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鹤洲大学四年里,最开心的日子,大概是大二下半学期刚开学不久之后。
那天的日期是四月十一日。
蒋鹤洲在自家的一处宅子里,意外看见了姜听晚。
这是姜听晚第一次,进他家门。
他始终能记得那时候的场景,小姑娘端庄又拘谨地坐在他奶奶的身边,家中?的客厅中?还围坐着一些与他家的关系或疏或近的朋友。
他几乎立刻就能猜出奶奶是什?么?心思,看着她生疏拘谨地开始融入他家里的圈子,他的心里格外地踏实?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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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鹤洲的奶奶看到姜听晚的第一眼是喜欢的,即便后来与她相处的时候,总会有些试探,但是姜听晚的脾性做法?总是对极了她的口味,她也就越来越喜欢。
老太太被人宠了一辈子,年老了,却仍然爱极了炫耀,心里认同了姜听晚之后,就开始逢人便说,逢人便讲,俨然姜听晚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生孙女儿一般。
而蒋妈妈自从楼道里撞见了自己儿子揽着小姑娘亲吻的动?作之后,就把姜听晚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
这婆媳两个常一块儿到牌桌上玩,每每提起姜听晚的时候,总带着极度骄傲的语气,以至于与蒋家有来往的一些人家,都开始好奇起了他们?口中?提到的女孩儿是谁。
蒋家小子谁不知道,性子浑得要命,虽说考到了好大学里去了,可蒋家有钱,谁知道他这学历,是自己考出来的,还是花钱买出来的?
总不能这世间的所有便宜,都让他占了去。
于是他们?催着,说是想早些见姜听晚一面,也好看看蒋家这准儿媳妇,是不是像是老太太和?蒋妈妈口里说得那么?好。
老太太这辈子没低过头没认过输,又历练了几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一听就听出来这些人是不信她说的话,等着看笑话呢。
这样的人,老太太一向是懒得理?的,她只想顾好自己的世界,可这回?,却升起了点小孩儿脾气,立刻应了要把姜听晚给?带过来。
她瞧着没错的,就一定没错,这么?多年,她的眼光就没有错过,这些人等着看她笑话?他们?才是笑话。
蒋鹤洲奶奶给?姜听晚打了电话。
姜听晚那头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咳嗽声?,想着近来这段时间,蒋鹤洲奶奶常常有意无?意地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吞一下奇奇怪怪的白药丸,心里登时一颤,挂了电话,叫到出租就来了。
来了之后才知道老人家精神好得很,咳嗽都是吓她的,早早在门外等着,她一到,就过来揽她的胳膊,笑眯眯地将她往宅子里带。
姜听晚算是知道蒋鹤洲常常有的鬼心眼儿,是遗传自哪位了。
蒋奶奶显然段数更?高一些。
她心里惦念着,匆匆来了,看到她没事,心里头坠着的千斤重量猛然散尽。骗就骗了,没事就好。
至于蒋鹤洲……他若是用同样的法?子折腾她,她也还是会急急忙忙地赶着去看他,不过一定会在发现自己受骗的时候,咬他一口。
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姜听晚越发知道折磨蒋鹤洲的法?子是什?么?,虽说这些法?子也总能让她的心慌慌颤颤,羞着不太愿意做,可看着他压抑着他那无?所顾忌为所欲为的性子、极力隐忍的时候,却难得地起了点逗弄他的坏心眼。
姜听晚的目光往庭院里逡巡了一圈,也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蒋鹤洲的身影,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动?作小心翼翼,搀扶着蒋奶奶往里走。
蒋奶奶时不时侧眸看一眼她,瞧着小姑娘正当?时候、鲜嫩.嫩的颜色,心里止不住的欢喜。
本来以为依着孙子那种性子,长大了别的可能还好,心估计得是个五颜六色的,她最忍受不了这个,可就这么?个孙子,到时候她肯定想打死他又下不去手。
蒋奶奶早早就想到了自己日后的纠结,是以在知道了姜听晚之后,格外欢喜。
孙子早恋,比他做一只花心大萝卜,对蒋奶奶来讲,容易接受得多了。
她现在只惦记着自己没早些知道这事儿。
就知道当?初孙子说好了要被她带回?来,突然变了主意,非要留在阮县,不可能事出无?因。
这么?个温柔似水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就算不做她孙媳妇,她都想给?带回?家里来做她孙女儿。
越想下去,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遗憾,被姜听晚扶着坐到沙发上之后,蒋奶奶看了眼自己的儿媳妇,忽然埋怨道:“你说早两年前,晚晚陪我走走,然后坐这儿,多好。”
在场的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蒋奶奶对姜听晚的喜欢。
有人好奇起了姜听晚的家庭背景,聊了几句之后,就聊到了她的父母身上:“你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小姑娘坐姿端端正正,面容看起来生得温婉白净,脸上表情?少了些,精致漂亮的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疏离,不甚热络,他们?讲些话,她也不主动?插进话来,不迎合不讨好……这些习惯了被人追捧讨好的人,只好奇
客厅的所有人里,除了蒋鹤洲的奶奶和?妈妈,对姜听晚来说,都是格外陌生的面孔,被问及家庭,又是用这种语气,姜听晚心里稍稍有些不适,却抿了下唇,刚打算实?话实?话,肩头被人拍了拍。
她一侧眸就看到了蒋鹤洲,他笑着低头看了眼她,屈起手指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又迅速放下手去,很快抬眸,看向了家里微拢的那些人。
几乎是瞬间,他的眼里就睥睨开了玩世不恭。明明低头的时候唇角的笑是温柔的,抬起头来,温隽的笑容却在忽然生满了刺儿。
如同玫瑰,漂亮,但是也带着锋利的刺儿。
“个人隐私,无?可奉告,不过。”蒋鹤洲一顿,耸了耸肩,“她比我富。”
他最后看了自己祖母一眼,目光中?略有埋怨,而后拉着姜听晚的手,带她离席。
走到了院子里清净的角落,蒋鹤洲回?身看了一眼客厅中?的那些人影,摇了摇头,对姜听晚说道:“以后我奶奶再?喊你过来,别来了,她爱显摆,她有别人没有的好东西,总得显摆出来让人瞧瞧。”
他手臂一伸就揽住了姜听晚的肩头,笑着说道:“我的东西,她显摆个什?么?劲儿?”
