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

虽然如今李珺乔已经得知当年的真相,但除了许多寿的供词,尚不足以让秦月容血债血偿。

而且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很多痕迹都已经被尽数抹去,连接生的稳婆也离世了,当年一个八九岁的孩童的记忆,又有多少说服力?

李珺乔想要凭此为母申冤,只怕并非一件容易之事。

特别在秦月容已经为李家诞下一儿一女,如今又手握掌家之权,即使李珺乔把许多寿的那些话说予李一白听,也不见得就能撼动秦月容的根基。

而且李家自从经历了抄家一事后,就像风雨飘零中行驶的一叶孤舟,早已危矣。

如今又少了李太君这根定海神针,要是再动秦月容,这个家恐怕就要散了。

李珺乔心中的恨意虽大,在她眼中,秦月容即使是万死也不能换来生母的复生。

在李珺乔看来,死有多简单啊,她要是真想不顾一切也要一命抵一命,她大可以雇凶杀人。

俗话也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就不信她用上厚厚的赏钱,会请不来英勇之士。

奈何她并不是这样冲动妄为之人,这就注定了她只能投鼠忌器。

皆因秦月容所生的李珺芙和李珺浩却是无辜的,特别是当李珺乔想到她年幼的弟弟用一双天真无邪的目光溜溜地看向她时,她就不得不提醒自己,凡事三思而后行。

她已然没了生母,也知道生母对于一个孩童而言的重要性,所以她更不能为了一己之欲,让无辜之人和她一样感受到这切肤之痛。

她转念一下想,当年的秦月容筹谋那么多,设计让李珺乔的生母身死,她不就是为了得到李一白独一无二的爱吗?

如果说李一白的爱是秦月容的依仗,那李珺乔可以想方设法让她失掉所爱之人,想必众叛亲离的感觉,也足够秦月容悔恨一生了。

她知道李一白对识于微时的发妻有着深厚的感情,当时娶秦月容为继室时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而且李珺乔在徐嬷嬷口中得知,她的生母是个顶温柔和气的人,对下人也从不斥责,当年和李一白的感情更是羡煞旁人,外面的人见了都不由得称赞一句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秦月容虽然管得一手好家,赢得上下叹服,但在李一白的眼中,她和李珺乔生母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在秦月容不在身边的时刻,李一白总会时不时在李珺乔面前提起她生母,言语中也不乏怀念的语气。

李一白和秦月容的相处谈得上举案齐眉,但绝不像年少时和李珺乔生母相伴时的缠绵悱恻,要不然李珺芙就不会在李一白发妻离世之后好几年才出生了。

为着这一点旧情,李珺乔想到了对付秦月容的办法。

只是,这件事她一个人办不过来,她需要府里徐嬷嬷的帮忙。

于是,李珺乔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来徐意,拜托她私下去寻一个和李珺乔生母相貌相似的良家女子。

要不是李珺乔实在回忆不起来她生母的模样了,府里又没有几个人记得当年之事,她定然不想把徐嬷嬷牵扯到其中。

徐意一开始并不能理解李珺乔的做法,但当李珺乔把她的打算以及与许多寿见面之事和盘托出后,徐嬷嬷便二话不说把这件事包揽在身上。

李珺乔见徐嬷嬷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一动,“嬷嬷,要不是我实在没办法了,也不会让你冒险做这个事,要是你实在为难,可以直说的,我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

徐意却摇了摇头,“小姐说这话就生分了。夫人从前待老奴甚好,对于她早逝之事老奴深觉遗憾,再也没有机会报答她赠银之恩。”

“如今既然让老奴知晓了这件事,无疑是给了老奴弥补当年遗憾的机会,怎会觉得为难?这件事就交给老奴去办就好。”

李珺乔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嬷嬷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放心了。只是这件事需得私下进行,莫要漏了风声。”

徐嬷嬷笑着回了句,“那是自然,小姐就好好等着吧。”

李珺乔把心头大事交代下去以后,想到已经多日不曾看望姑姑了,便转身去了长松居。

正当她准备踏入长松居前厅时,她赫然发现秦月容居然也在,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

刚刚才和徐嬷嬷设计好对付秦月容之事,如今抬眸就碰上了她,李珺乔不由得有些心虚起来。

正当她打算悄然抽身而去,就当自己今日未曾来过长松居的时候,正厅出来的侍女一眼就发现了李珺乔,连忙上前相迎。

“二小姐好多天没来了,晴小姐可想你了。”

毫不意外地,那个侍女的声音惊动了前厅中的那两个人,端坐在椅子上面的秦月容,目光一下子就投了过来。

蹲在地上的李归晴看见李珺乔来了,天真无邪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也顾不上了正在一旁的秦月容,马上起身来到了李珺乔身边。

“乔乔,一起玩,一起玩!”

李归晴拉着李珺乔的手,硬要她陪着。

李珺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回了句,“姑姑,乔儿一会儿就陪你玩,容我先向母亲行了礼。”

说罢,她轻轻拉着李归晴的手,两人缓缓地走进了前厅,来到了秦月容跟前。

虽说李珺乔心中始终有根刺,但为了部落人口舌,她还是一早礼节之事,朝秦月容款款地行了礼。

只听到李珺乔恭敬地说了句,“乔儿见过母亲,愿母亲身体安康,万事顺遂。”

秦月容没发现李珺乔的异样,朝她点了点头,“乔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李珺乔回道,“想着有几天没见着姑姑了,心中想得很,于是便过来看看姑姑是否吃得香睡得好,没想到这么巧,居然碰上了母亲也在。”

秦月容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意有所指地说,“这些天别说是你姑姑了,连我也没见着你几面。我还想着是不是我重新拿了这管家之权,惹你不快,所以你才刻意回避我呢!”

李珺乔哪里听不明白秦月容的言下之意,但此时她无心和秦月容作口舌之争,只能四两拨千斤地回道,“母亲多虑了。原就是因为母亲怀胎,父亲和祖母担忧母亲身体承受不住,才让乔儿暂时打理府内之事。”

“如今母亲已然无事,这管家之权早晚得回到母亲手中,作为女儿的哪有怨恨的道理?”

“更何况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母亲所求也不一定是女儿所求,实在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