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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祖宗的身子大好,如果你真能改过自新,你我还能手足相亲,这库房依旧可以由你掌管。」
「但要是你依然执迷不悟,惹老祖宗伤心难过,就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翻脸无情,把你扫地出门。」
即使在拿到李一盛手中的库房钥匙后,李一白也不忘对他作最后的警告。
李珺乔冷眼看着府上众人神色各异,只觉得李一白这番实在过分心软了。
要是唤作她处于李一白的位置,宁可当场就分家,把属于三房的部分划分出去,从此钱财两清,互不相欠。
无论李一盛日后赚得个盘满钵满也好,因沉迷赌博而落魄潦倒也罢,也和大房再无瓜葛。
只因她对赌徒最清楚不过。
在她穿越之前,她的生身父亲,就是个嗜赌如命的瘾君子,每天赌输了回来,只会伸手向母亲拿钱。
有时候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供他挥霍,他慈父的模样可以在瞬间变成恶魔,即使枕边人和血肉至亲,也比不上轻飘飘的几张钞票重要。
正所谓十赌九输,十赌九骗,一个人要是陷入其中,哪有这么容易就能脱离?
输了的总想回本,赢了的总想要赢更多,即使输成倾家荡产,依然觉得下一盘就能翻本。
李珺乔不认为李一盛能下定决心脱离那个圈子,只因她看出他的本性就是好财贪婪、擅投机取巧,试问这样一个不肯脚踏实地做人的惯犯,又怎能抵挡外面各式各样的诱惑?
李珺乔暗念,今日李一白没有借这个机会清理门户,只怕日后不过是养虎为患,自讨苦吃。
她从小亲情缘薄,才养成了这种疏远冷淡的性子,对这些潜藏的祸害向来都是快刀砍乱麻,当断即断。
只可惜李一白他并不是李珺乔,他还有他的孝义在,以及他作为兄长和掌家之人的责任和担当,他要顾虑的事情可比孑然一身的李珺乔要多得多。
李珺乔理解他护住一整个家族的难处,她也知道无论她怎样劝说,李一白心意已决,便不会回头。
她才不会像那些一条筋的忠臣那般,明知忠言逆耳,还往爹爹的逆鳞之处反复蹦跶。
她能做的也只是暗暗盘算,想一想如何提防李一盛日后反咬一口,做出伤害李家以及经纬楼的事罢了。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因李一盛交出库房钥匙和再三保证不会再犯而缓和不少。
此刻的李一白已经是心力交瘁,实在不想再应对其他人了,便挥了一挥手,对众人说,「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陪一下母亲。」
李珺乔看着他鬓边的白发比上京之前明细多了不少,清俊儒雅的脸上再无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整个人深深地陷入了太师椅之中,满眼的疲倦。
她心底竟生出一丝心疼来。
而且她看到走出长松居以后,和夫人谈笑风生的李一盛,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神色,活像那些走法律空子而得以规避制裁的恶人一样,让人观之生厌。
特别在李一盛对上了李珺乔的目光时,他非但没有心虚的表现,反而一副「就知道你爹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明里暗里都在挑战她的底线。
李珺乔没有当场发难,而是选择静默离去。
她明白到一时的口舌之争根本毫无意义,既然她已经认定他有罪,那根本不必等他主动犯事,李珺乔自有一百种法子引诱他犯错。..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以后,便让今夕把她藏起来的一斛珍珠拿出来。
「小姐,你要这个做什么?」今夕看着那些足有拇指大小的珍珠,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珺乔没有直接回答今夕的问题,反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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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和拇指捏起一粒反复细看,果然粒粒都是上品,圆润亮泽,世上少有。
她把手上的那一粒珍珠递给今夕,「你帮我把这珍珠拿到城东的那家典当铺,换些银子回来,不要大面额的银票,全换成碎银。」
「走后门,不要被府上的人发现了。」李珺乔不忘叮嘱一句。
今夕虽然不知道小姐要银子做什么,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珍珠,用手帕包好,然后出门了。
等了半天,今夕才回来,看起来却一脸怒容。
「那家典当铺分明是黑店,这么好的珍珠,居然才出三十两银子,要不是小姐指定要这一间典当铺,奴婢早就和掌柜吵起来了。」
「幸好经过奴婢的一番讨价还价以后,掌柜才松了口,把价钱提了十两,给到了四十两,奴婢怕小姐急着用钱,所以才答允了。」
今夕絮絮不休地抱怨着,李珺乔却没有道出她为何坚持要在这家店兑换银钱的原因,只是拿了那四十两银子就要出门去。
「小姐,你要去哪里啊?」今夕在后面追问。
「那地方不适合你去,你别跟着过来。」李珺乔头也不回,脚下生风,飞一样就出门去了。
她绕了好一段路,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踪的情况下,来到了李一盛日常光顾的赌摊之中。
那个赌摊暗藏在大街小巷之中,不熟悉门路的人并不知道。
也就是回江南的路上,李一白给府上的管家写信的时候,李珺乔无意窥到了信中的内容,才知道有这么的一个地方存在。
赌摊早就围满了脸上写着贪欲的赌徒,有些赤裸着上身,大声吆喝着,额上的青筋尽露。
那些男子见摊档前突然出现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怀好意地说,「姑娘过来这里,是来寻哥儿快活的吗?」
其他人一听,心照不宣地发出不堪入耳的笑声。
李珺乔神情自若地说,「我找这个摊档的庄家。」
「庄家有什么好的,怎么就看上他了,不如跟着爷,保你欲罢不能。」
那个猥琐的男人逐渐靠近她,身上的劣质烟草气息熏得李珺乔有些作呕。
他试图伸手搂住李珺乔的腰,没想到李珺乔率先抓过他不安分的手,干净利落地反拗,男子的手腕传来清脆的骨折声音,伴随着他痛苦的呻吟声,其他人吓了一跳,纷纷躲避。
「姑奶奶,我错了,你能不能先放了手?」
正所谓十指痛归心,那个身形彪悍的男人如同被李珺乔捏住了软肋,连连求饶。
李珺乔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把庄家喊来,我有一桩买卖想和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