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瞬间想起昨天晚上周思巧跟她说的那些面试干货，其中有一点是让她根据面试官说的话去揣摩对方的心理。
但唐芯毕竟不是心理学专业的，让她去揣摩对方的心理，简直比登天还难，但现在她知道这个男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其实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摆在她面前的无非两条路，想拿到offer就要接受换岗，不换岗就没有办法录用她。
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她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试探地问道：“我想问一下公司给我安排的是什么岗位？毕竟术业有专攻，我看看自己能不能胜任另外的岗位。”
其他几位面试官到现在为止没说过话，唐芯想他们就是来走个过场的，这家公司最大的领导应该就是C位面试官。
男人语气温和道：“总经理助理，工作难度不大，唐小姐应该能胜任。”
唐芯错开视线，低头沉思了几秒才又抬眼问道：“有试用期吗？”
“有，三个月。”
唐芯就这样顺利地暂时拿到了艺心的offer，但试用期考核如果不过还是会被解聘的。
她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周思巧。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在超市或者菜市场之类的地方，听筒里传出来的说话声吆喝声吵架声不绝于耳，各种声音震的唐芯耳膜轰鸣，她只能点开免提，把手机拿远。
“恭喜你啊，小芯芯，我刚刚在菜市场买了条甲鱼和一些蔬菜，晚上给那狗东西补补。”
周思巧此时已经走出菜市场，周围一下安静了。
“哎，我真佩服自己，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二十一世纪优秀职场女青年。”
唐芯：“你们昨晚又通宵了？”
唐芯知道沈忱只要回来，周思巧必定是没法好好休息的。
周思巧：“差不多吧，不过今晚他吃了饭就要回京市了，每次回来就跟个饿了不知道多久的野兽一样，下次我一定要跟他说说，纵欲过度的危害。”
唐芯：“本来晚上还想请你俩吃饭呢。”
周思巧：“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唐芯：“下周一正式报道。”
周思巧：“那不急，等你拿到工资，试用期也过了，再请我们吃饭也不迟啊。”
唐芯：“好吧。”
周一工作日，唐芯准点到金融大厦，正式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半，她八点整就到一楼大厅了，给自己预留了一点时间，周思巧提醒过她，像艺心这种在高楼层办公的公司，一定要提前几分钟过去，不然如果正好卡八点二十几分，所有社畜都是那时候到，到时候连电梯都挤不进去，除非是乘专用电梯，否则一定迟到。
唐芯完全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所以很早就过来了。
守在一楼大厅的保安主动帮她按了电梯，总共有三部电梯，按下上行键后同时启动。
“这么早就过来了啊小姑娘。”保安大叔人高马大身材健硕，五官周正，看着五十多岁的样子，很热络地和唐芯打招呼。
唐芯不认识这个保安大叔，这人跟那天她来面试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保安不是同一个，可能是新来的或者他们是轮岗制，但她还是热情的回道：“嗯，我今天第一天来上班，担心迟到所以就早点过来了。”
“现在的年轻人不容易啊，我女儿也跟你差不多大，现在还在京市漂着，好多年没回榕城了，连高考都没参加就跑去韩国当什么练习生，唉，”保安大叔很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她要是跟你一样找份正儿八经的工作，我也不至于这么愁了。”
唐芯看着三部电梯分别停在二十楼，十五楼和十楼，一部都没下来，于是也跟保安大叔闲聊起来，“那您女儿现在在京市怎么样？”
“她说她去年换了家经纪公司，发展地还行，不提了，”保安大叔摆了摆手，“不务正业罢了。”
唐芯：“年轻人是应该出去闯闯，多尝试尝试各种可能性。”
保安大叔笑笑不置可否。
不知道为什么唐芯看着保安大叔这张并不是很熟悉的脸，莫名其妙就想到那个人，周柠桉当时好像也是因为去韩国当练习生才和许司屹分手的吧，如果周柠桉当时没去韩国，那就没她什么事了，她和许司屹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周柠桉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他俩分手了，她也不会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正愣神之际，最左边的电梯这时候到了，唐芯跟保安大叔道别后走进电梯间。
电梯上行的速度和那天她来这里面试的时候一样快，三十五楼十秒钟就到了。
唐芯刚进公司，就看见前台工作人员已经在了，也是公司的HR陈静，五十来岁，她正坐在座位上操作电脑。
“陈静姐早，我是唐芯，今天来公司报道。”唐芯之前来面试的时候就已经见过陈静，于是直接走上前和她打招呼。
陈静从电脑屏幕前抬眼看向她，“这么早啊，那我先带你了解一下咱们公司的每个部门和职能。”
说完她起身带唐芯熟悉了一遍公司每个部室，唐芯看到有的部室已经有人在办公，有的部室还没来人。
陈静领着唐芯走到属于她的工位上，“这间办公室是特意留给你们这批新招聘人员的，艺心现在最大的领导是许寒程许总，除此之外是副总和各个部室负责人，由于公司刚刚成立不久，公司人员不多，总共只有三十人。”
“以后你的工作跟许总对接的应该是最多的，他是你的分管领导也是公司直属领导，你的工作比较杂，但工作量不会很大，所以总经理助理的岗位很适合你这样的新人，我们也是看你没什么工作经验，为了锻炼锻炼你，所以给你安排了这个岗位，好好干的话以后升职加薪不成问题，加油。”
