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复读了?
他为什?么没去念大学??
陈胭脑子一片混沌。
这一年来,她没打听过谢凛的消息,而谢凛也真的彻底在?她生活里消失掉了。
陈胭喉头涌起涩意,脚步太过虚浮,以至于她看起来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一般。
但陈胭还是强撑着无力的双腿走到了谢凛家门前。
门依旧紧闭着。
陈胭伸出手,曲起的指节已经触碰到了冰冷的铁门,可能是愧疚的缘故,她始终没有?勇气敲响谢凛家的门。
想?到谢凛刚刚那声讽刺的冷笑,陈胭感觉好像有?什?么刀刃在?心脏上来回划刻一般疼痒难耐。
也算自己罪有?应得。
毕竟当初是她骗了谢凛,是她一声不?吭就结了婚,也是她叫谢凛不?要再打扰自己的生活,坏人让她陈胭当尽了,如今怎么还能有?脸来打扰他?
陈胭确实没有?脸,所以,在?敲响谢凛家门前及时收回了手。
她紧了紧手中的羊皮小?包,慢慢转了身,神色颓然。
打开家门,潮湿霉味涌进鼻息。
陈胭的手放在?门框边,四周打量了眼,一切陈设都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物是人非,母亲死了,陈胭也再回不?去从前的好时光。
开窗通风,屋内的霉味终于散了些。
陈胭接了一盆水,浸湿抹布,将老房子里里外外的灰尘擦得干干净净。
打扫完卫生,陈胭累得挺不?起背。
陈胭瘫软在?沙发里,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像要散架了一般,她看着泛黄的天花板,视线越来越模糊,回想?这一年,同去鬼门关走了一趟没区别。
她手里没有?余钱,家里的存款以及这一年的工资早在?治疗和?官司上用?光了,除了回来住,陈胭别无去处。
下午,陈胭买完生活用?品回来,正巧遇上谢凛开门。
他摘掉了眼镜,身量好像比一年前高了点,眸光微微狭起,整个人更加冷冽清越。
两?人擦肩而过时,陈胭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侧脸过去看谢凛,想?同他说?话,想?问?他的近况,想?知道?他为什?么没去念大学?,可惜谢凛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她,面无表情直接下了楼。
陈胭怔愣原地很久。
她和?谢凛,竟然到了这么生疏的地步。
陈胭自嘲地笑了笑,终于拿出钥匙开了门。
屋里很安静,走路都好像荡着回音,陈胭有?气无力换了高跟鞋,终于支撑不?住,狼狈跌坐在?地。
她疲惫得很,将全身重量都托付于门背,头抬起往上看,明晃晃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或许不?该回来吧。
等手里有?了余钱,她就从这里搬出去,这些日子出门回家尽量和?谢凛错开时间,这样应该就不?会打扰到他了吧。
陈胭迷糊地想?。
一连几?天,陈胭都刻意注意着对门的动静,可惜对门却没丝毫动静,
似乎从那天下午出门,谢凛就一直没有?回来过,陈胭有?些担心。
第五天下班回家,谢凛家的门依旧紧闭,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陈胭终于没忍住,下楼找小?区向其他邻居打听了一下谢凛的情况,却意外听到了一些令人吃惊的消息。
他们说?谢凛本来被保送了,可不?知怎么的突然不?去学?校了,老师上门好几?次他也不?见,家长也联系不?上,保送名额被就取消了,后来连高考都没参加。
他们说?谢凛变坏了,抽烟喝酒什?么都学?会了,之前天天将自己关在?家里,人都差点废了,后来舅舅回来逼着他去了这附近的复读学?校。
他们说?谢凛去了复读学?校也没改变什?么,人更加阴郁了,经常逃课不?说?,上次还打架进了派出所,现在?整日和?附近的几?个混混在?厮混一起。
陈胭听着这些话,指尖被捏得发白,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希望谢凛好好努力有?个光明的未来,谢凛却把?他的未来当垃圾一样扔了?