姜听晚垂眼看着脚下踩着的大理?石板,踮了两下脚,问蒋鹤洲:“你说什?么?我比你富?”
姜听晚讲究事实?,不对的,就是不对。
蒋鹤洲的笑意如同正午旭日一般缓缓升了起来,往客厅里瞥了一眼,忽然挪了步子,挡住了客厅里看过来的目光,却伸手碰了碰姜听晚的手,手指勾住她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绕到了院子后头的一间平房里,姜听晚在门外驻足,稍显犹豫:“这里是……小黑屋?”
这小屋子木门木窗,灰色墙壁,风格和?大宅里其他的建筑格格不入。
“倒是聪明。”
见姜听晚伸出手,去碰门上的尘埃,蒋鹤洲忙将她的手拉住:“别碰它,有灰尘。”
他顺势紧紧拉住她的手,推开门带她进屋。
姜听晚跟在他的身后进门,进了门之后,面前的他却忽然转身,往前伸出了胳膊。
门被关上,姜听晚觉得他的胳膊能收回?去了,他却径自,将手掌压到了门板上。
他的胸膛与门板之间,夹上了一个她,空间小而局促,略微昏暗的一方天地里流转着眼前人呼吸的声?音。
他的心跳声?都离得很近。
姜听晚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落到了她的脸颊,而后才移到唇上。
间隙之际,蒋鹤洲的手掌停在她的外套里,却被隔在她的黑色卫衣外,揽着她的腰,细语喃喃:“背着我跑过来了?”
姜听晚脸颊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外套已经?从肩上擦落下来了许多,她道:“太着急了,直接赶过来了,来了之后看到奶奶没事,又觉得不需要打扰你了。”
“你去哪儿的事情?不算打扰。”蒋鹤洲说完,忽然往下沉了沉腰,两只胳膊一环,搭在了姜听晚的臀上,将她的身子举高了不少,转了个身。
姜听晚脚下落了空,还好背部很快靠上了门板,才让身体没那么?惶然无?依。
蒋鹤洲的额头碰上了她的,蹭了两下,语带欢喜:“刚才,你坐在那儿,我才觉得,这是最适合你做的位置。”
就适合早早娶回?家里。
他一顿,唇边散开笑意:“也不对,旁边少了一个我。”
他的吻最后停在了她的脖颈左侧,此时姜听晚身上的外套已经?滑落,背部却像是要被碾压进门板中?一样。
好容易偷了口气喘,她嗔道:“你说的,门上脏。”
蒋鹤洲也不想这样,可他偏偏控制不住,明明连让她碰一下门把儿都不舍得,
他忽然抬起头,又重重别来眼,上唇水润又殷红,汗涔涔的白面,红的唇角眼角,越显面容俊俏。
他叹气了一声?,半是试探半是肯定地道:“等你二十,咱们?订婚?”
这时候他才回?答了方才姜听晚的问题,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暴躁却也轻柔地揉了两下:“你比我富的,我的东西,还不都是你的,求你,收了我吧。”
姜听晚本来被突如其来的订婚两字吓了一跳,后来听到一句,收了我吧,忽然间被逗笑。
她弯唇笑笑,细软的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头一次靠过去蹭他唇瓣,说了句:“好。”
她想了又想,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拒绝他的理?由,这个男孩儿对这个世界的脾气都很坏,却独独对她,好到让她挑不出一点错处来,如何能不答应呢?只能说好。
后来,蒋鹤洲这辈子唯一一次写得日记,落款是4月11日,全文就一句话。
她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学番外还得多加一章_(:з」∠)_,明天早上订好闹钟了,上班之前早早起来码。
这章之后会修文,什么时间修不一定。qaq阿猹连着早十晚九、十、十一地上班一共十天了,周末都没有,影响你们的阅读观感了的话,抱歉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