或许很多公司HR都是这样跟新入职的员工说的，给他们画饼。
唐芯依旧一头雾水：“那我现在就是等许总给我安排工作吗？”
陈静：“你先加一下公司群，跟大家打声招呼，再把几个主要领导的微信加上，后面有不清楚的你随时来问我，还有很多入职手续和流程需要走，现在新员工就你一个人来报道，等人齐了以后，我会统一给你们安排入职。”
唐芯只能顺从地待在工位上等待被安排工作，从今天开始她就正式成为一名被压榨的社会打工人了。周思巧这个职场老油条知道她今天要去艺心报道，一大早就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
那时候唐芯正在等电梯所以没看到，现在趁着离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摸鱼。
刚打开微信，和周思巧的置顶聊天框里就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她直接点开。
【巧乐思】：芯芯子，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巧乐思】：千万要警惕职场霸.凌和PUA，作为过来人的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职场水很深，不要跟同事说太多工作以外的事。
【巧乐思】：切记不要在背后谈论任何同事的八卦，你要学会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们台里就有很多绿茶婊红眼病，总之你一定要小心，谨言慎行。
【巧乐思】：遇到解决不了的，随时微我，爱你么么哒。
【巧乐思】：宝，你太单纯了，我真的很担心你被欺负。
唐芯回复了一条消息过去。
【冰糖心】：嗯嗯，我会小心的，目前接触过的同事，人都挺好的。
之后的时间过得飞快，唐芯顺利地通过了三个月的试用期，正式成为了艺心的一员。
本来以为之后的日子应该也会按部就班一成不变地按照这样既定的轨道进行。
然而直到这周四的傍晚，下班前，唐芯像往常一样去了趟厕所，收拾完工位准备下班时经过总经理办公室，听到里面的谈话声，怔住。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唐芯太熟悉了，她不由停下脚步确认。
总经理办公室里，许司屹一身黑衣黑裤，吊儿郎当地敲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把玩着手里的银质zippo打火机，耳后放了支烟，整个人落拓不羁，不耐烦地开口：“老头让我过来帮几天忙，许大少爷准备安排什么岗位给我，麻烦尽快。”
许寒程坐在办公桌后面，放下手里的文件，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缓缓开口：“阿屹，你要是不想过来，不用勉强，我这边不缺人手，爸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许司屹嗤笑一声，低头继续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打开又合上。
“行，你要是不想安排工作给我，我明天就不过来了，工作室的事情还一大堆。”
接着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唐芯正准备无声无息地抬脚离开，没想到办公室的门会突然被人打开。
许司屹从里面风风火火走出来，差点和唐芯迎面撞上。
两人都是一愣。
“我，对不起，我，我只是刚好经过。”唐芯连忙低下头与他错开视线，慌乱地有些语无伦次。
许司屹看向她的眼神复杂，里面有震惊有疑惑也有欣喜。
“你怎么……”
他话音未落，办公室里传出一道声音：“唐芯，你进来一下。”
唐芯如临大赦，赶紧与他错身而过走进许寒程的办公室。
许司屹也没走，转身抱臂靠在办公室门框上，闲情逸致地看着那道纤细柔弱，仿佛一掰就断的小身板。
“许总，找我有事吗？”唐芯在办公桌前站定，礼貌问道。
虽然是下班时间，但唐芯认为许寒程突然找她肯定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交待。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男人说这话时仍旧头也没抬，视线专注在手上的文件。
从她入职后，许寒程和她之间的话题永远都是围绕工作的，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除了工作以外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严肃的，没有和她开过玩笑或是调侃，今天突然说这样的话，唐芯一时半会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接话，对方已经先开口了：“别误会，晚上有个饭局，也是工作上的应酬，你等会儿跟我一起去吧。”
“我……”唐芯本能地想拒绝，她酒量很差，向来一杯倒，所以入职以后没参加过一次公司组织的饭局，连陈静都看不下去了，有一次私下发微信给她，让她多参与公司的活动，跟同事们搞好关系，别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唐芯现在心里无比后悔，刚刚就不应该在办公室门口徘徊，这样她现在已经到家了，而不是在这里忐忑地接受被安排的命运。
“你不用担心，结束以后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家。”许寒程说。
“好吧。”领导都发话了，她只能答应，而且刚刚许寒程也算变相替她解围了，不然她现在可能在被许司屹纠缠。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转头看了眼门口，刚才一直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现在门口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