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李景焕的解释,李珺乔只觉得肉跳心惊的,于是她关切地问了句,“那你可有受伤?”
李景焕轻轻摇了摇头,“那几个男子武功不高,伤不了我的。倒是难为我爹了,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珺乔见他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她想到那几个男子不为钱财而来,那绑走李承恩又是为了何故?
李珺乔突然想起他身上还带着灵襄散,想着那三个蒙面人,该不会是为了这个而来吧?
想到这里,李珺乔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李景焕还在跟她说着话,便撇下了他,快速走到了李承恩跟前,小声地跟他说着话。
直到他看到李承恩小心翼翼地从散乱的发髻上拿出了一个纸包,偷偷塞到了李珺乔手上时,他才惊觉两人之间有事情瞒着他。
于是,在李珺乔悄然接过那个纸包正打算把它藏于腰间时,却被快步走过来的李景焕截了胡。
只见他一手把那个纸包拽在掌心之中,对两人问了句,“这是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李珺乔见他如此,不由得惊慌起来,她马上向李景焕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话。
一边快速伸手从腰间拿出钱袋,也管不着里面到底有多少银子了,径直喊了句,“不就是多给稳婆一些银子吗?李大夫的那一份晚点会给,你紧张什么?!”
说罢,李珺乔马上转身,把那个钱袋塞到了在一旁等着赏银的稳婆手中,嘴上不忘说着感谢的话。
“这次还真多亏有你帮忙,这些银子就当是给你的赏银了,也不知道够还是不够,不够的话你即管开口就好。”
稳婆悄悄掂了掂那个钱袋子,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说道,“够了够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也实在太客气了。”
“不过说真的,大娘子这次情况可真危急啊,要不是我......”
李珺乔生怕她絮絮不休耽搁了正事,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今天你也辛苦了,秋菊,快把稳婆送到前厅用些点心再走吧。”
稳婆没听出她话语中的逐客之意,心中还喜滋滋的。
此时秋菊已经缓过来了,见秦月容身边已经有大夫看顾,也就放心了下来。
既然李珺乔吩咐了要好好招待稳婆,秋菊也只好带着稳婆到前厅吃点心了。
眼看房内只余下了仍在昏睡之中的秦月容,李景焕正想把事情问清楚,却被李珺乔拉住了手腕。
“跟我走,这里说话也不方便,这件事不关你爹的事,我自会跟你解释清楚。”.
说罢,她又不忘嘱咐李承恩说,“大娘子这边就拜托李大夫替我先看顾着,我去去就回。”
李承恩见状也只好答应了。
但他看着脸色苍白的秦月容,心中不禁暗念,这段时间李家实在发生太多事了,一件件,一桩桩,简直是接踵而来,叫人喘不过气来。
这边李珺乔拉着李景焕一路走出了月容居,来到了后花园的一处假山之中。
她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人经过后,才一五一十地把她是如何从李太君日常供奉着的九层佛塔中找出灵襄散之事告知。
此时,李景焕才知道为何李承恩今天一早就出门了,原来是和李珺乔一同去了白云庵里找净月师太辨认灵襄散去了。
李珺乔也坦诚了她怀疑下毒之人是当今的陛下,而李承恩在回家的路上被蒙面人劫去,也让她觉得十分可疑。
李承恩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有欠债之类的,要是说那三个蒙面男子是沿路的劫匪,为了谋财,那还说得过去。
但根据刚刚李珺乔询问他具体的情况时,李承恩却透露出一个重要的细节。
那就是那些人仔细翻看了他随身携带的药箱,也把他身上搜了一遍,发现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以后,便把他囚禁了起来。
幸好李承恩提前在马车上把那个纸包藏在了发髻之内,那些人才没有从他身上搜了出来。
李珺乔和李承恩的想法都一致,他们怀疑那些人的目的就是灵襄散。
只是为何不把李承恩灭口,大概是为了盘问出灵襄散的所在吧?
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盘问,便被循踪而至的李景焕发现了。
“现在,你可以把那个纸包还我了吗?”李珺乔向李景焕伸出了手。
李景焕却没有依言照做,反而问了句,“啊乔,要不是我看见了,你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吗?”
李珺乔自知这件事是她做得不对,一时语塞。
李景焕见她默认,神情有些落寞,“难道你不信我?还是说,你觉得我会阻止你?”
李珺乔猛然抬头,连忙解释说,“不是的......那个害祖母的人,十有八九是当今陛下,我不想你牵涉其中。”
李景焕闻言不禁心中酸楚,“我把你视作一生相伴之人,我知道你和李太君感情深厚,我也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祖母看待。”
“如今她骤然离世,死因存疑,你却想着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去调查真相,孤身犯险之际,何曾想过我?”
李珺乔百口莫辩,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解释对于暴怒之人来说,根本没什么说服力。
最后,李珺乔只是无力地地说了句,“正是因为我心中有你,所以才不想你因为我而受伤。”
“那我爹呢?为何我爹又能知道你的秘密,又能助你把这个纸包藏好?”
李景焕并不接纳李珺乔的解释,反而抛给她更大的难题。
李珺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难不成说,因为李承恩会医术,所以自己才找他帮忙?
那李景焕会不会误会,自己在埋怨他毫无用处,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正迟疑着该如何拆解自己埋下的地雷,却听见李景焕叹息了一句,“说到底,你还是不够信我。”
“你不信我能够保护你之余,还能保护自己。”
“你不信我会支持你的所有决定,你觉得我会成为阻碍你的绊脚石。”
李珺乔见他神情万分落寞,不由得产生了不忍之心。
她不过是想他平安而已,仅此如此。
却没想到自己的隐瞒,却让他想到了那么多。
说句实话,自从她知道李太君之死有内情时,她便认真地考虑过她和李景焕的未来。
如果那个害李太君身死的人,的确是当今陛下,那她即使是豁出了这条命,也要那个人血债血偿。
加上刚刚在秦月容听到的那句话,让她本就心乱如麻的思绪越发焦虑。
此时见李景焕丝毫没有考虑到她的处境艰难,依然在不依不饶地问她要说法,纵使她解释了千百遍,他也不接纳。
她的耐心终于耗尽,于是对他狠下心肠说了句,“既然你如此看我,那我也不愿解释再多。”
“看来你我之间的了解还不够深,我或许不是你心中想要的女子。”
她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痛和震惊,装作自己无动于衷。
最终,她还是冷着脸拉过他的手,把他紧握的指节一个个地掰开,“只是,这纸包我必须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