像被人掐住脖颈,陈胭听得快要窒息,她努力喘着气,目光冷肃,提着包转身往外走去。
陈胭走出院子,走出小?巷,沿着街道?找寻,果然在?附近看到了谢凛。
那是一家小?超市外的台球桌旁,四五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聚集在?那里说?说?笑笑,乌烟瘴气,谢凛混在?那堆人里,尤其显眼。
花臂胖子在?打台球,戳了几?下没戳中,有?人嘲讽:“胖子,你?他妈臭手,让谢哥来。”
胖子悻悻,将球杆扔过去,谢凛随手就接过了。
他手里拿着球杆,低下身来,目光锐利如刃,手下发力,球直线往前撞击另一个入洞,精准无误。
谢凛换了个向,再进一球。
周围响起些捧场的呼声,谢凛却始终心不?在?焉。
他面无表情,突然没了打球的兴致,随意将球杆扔到桌上。
有?人递上支烟,谢凛接过来衔嘴里,低头打了火,懒散眯起眼时,与不?远处的陈胭四目相对。
她站在?街边,温暖阳光洒落在?她白皙面容上,投向谢凛视线却寒冷如冰。
下意识的,谢凛慌乱了,但只是一瞬,他正正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谢凛挑眉,吐出一口白雾,后退两?步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腿随意地翘起,懒散不?羁。
那些人还在?打台球,说?说?笑笑,围着桌子走动,吵嚷喧嚣,杂乱的人影在?眼前乱晃。
谢凛好像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不?远处的陈胭。
衣饰成熟妆容精致,典型的职业女性装扮。
她看起来很愤怒,咬紧了下嘴唇,浅色瞳仁里眼眸里满是愤怒与失望。
陈胭凝视谢凛,抬腿走过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一下一下,声音响闷,直到在?谢凛面前停下来。
她居高临下,不?发一言直接扬手给了谢凛一巴掌。
谢凛有?点懵。
陈胭下手不?轻,他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可谢凛并不?恼火,反倒愉悦笑着,似乎有?些享受。
见她打人,狐朋狗友们想?要过来教训这个嚣张女人,却被谢凛阴鸷的视线警告了回去。
陈胭没注意到着周围的汹涌暗潮,她脸气得通红,怒不?可遏吼道?:“谢凛,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不?念书?,逃学?,抽烟喝酒,玩堕落玩颓废?”
谢凛轻笑,缓慢掀开眼皮,阴恻恻,又戏谑着问?她:“那你?呢?陈胭,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陈胭满腔怒意被他这番话引燃。
“谢凛,我是没有?资格质问?你?,你?又有?什?么资格堕落厮混!你?对得起你?自己吗?对得起为你?辛苦奔波的亲人吗?我真的太失望了!”
她本就不?多的理智完全被激垮,不?管不?顾地提起手里的包往他身上打去,如狂风暴雨袭来。
明明他只用?一只手就能将陈胭掀翻,可谢凛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默默承受着陈胭的怒火。
终于,陈胭发泄完,剧烈地咳嗽起来,手上无力,包也没拿住,掉落在?谢凛脚边。
他依旧低头,手指却动了动。
咳嗽完,陈胭捂着刺痛的胸口深吸口气,眼前的谢凛看起来无动于衷。
陈胭累了,她目光如炬,语气里却满是失望:“谢凛,我该说?的都说?完了,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确实没有?资格质问?你?,看得出来,你?也并不?想?见到我。”
她倒吸一口气,垂下眼睫:“你?放心,我会尽快搬走,你?不?必因为躲我一直呆在?外面,早些回家吧。”
说?完,陈胭浑身无力,转身下台阶时还差点摔倒,好在?眼疾手快扶住旁边的柱子。
谢凛心沉了下,然后抬头,贪心看着陈胭离去的落寞背影,到消失还不?肯收回视线。
他极力压抑自己没有?追上去,尽管很想?,尽管前几?天看到她就很想?,却依然记得她说?她想?过稳定的婚姻生活,也不?准自己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陈胭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牢牢记得。
被打完的疼痛感还残留身上,谢凛却浑然不?觉,他觉得很快乐,至少刚刚,陈胭还在?对自己发脾气。
狐朋狗友们探究的八卦的目光还在?谢凛身上打量,终于,有?人沉不?住气:“谢哥,你?们什?么关系啊?打你?不?还手,骂你?不?还口,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谢凛的嘴皮子动了动,还没说?话,旁边的矮个子抢先开口:“那肯定不?可能,这女的好眼熟,我见过,和?谢哥一栋楼的,还离过婚!”
谢凛眼皮子一跳,疑惑抬眼,语气很不?可置信:“离婚了?”
“是啊,我上次买烟见着她了,在?你?们家楼下那小?卖部,我看她长得还挺漂亮,就和?小?卖部老板聊了一嘴,他跟我讲的。”
说?到这里,矮个子贱兮兮的:“谢哥,你?在?她面前那么怂,到底是你?什?么人啊?该不?会真是你?女朋友吧?”
刚刚打球的花臂胖子没看懂形势,不?过脑子脱口而出:“离过婚的二手货破鞋而已!怎么可能是谢哥女朋友?”
他话音刚落,身侧的谢凛如一头暴怒狮子迅速袭来,身边众人拉都拉不?住。
谢凛额上青筋暴起,眼眸阴冷,将胖子抵在?墙上,一拳一拳下了死手,同时咬牙切齿:“离过婚怎么了?她离过婚又怎么了?谁是二手货?谁是破鞋?”
花臂表面吓人,内里都是虚的,完全招架不?住愤怒的谢凛,涕泪横流求着饶:“我是二手货,我是破鞋……”
谢凛这才停止。
他躬下身,将陈胭掉落的包捡起来,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宝贝般抱在?怀里转身离开,脚步很快。
陈胭是他内心的渴求,是皎洁的天上月,他不?可触不?敢及,也绝对不?准别人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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