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一晚,君泽就不便往慎独院跑了。
第二日会有礼部官员在长公主府外等候,而且君泽还有自己的行礼要准备。
晚上吃罢饭,君泽便自己待在屋子里,从柜子最里面掏出一件衣裙。
裙子是用上好的青蝉翼和云雾绡制成,青白交织,如云落青山,朦朦胧胧,煞是好看。
可凑近了仔细看的话,还是会发现针脚不算整齐,布料接缝处还有些歪歪扭扭。
虽然比不上绣娘做的衣裙,但这已经是他做得最好的一件了。
君泽小心地把裙子拿在手里,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不满意。
可是时间紧迫,明日就要出发了,来不及再做,只能尽可能把这件修改好。
一寸寸检查之后,君泽发现衣裙腰间有一处没缝好,瞧着实在别扭,便想拿个什么东西挡着。
可制作衣裙已经让他够为难的了,绣花就更不行了。
君泽叫来关言,让关言从府上绣娘那里给他讨要几件他娘的裙子。
关言满头问号,但最近他家王爷一直不太正常,秉承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关言去找绣娘要裙子。
绣娘只以为这裙子是君泽要给长公主送过去的,便取来长公主新吩咐做的两件交给关言。
裙子拿到手后,君泽满意地对比了一下,然后满意点头。
凑在烛光旁边,君泽拿起剪刀,咔嚓几声,就把他娘裙子上的蝴蝶和牡丹剪了下来。
浑然不知这裙子是长公主吩咐绣娘赶制了两三个月才做成的,他随随便便就给剪得稀巴烂。
然后君泽拿着小蝴蝶和牡丹分别在自己做的裙子上比了比,最后选定用小蝴蝶。
对着烛光,就开始穿针引线。
与此同时,长公主吩咐巧穗去取衣服,明日君泽离京,她要穿得漂亮些去送行。
可巧穗一脸怪异地回来,道:“长公主,您的衣服已经被王爷取走了,而且绣娘还说,近来王爷时常去找她拿裙子。”
长公主皱起眉头,君泽对顾玉的心思她可太清楚了,这拿走女子的衣裙,又是在闹什么?
长公主道:“随我去看看。”
君泽将他娘裙子上的小蝴蝶成功缝到给顾玉的裙子上后,站起身来,举在眼前看了看。
然后小心地把裙子挂在衣架上,幻想着顾玉穿上裙子的样子。
君泽不知想到了什么,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兴奋,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来。
甚至将脸埋在裙子里,幻想现在抱着的就是穿着衣裙的顾玉,不由心里美滋滋的,轻笑出声。
直到推门声响起,君泽才如梦初醒,回头看去,他娘正一脸怪异地看着他。
君泽看了看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裙子,正在考虑该怎么解释,才能隐瞒顾玉的身份。
长公主脸色难看,干巴巴道:“我儿...明天启程,早点休息。”
说完,长公主不等君泽反应,带着巧穗落荒而逃。
君泽愣在原地,看了看手中的衣裙,又看了看他娘匆忙离开的身影。
他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长公主心里慌得要命,到了自己院子里,连喝几杯水都平静不下来。
刚刚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她儿子屋里散落了满地衣裙,他自己也抱着一件女子的衣裙,面色潮红,眼眶湿润,连她进院子都没发现。
长公主道:“从前听嬷嬷讲过民间的奇闻异事,有男子有特殊癖好,惯爱扮做女子的样子,一些断袖尤甚,还涂脂抹粉,我儿不会...”
巧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王爷英武不凡,自然不会。”
长公主扶着额头,强作镇定道:“这么多年来,我似乎从未了解过他。”
一切都要从君泽爱上顾玉的时候开始失控,儿子是断袖她已经很难接受了,再是那种爱扮做女子的假女人。
长公主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巧穗道:“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刚刚公主应该问清楚。”
长公主道:“你看他被我发现慌慌张张的样子,定是不想被我知道真相,我若是问了,岂不是伤了他的自尊心?”
巧穗劝道:“说不定...说不定不是咱们王爷是给顾小公爷准备的。您看那裙子都是青色的。公主,您往好处想想,这是不是说明王爷并不是断袖,他打心眼儿里还是喜欢女子,才会给顾小公爷准备女子衣裙。”
顾小公爷有穿女装的癖好,总比君泽有这癖好好接受一些。
可长公主的脸色没有好多少,道:“若真是如此...顾小公爷也是男子啊,却被我儿强行套上女子衣裙。”
长公主还想到之前君泽说,他强迫过顾小公爷。
顾小公爷不仅被他强迫,还要耻辱地被他套上女子衣裙。
长公主捂着脸道:“我对不起君晋啊,怎么把他儿子教成这样。”
可怜的顾小公爷又是做了什么孽,招惹上她儿子这么一个混不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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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老夫人跪在祠堂里诚心祈祷。
希望顾玉此去西北,万事顺遂,一路平安。
顾玉缓步踏入祠堂,跪在老镇国公顾钧益的牌位之前。
老夫人将牌位前的军旗取下,郑重地交到顾玉手中,道:“玉儿,带上这面军旗。”
顾玉接过军旗,熟悉的赤红火眼,让顾玉心头一烫。
“儿,必不堕父亲威名,重振顾家军,光耀门楣,报仇雪恨。”
老夫人眼含泪花,哽咽道:“去吧,去西北吧,去让那些流落在外的顾家军重新回到火眼军旗之下,让你埋骨西北的父亲和万千冤死的前辈知道,顾家军并没有亡,九泉之下,或可安息。”
顾玉替嫡母拭泪,道:“除了弄清军饷案,我会前往落日关,迎回父亲和万千被坑杀的顾家军尸骨。圣上赐我尚方宝剑,要我按法诛奸,待我归来之日,便是绍无极人头落地之时。”
老夫人伏在顾玉肩头,哽咽道:“我的玉儿,我的女儿。”
顾玉抱着老夫人,小心安抚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