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无疑让李景焕心中巨痛。
她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并非他心中所想要的女子”?!
他不过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没想到却换来李珺乔如此决绝的话语。
他心中的坚持瞬间瓦解。
要是说“一个解释”和“失去她”相比,顿时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他不过是想和她并肩作战罢了,即使不能,也不愿意被她瞒着。
起码他便不会在她满怀心事的时候,还像往日那般玩笑,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
他静默地看着手中的纸包被李珺乔夺走,她的心思全在上面,压根无暇顾及李景焕的感受。
李景焕知道她此番是动了真格,仍不死心地问了句,“这就是你心中真实的想法吗?”
李珺乔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心乱糟糟的,就像一团乱麻。
她的手甚至不听她的使唤那般,好久才成功把那个薄薄的纸包塞到了腰间。
她的心不在焉和迟迟不说话让李景焕生出一丝希望来,就在他准备伸手揽过李珺乔的时候,李珺乔却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怀抱。
李景焕的手落了空,眼神满是落寞。
此时他越发看不清她的想法了。
为了避免李珺乔再说出更加伤人的话,李景焕马上对她说了句,“兴许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你的思绪没有理清楚。倒是我忽略了这一点。”
“我且不管你如今是什么想法,我也不管以后你会怎么样,反正我是认定了你,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你愿意说也好,不愿意提也罢。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要冒险。”
李珺乔冷漠地听着李景焕把话说完,面无表情地说,“说完了吧?说完我得走了。”
李景焕看着眼前这个变得有些陌生的女子,一时语塞。
就在他迟疑的那一个瞬间,李珺乔转身而去,徒留他一人在原地无所适从。
然而转身离去的李珺乔同样不好受,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楚,留给了李景焕一个决绝的背影。
她心知接下来她要走的路异常艰难,但既然让她知晓了其中的破绽,她不可能只当不知。
与其让李景焕随着她担惊受怕,陷入这无边的争斗之中,还不如暂时抽身而去,待她把所有事都处理好了,要是到时候她还能安然无恙,她必定会好好跟他坐下来,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刚开始李珺乔还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但既然今天李景焕心里有气,说话也难免语气重些,那她干脆顺水推舟,把他推离自己身边。
至于李承恩那边,她也没打算让他再插手于调查李太君死因之事了。
毕竟这件事牵连甚广,甚至有可能有性命之危,李珺乔不能因为李承恩熟知医术,便把他拉进这趟浑水之中。
在这些日子里,李承恩已经对她帮助甚多。
即使是撇除他跟李景焕的关系,李珺乔也不可能再让他犯险了。
特别是今日李承恩被歹人无故掳走之事,更让李珺乔觉得背后的势力绝对不简单。
她真的是心中越来越没底气了,要是那人果真是富有天下的陛下,她又该如何为死去的祖母讨回公道呢?
难道真的要一命偿一命?
先不说她有没有接触到陛下的机会,即使有,就凭她那点格斗技能,对付一两个壮汉或许没什么大问题,问题就在于陛下身边高手云集,她只怕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成了刀下之魂。
更何况,那可是弑君之罪,抄家灭族的死罪。
她向来爱惜自己的性命,先不说她的命换陛下一命是否划得来,单是李府上下两百多条无辜的性命,她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所以,这件事必须经过严密而周详的计划,用现代刑侦的话来说,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绝不能感情用事。
回到月容居之时,她便已经迅速平复好心情,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起伏不平,让屋内的李承恩察觉到异样。
如她所愿,李承恩在听到李珺乔已经把内情跟李景焕说清楚时,才松了一口气。
但当李承恩好奇地提及为何李景焕没有跟她一起进来时,她也曾有过一瞬间的心虚。
她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只说这里毕竟是内宅,又出了这样的事,他一个外男进来恐遭非议,所以自己便让他先回去了。
李承恩想了想,觉得李珺乔说得也有道理,便说了句,“说到底还是我考虑不够周全了。”
李珺乔马上回道,“李大夫说这话就折煞我了。李大夫能及时赶来,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更何况刚刚情况如此危急,谁还会在意这些枝末小事?”
“只是如今大娘子情况稳定下来了,府里丫头嬷嬷众多,要是有一两个嘴上闲不住的,说出一些闲言碎语来,倒污了彼此之间的交情。”
李承恩只是笑了笑,“我们倒没什么所谓,不过是治病救人的需要罢了。只是你们李家规矩多,避忌一些还是应该的。”
两人正说着话,院子里又传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珺乔和李承恩不约而同地往门外看,便看到了闻讯而来的李一白。
当时,派去报信的人在隔壁镇骑马绕了一圈,总算找到了正在别家店面检视布料销售情况的李一白。
李一白从报信人口中得知秦月容滑胎了,担忧得不行,二话不说就放下手上的活儿。
他只恨自己对骑马之事一窍不通,要不然只怕他会恨不得立刻策马奔驰,第一时间赶到秦月容身边。
马夫也是个精明的,见此事不容耽搁,便依李一白的话把马车驾得飞快,所以李一白才能如此迅速地出现在李珺乔面前。
本来李一白对秦月容这一胎也满怀寄望,毕竟这是他相隔多年以后再尝为人父亲的滋味,连带着对秦月容更为体贴和忍耐。
只是如今滑胎之事已成定局,那个没福气的孩儿也不会再归来,与其长吁短叹的,不如庆幸秦月容的无恙。
要知道往日妇人生产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更何况秦月容不再年轻,又突遭此难,能保住一命已经是万幸。
所以李一白绝口不提那死胎之事,只是默然走到了秦月容身边,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只是陷入昏睡之中的秦月容看起来也不得安宁,只见她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喃喃自语,手脚还伴随着不受控制的抽动,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之中。
李一白见状揪心不已,连忙问向一旁的李承恩,“李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夫人她手脚震颤得厉害,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承恩闻言过来看了一眼,安抚李一白说,“大当家莫要担心,大娘子腹内余血未清,所以才会如此。”
“祛余血的药已经让侍女去熬煮了,等喝了药,只怕大娘子会震颤得更厉害一些。”
“不过这都是正常的,待所有余血都排出来了,大娘子便可无恙了。”
“而且刚刚二小姐帮大娘子按压了腹部,会加速排出淤血,所以大当家不必过分担心。”
李一白闻言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他望向李珺乔,似是求证般问了句,“乔儿也懂这个手法?我怎么没听闻过大娘子曾经教过你腹部按压之法?”
李珺乔的神色比他还要震惊,她猛然抬头,问向李一白,“爹爹,你说什么?!大娘子也会腹部按压?!”
李一白被她如此大的反应吓了一跳,“乔儿,你为何如此激动,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李珺乔只想把心中的疑惑揭开,便追问道,“爹爹见过大娘子替人按压腹部?!什么时候的事情?!又是替谁人按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