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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珺乔看着众人震惊的目光,便知道她的法子可算是成功了。
她透过镜子看向李景焕,笑了笑说,「现在多好看啊,虽然维持不了几天,但你起码能有几日的自在,也不必无时无刻把头发包得密不透风了。」
「待我回去再研究一下怎样配制一些可以延长直发效果的药膏,好了就给你送过来。」
李承恩感激李珺乔为他们父子两人所做的一切,感激地说,「我这个为人父亲的,竟从未想到这个法子,白白叫自家孩儿受了这么多年的白眼和误解,小姐这番大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李珺乔见李承恩言重了,连忙摆手说,「要说大恩,如果抄家之日没有李大夫冒死相助,说不定我们李家早就无以为继,更无力疏通官兵,救出我爹。我不过是投桃报李而已。」..
说完,她微微弯腰靠近了前面的李景焕,小声地说了句,「我倒是想看看你像其他男子那般,用发带把头发束起来的样子。」
李景焕不假思索地回了句,「这又有何难,既然你把这铁夹子送我了,我也知道该怎样去用它,你何愁见不到我把头发束起来的样子?」
李珺乔只当他这话是答应了的意思,心中也欣喜,便说,「像你这样的男孩儿,应该得到更加多人的喜爱,千万不要因为这头卷发而苦恼甚至自怨自艾。」
「你要记住一句话,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意决定你的头发是直是卷。同样地,只有你能决定你人生的走向。这也是我给你送这份谢礼的心意所在。」
说这话的时候,李珺乔微微仰着头,眉头舒展,双目如同秋日的湖水一般,泛着微光,李景焕看着她,只觉得她就像枫林里的那潭池水,表面冷清得波澜不惊,但内里却蕴藏万千世界。
此时他甚至觉得,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也没关系,只要他记住了她就可以了。
正如当日她从藕塘救起年少的李景焕,她眼内的光让他一生难忘,正如当下。
她不仅给了他活着的机会,还给了他活着的勇气和希望。
在他看来,她就是他命里的光。
他不想管她是经纬楼大当家的嫡女,还是当今陛下亲封的县主,在他眼里,她不过是当年奋力救他出藕塘的女孩。
正是她当年的话,让他暗暗下了决心,如果将来找到了她,必定竭尽自己所能,许诺给她自己拥有的一切,护她一世周全。
但当李承恩知晓他倾心于李珺乔时,有意提醒他,他们家和李珺乔门不当户不对,李家是不可能把她下嫁的。
他却不敢向父亲坦陈自己的心意,反而自欺欺人地告诉李承恩,李珺乔身上的光芒太过夺目,相比之下,自己则像角落生长着的稗草,根本不敢奢望再次得到阳光的眷顾。
但自从再次遇见她以后,他时常会想起师父宋熠的话。
他也曾暗暗想过,如果自己真的像宋熠所说的那样,是龟兹国的皇子,那么是不是就能配得上凉凌国的县主?
但他仅仅是想想而已。
因为在他心底,他根本就不信宋熠的那套说辞。
如果他的身份果真是龟兹国的皇子,那他此时为什么不在龟兹国的皇宫之内,反而流落到凉凌国?
按照李承恩的说法,当时他和夫人在河边捡到李景焕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冷得嘴唇都发紫,哭声都十分微弱。
要不是李承恩刚好是个郎中,只怕李景焕也活不下来。
试问哪一个国家的皇子会有这样的遭遇?
当时李景焕质疑过这一点,但宋熠非但给不了他一个能够说服他的答案,反而顾左右而言他,导致他压根就不信宋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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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为了配得上她,他反倒希望成了真。
李珺乔自然不知道她的话让李景焕思绪如潮,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没注意到李景焕的手不经意间竟把头发撩到了烧得火热的炭盆边沿。
直到她闻到一股微微烧焦的气味,低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她想也没想,急急忙忙用左手把李景焕的头发迅速拨离炭盆,却没想到李景焕的头发刚好牵拉到炭盆上搁着烧得火红的铁夹子。
「啊!」她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炭盆上的铁夹子应声落地。
原本大家还惊喜于李景焕终于可以像寻常男子那般过些正常的生活,此刻听到李珺乔的惨叫声,不禁心下一沉。
「小姐!」今夕首先反应过来,跳起来就奔向李珺乔。
瞬间,原本还坐在镜子前的李景焕连忙转身回看,想要看看她到底伤到了哪儿,那不安的眼神写满了担忧和心疼。
李珺乔并不想让他们在如此欣喜的情况下徒增担心,连忙把卷起来的衣袖扯低。
「我不过是一时没注意,把铁夹子碰到地上去了,我并没有烫着自己,你们不用如此大惊小怪的。」
李景焕却是不信,担忧不已的他竭力劝说李珺乔把手露出来,好让他看看伤得如何。
今夕也在一旁附和,只有李承恩默默地把药箱取了过来。
李景焕和今夕见了,连忙到一边去,给李承恩让出了位置。
只见李承恩径直向李珺乔伸出了手,一脸严肃地对她说了句,「让我看看。」
李珺乔见瞒他不住了,这才乖巧地把自己的左边衣袖小心翼翼卷了起来。
只见她的手背上有明显的被烫伤的红印,隐隐还有细碎的水泡。
「傻孩子,烫到了怎么不说!这烫伤还得尽快处理,不然以后还会留疤的。」李承恩眉头一皱。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了李景焕和今夕身上,他们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焦急起来,要知道一个姑娘家要嫁得一处好人家,不仅脸容重要,一双手也十分重要。
正所谓十指纤纤如葱根,要是手上留了条丑陋的疤痕,无异于毁了第二张脸,这就是为什么李承恩等人对李珺乔此番烫伤如此在意。
今夕的心情既担忧又自责,她家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从未受过什么苦,特别是老祖宗可怜她一出生就没了娘亲,加倍地疼爱她,何曾让她跌了碰了?
如今却平白无故在李大夫家烫伤了,回去也不知道该怎样向老爷和老祖宗交代。
她越想越懊恼,只觉得都是自己没有看顾好李珺乔,才让她受伤,瞬间满眼通红,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要是真留疤了,那该怎么办?早知道这铁夹子那么危险,刚刚就应该换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