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郡主施施然开了口,“你说你是县主,但我却从未见过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冒认,而且,我为何要帮你?”
李珺乔好不容易才跟她搭上了话,虽然她语气颇为傲慢无礼,但如今自己有求于人,便不得不收敛往日的锋芒,客客气气地说道,“我本为江南经纬楼大当家之女,因孝义之名获陛下亲封为和孝县主,我平日不常出门,郡主认不得我也是有可能的事。”
“本来我也不想烦扰到郡主,实在是因为长姐病重急需要郡主手上这株双芯兰入药,才冒昧请求相帮。”
安城郡主听着李珺乔的话,举了举手中的盆栽,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说这猴面兰能入药?”
猴面兰?这不就是双芯兰吗?
要不是李珺乔把李承恩绘制的图样拿出来反复对照,她都要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
不过这双芯兰的确长了一张猴面,说不定有别的称呼也不一定。
于是李珺乔便说,“或许其他地方称这株植物为猴面兰,但以药材来说,它的名称唤作双芯兰。”
“我可不管这兰花唤作猴面兰还是双芯兰,既然本郡主看中了它,而且付了银子,它就属于本郡主了,你要是真想要,大可以自个儿去市集买。”安城郡主对李珺乔的请求无动于衷。
李珺乔连忙解释说,“姐姐患的是下红之症,要是没有这双芯兰入药,恐怕很快就会血尽而亡。可是这双芯兰长在夏日,如今已然入冬,无迹可寻。”
“郡主手上的这株已经是唯一的一株了,要不然我也用不着到郡主跟前,苦苦哀求。”
安城郡主一听,原来自己手中的这株兰花对李珺乔来说是活命之药,难怪她硬着头皮也要过来求情。
安城郡主心中更为得意,心想只要这猴面兰在自己手中,她就不怕拿捏不住这和孝县主了。
她故作为难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听你这般说,这猴面兰还是你姐姐的活命之药,按道理说我应该相赠,只不过——”
她顿了一顿,指了指屋子里面,“只不过这猴面兰是我特意买来哄我母妃高兴的,要是我把它给了你,我手上可就没有送赠之礼了。”
李珺乔这才发现,原来这座宅子里住着的,竟是燕王妃。
只不过燕王府明明就在江南,怎么这燕王妃不在燕王府,反而跑到这范疆来了?
而且李珺乔回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些情景,安城郡主想要进这处宅子的门,还得事先通传。
而且即使她带着这双芯兰候在门外,还被这宅子里的人拒之于门外,如此看来,这当中必有内情。
她虽然不想深究燕王妃为何如此对待安城郡主,这也不想关心这两母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安城郡主拿出了燕王妃这个理由当说辞,她就不得不有所回应了。
只见李珺乔缓缓吸了一口气,说道,“但依我所见,燕王妃好像不太喜欢这双芯兰,要不然郡主也不会动了摔破它的念头。”
“既然这双芯兰对燕王妃和郡主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之物,何不发一下善心,权当救人一命,把这双芯兰给我?”
“要是郡主果真想让燕王妃开心,送礼诚然是一番心意,但这番心意还能有其他法子传递到王妃面前,何必拘泥于区区一株双芯兰?”
安城郡主没见料想到李珺乔早已在一旁将刚刚门外发生之事看得个一清二楚,心中暗道失策。
但安城郡主有心为难她,自然不会因为李珺乔的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地成全她,于是她又说道,“既然你看到我被拒之门外,那你应该猜得出我母妃只是不愿见我,并非不喜欢这盆猴面兰。”.
李珺乔因为安城郡主的话找到了突破点,她连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虽然不知道燕王妃因何事而恼郡主,但要是郡主真的想见燕王妃,亲自向她赔罪,也不是没有办法……或许我还能助郡主一臂之力。”
安城郡主却是不信,“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亲自来到门前,求母妃原谅,但每次母妃都避而不见,你还能有什么法子?”
李珺乔打铁趁热地说,“是不是只要我能让燕王妃见你,你就愿意把这双芯兰给我?”
安城郡主思索了半响,点了点头,“要是你真能让母妃见我,这双芯兰你拿去也罢。不过这毕竟是我和母妃之间的私事,我不会告诉你她生气的原因,我也不许你问,你能否做得到?”
李珺乔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达成共识以后,只见李珺乔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安城郡主身后,举手照着她后颈的位置用力打了一下。
只听见后面传来“啪”的一声,安城郡主突然觉得两眼一黑,身子一软便往后倒。
李珺乔眼明手快地接住她,在确保她并不会因此而受伤的情况下,大声呼喊道,“快来人啊!郡主晕过去了!”
由于李珺乔的动作十分快,除了不远处的李景焕以外,根本没人看到李珺乔把郡主打晕了。
只见大宅门前乱成了一团,连守门的家丁都被惊到了。
“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啊?!还不快快进去多喊几个侍女出来,把郡主扶进去啊!”
李珺乔装作十分焦急的样子。
那几个家丁这才反应过来,慌不择路地进去报信了。
很快,李珺乔便看到五六个侍女簇拥着一个素色衣裙的女子出来了。
那女子年约三十五岁,一脸的苦相,保养得也不算很好,眉眼处甚至可见细微的皱纹,正是一腔愁绪在眼内,半生悲怨沾唇边。
她满头的青丝用一根桃木钗挽了起来,没有留下一丝的碎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珠翠点缀。
李珺乔甚至注意到她左侧手腕处系了一串佛珠,那佛珠圆润亮泽,看得出由于经常被人抚弄,所以表面都包浆了。
要不是她跟安城郡主的眉眼十分相像,府里的人又对她毕恭毕敬的,李珺乔都要以为这女子是个带发修行的姑子,根本就不会想到竟会是燕王妃。
莫不是这燕王妃不堪自己的夫君纵情酒色,所以看破红尘,干脆在范疆此地避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