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执风昨晚没睡好,一直做着乱七八糟又无厘头的梦,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他起床的时候白软他们都已经坐在饭桌前了,顾执风顶着两个淡青的黑眼圈上桌。
白软正在把糕点分给奶奶和周姨吃。
顾执风勾了勾嘴角,把碗移到自己前面,他假装不知道似的问:“这些是你昨晚买的吗?”
白软听顾奶奶也觉得蛋黄酥好吃,心情有点飘,笑盈盈地:“都是林丘哥哥买的。”
顾执风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吃饭。
饭后他紧随白软上楼,边跟她说:“现在有时间打游戏吗?”
他的声音带着磁性,很好听,以至于白软差点就直接应下了。她想到自己起床的时候给自己布置了一堆的学习任务,脚步顿了顿,回头道:“我下午有时间,可以吗?”
“行。”顾执风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等到了三楼,他叫住白软,语气轻飘飘的:“我比你大九个月,怎么没听过你叫我哥哥。”
顾执风站在白软面前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白软侧过身来才发现两人之间仅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他上身倾斜着慢慢压下来,气息在周围肆虐,让白软忍不住退后一步。脚后跟碰到了墙边,发出一声闷响。
少年的气息带着侵虐性和一点压迫,但是他的面容是温和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眼中裹挟着一些笑意。
白软被逼得背后贴住墙壁,脑袋当机了几秒,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我们是同龄人啊。”
她不知道顾执风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哦。”顾执风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开心,继续不死心地问:“就因为我不够大吗?”
白软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别扭是几个意思,她眨巴下眼睛,真心实意地反问:“难道你喜欢被叫哥哥吗?”
顾执风回得很快,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看着她:“喜欢。”
白软愣了半会,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你不是有个妹妹吗?”
这能一样吗?
而且顾甜从来都是很不礼貌地直呼他大名的。
顾执风低笑了声,觉得她这个脑回路很清奇。他蓦地想到昨晚张斯焰激动着说的那句“这叫情趣”,然后视线停留在白软那双黑白分明又茫然的眼睛上。
像什么都不知道的一张白纸,等人给它画上第一笔色彩。
白软被他盯得莫名很紧张,悄悄地别开眼。
顾执风抬起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半环住她,拦住她看往房间那边的去路。他压低了声音:“可我喜欢听你叫。”
两人的身高形成了很明显的对比,少年的胸膛就近在眼前,白软微微抬头能看见他光滑的一截下巴,还有象征着男性特征的喉结。
“喜欢”两个字在她脑中萦绕,她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转瞬即逝,却又抓不住。
白软能从他被睫毛半掩着垂下的幽黑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半晌,顾执风俯身,好像下巴就要落在她肩膀上。他的声音带着暧昧的蛊惑,在她耳边低哑而动听:“而且只准这样叫我。”
不许这样叫别人。
白软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片淡淡的绯红从脸颊蔓延到柔软的耳垂,她就是反应再慢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顾执风好像……在撩她。
她仿佛是一只被大灰狼叼住的小兔一样,大灰狼此时正霸道地摁住小兔的尾巴,不让它逃跑。
但是白软逃跑了,她直接从顾执风拦住自己的手臂下灵活地钻了出去。
受惊的小兔,一溜烟就跑了。
她狼狈地跑回房间,轻轻带了上门。
白软坐在床头发呆,调整紊乱的气息。她感觉自己的脸还是烫的,从来没有过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升起。
就这样什么都没说地落荒而逃了吗……
如果这都是真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以前也有人喜欢过她,如果是和她比较熟的男生,都知道她的想法,不会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说。最多暗示一下,她可以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如果是其他班的男生,他们会把她拦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表白。她可以很平静而委婉地说:“同学,不好意思,我只想好好学习。”
说多了别人就会发现每次她都是这样的拒绝语,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变的。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来找过她。
可是顾执风不一样,你拒绝了别人后,无论是自己班的还是别人班的,你都可以拿他当空气。而顾执风每天就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活人在你面前晃动,帅得让人想忽视都难。
吃个饭有他,上个学有他,打个游戏还是他。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你的生活,毫无察觉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白软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她更加没心思写作业了。过了几分钟后,机械地把房间整理了一遍。
因为昨天下午飘着毛毛雨,她现在才把新衣服和旧衣服一起塞进洗衣机里,然后拿出去挂着。
她不习惯连洗衣服这种事都让周姨帮忙,所以从来都是自己洗。
因为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白软中午连吃饭的时候都不敢抬头。
刚才的那件事,打破了她一直努力维持的和顾执风的距离。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间消失了,又好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被人丢进去一颗石子,扰乱了原本的静谧。
她想和顾执风做好朋友,同时也很害怕和他的关系再进一步。
她一直在夹离自己最近的一碗菜。饭桌上静悄悄的,只有顾奶奶偶尔叫她多吃点。她快速扒完一碗饭,就说吃饱了,准备上楼看书。
在顾执风若有似无的注视下,她放下筷子,僵着上半身走去客厅倒了杯水,溜也似的上楼了。
顾执风望着她有点滑稽的僵硬感的背影,她手上举着个杯子,上半身一动不动,脚下的步子却毫无章法。
为什么连紧张的时候都可以这么可爱呢。
他哑笑着把一块白切鸡放进黑色的酱料中浸了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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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软溜进房间看了几页书后。外面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她猛地想到自己晒在院子里的衣服还没有收。她又怕出去刚好碰见顾执风,扒在房门上听了半天,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才小心翼翼地扭开了门把手,刚开一个缝,眼睛准备往外瞟的时候,一个身影停在了她开的门缝前。“你的衣服。”她正好能从门缝那看见顾执风一手拎着几件衣服递过来。
白瓷一样覆着细腻肌理的手,小拇指恰好勾住了她一件白色内衣的肩带。
白软:“……”
她要窒息了。
白软把门打开,飞速接过衣服,嘴里快速吐出“谢谢”两个字,然后打算把门关上。
顾执风一手拦在门框上,白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用力把门给推了出去。
带着棱角的门打在他的手上,然后被反弹回来。
白软错愕地睁大眼睛看着他手背上一道红色的印子,嘴巴都微微张开。
十指连心,她知道手被门夹了有多痛。
只错愕了两秒,白软握住他手腕把他的手抬起来,语气焦急:“你没事吧?”
想想就很痛,少年平静地杵在那看着她,刚才竟也一声没吭,就好像已经提前预料到手会被夹到一样。
顾执风挑了挑眉,趁她不注意,得寸进尺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