微耸的肩头落了下?来,停顿了一?下?,而后说道:“我再多等一?个月。”
姜听晚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她就知道,他一?向没什么耐性。
蒋鹤洲知道他最近逼她逼得有些?紧了,总想着快些?把她娶回?去?,可就算丢脸,他也想要?早早娶她回?去?。
反正也就只?在她的面前,稍微跌下?去?一?两分颜面而已。他谁也不服,只?服她的。
地铁很快到了站,下?了地铁,蒋鹤洲拉住姜听晚的手,跟在她的身侧。
没得到她的答案,他的心里还是不安生,一?句句地追问:“行不行?就这两天?,正好是黄道吉日。”
姜听晚有心逗弄他,偏就不给个准信,声线轻缓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黄道吉日?”
“民政局营业的日子都?是黄道吉日。”蒋鹤洲嘟哝了一?句,看她轻飘飘朝着他看过来一?眼,身子一?刻一?顿,改口道,“不不不,我可真?看过黄历了,今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明后天?两天?的日子最好,最适合去?领结婚证了。”
从地铁口出来之后走在路上,脚下?一?不留心就会踩进水坑里,姜听晚脚步放得很轻,躲着水坑,可拉住她的手的蒋鹤洲的手掌,却越来越近,勒得她指骨疼。
她也不恼,轻轻叹了一?口气,停下?步子看着他:“你这么着急,说不定就又触到我爸生气的点儿了,你不怕他折腾你?”
每回?回?到阮县,看着蒋鹤洲被她爸带到酒局,想着他和她爸两个人的酒,都?让他一?个人喝了,她的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安生。
蒋鹤洲往她脚下?看了一?眼,看着凹下?去?的地面里积攒的清澈雨水,撇了撇嘴,拉住姜听晚的手的手掌终于松开,转而移到了她的腰上,往上一?托,就把姜听晚给抱到了路边的台阶上。
台阶比起路面来,大概高了十几厘米,可姜听晚即便踩上去?,也矮了蒋鹤洲不少。
他微微垂了垂首,气息与她的气息相抵:“我想给你,盖个章了。你爸,不会太生气的。”
姜听晚垂了垂眼,觉得自己?逗他也逗得差不多了,开口说道:“信封里的信,你还是看看吧。”
蒋鹤洲的手指恋恋不舍地在她的腰上摩挲了两下?,而后缩回?手指来,拆开信封,看到了里面的一?张薄纸,眼里一?时间,光芒四盛。
姜听晚知道他看到了会很高兴,也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撩了撩自己?被风吹起的鬓发,掖到耳后,可她一?抬手,蒋鹤洲刚好低头,将她的手背吻住。
他吻了下?她的手背,很快吻就移到了她的脸颊,刚才散在脸颊边的鬓发撩起来之后,她的脸蛋儿就干净得像是刚刚剥开的荔枝,比荔枝还甜。
姜听晚的目光往下?瞥了一?眼,看到地面,恍然间意?识到这是在街上,立刻挪了挪手掌,堵住了自己?的嘴唇。
蒋鹤洲知道她在顾忌什么,可却还是摘下?了她的手,五指插/入她的指尖缝隙,薄唇稳住她的唇。
许久之后,等着怀里的小?姑娘脸红得像是只?樱桃了,他才停住,餍足地舔舔嘴角,又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通知书:“你真?想好了?”
姜听晚大四上学期的时候,拿到了学校的保送资格,现在她的手里已经拿到了国内几所顶尖高校的offer,姜妈妈和姜爸爸都?希望她能选择离阮县最近的那一?所,但是蒋鹤洲不想。
他想让她继续在G大读研,他想让自己?长大的城市里,逐渐有着更深的属于她的痕迹。
只?不过心里这样想着,他却从来没有说过。
她是他的爱人,也是她自己?,她认真?思考之后做的决定,他都?会支持,要?是她跑得远了一?点,那他跟着就好了。
但是她给他看的,是她被录取到G大做研究生的录取结果。
纵然高兴,他还是没忘记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学校的事情既然定了,那我的事情,也赶紧定下?来行不行?”
明明他的身上没有半点雨水,可是姜听晚却觉得此刻站在眼前的他,像是笼着一?层水气一?样,精致的五官朦朦胧胧,雨后的清新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亦梦亦幻,好像是梦里的场景。她昏头昏脑就点了头,下?一?瞬,手指上立刻多了个凉凉的东西,垂眸一?看,是个很漂亮的戒指,就戴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
姜听晚第一?次对自己?的智商产生怀疑,是在婚后有一?次和蒋奶奶聊天?的时候。
蒋奶奶总喜欢讲她那些?年的往事给姜听晚听,有次姜听晚听着蒋鹤洲爷爷求婚的场景,猛然间意?识到,蒋鹤洲好像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给拐走了。
他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说的喜欢她,不记得了,至于求婚……
他那次在路边和她求好了婚,天?上立刻就下?起了雨,他有伞不撑,非要?用外套挡住小?雨,带着她跑了一?段路,又借着去?洗澡的名?义带她回?了出租屋。
求婚当天?,他说是洞房花烛夜,第二天?去?办好了结婚证,他还说是洞房花烛夜……
除却这些?记忆,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了。
在姜听晚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蒋鹤洲听的时候,他的眉头一?跳一?跳的。
大学毕业之后,蒋鹤洲就接过来了家?里的一?部分生意?,又自己?新开了一?些?,逐渐忙了起来,年岁渐长,身上的锐气渐消,逐渐沉稳了起来。
只?是在看向姜听晚的时候,他的眼里,始终藏着与少年时候别无二致的专一?与炽热。
听着姜听晚说的话,更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明明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静心准备过的。
所幸姜听晚接下?来的话,很快又让他满意?勾起笑来。
“我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和你在一?起的……可除了和你在一?起,我也想不到其他别的什么人。”
有些?人,看第一?眼,就知道这人,是要?陪着过余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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