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没有注意到君泽的脸色,沉浸在自己思绪里。
让顾玉为难的是,冷流现在是御医,先前治好了圣上的咳疾,圣上专门给他赐下了府邸,府邸里也有圣上派去的人。
为了避免圣上生疑,顾玉从不主动去小冷大夫那儿。
向来是冷流打着为宗妇看病的名头,出宫到镇国公府。
如今冷流明显与阿姐达成了某种共识,要瞒着她做事,必定不肯到镇国公府。
怎么让冷流出来,成为一个难题。
顾玉一抬头,看出君泽的脸色并不好看。
顾玉硬着头皮道:“小冷大夫定然不肯见我,我...”
君泽警惕地看着顾玉,道:“你想干什么?”
顾玉期期艾艾道:“君泽,你可不可以帮我...”
君泽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道:“帮你做什么?”
顾玉道:“帮我把小冷大夫叫出来一见...”
君泽是皇室中人,调遣御医比她方便许多,若有君泽开口,冷流很难推辞。
君泽:...
他帮顾玉干什么?
帮顾玉跟那个喜欢她的男人私会?
他看上去有这么无私吗?
君泽当即冷下脸,给了一个确切的答案:“做不到!”
顾玉泄了气,她开始绞尽脑汁想,怎么才能把冷流引出来。
时间不等人,一日弄不清阿姐他们要做什么,她就一日坐立难安。
实在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她只能冒着被圣上发现的风险,悄悄前往冷流的府邸了。
顾玉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不知道她这副样子落在另一个人眼中,有多让人心生悸动。
君泽想,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看到褒姒时,应该就是他现在的感受。
见不得美人发愁,为搏美人一笑,什么都不管了。
君泽终于开口道:“嘶~昨晚没睡好,我这肩膀怎么有些酸。”.
顾玉听到后,尴尬的脚趾都在抓地,还是默不作声过去给他捏肩。
君泽靠在椅子上仰头,倒着看顾玉,又发现顾玉的脸简直完美,从哪个角度看,都一样好看,就连额头上的疤都给她平添了几分英气。
君泽勾唇一笑,道:“顾小公爷,这算不算美色贿赂?”
顾玉知道君泽的德性,但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没有反驳,只是下手更重了些。
看到顾玉一只耳朵泛起的粉红,君泽低声一笑。
顾玉觉得他在嘲笑自己,试图辩解道:“我真的很急。”
君泽直言自己的猜测,道:“你阿姐这个孩子生不下来?”
顾玉手一停,还是瞒不过这人的眼睛。
顾玉没有回答。
君泽自言自语道:“但是你阿姐想要生下这个孩子,给镇国公府一个依仗?”
顾玉不必回答,看她的反应,君泽就知道了。
说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怎么样。
没有这个孩子,在皇权之争时,他或许不必跟顾玉闹得太僵。
顾玉见一见小冷大夫也好,总不能任由冷流跟昭贵妃拦着顾玉,不计后果地把孩子生下来。
君泽道:“最近,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更确切一点儿,是他跟顾玉以后怎么办。
上次顾玉提醒他,御兽苑的领事太监与徐皇后有联系,他已经寻了由头,将德荣调离御兽苑了。
他知道顾玉是想还他的人情,可未尝不是顾玉借机向五皇子派示好。
六皇子不可靠,昭贵妃这一胎生不下来,顾玉别无选择。
顾玉明白君泽的意思,先前她想要扶持八公主,因为觉得她还年轻,八公主可以慢慢培养。
更或者她觉得她可以等圣上再生一个孩子。
可知道了顾家的仇恨后,她很难等到那一日。
飞柏叔叔活不了多久了,母亲身子也愈发差了,顾家军的仇要报,她没有太多时间。
她可以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一时,却无法忍受自己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把自己逼疯。
可是转而扶持五皇子。
想到那个性格暴戾,对她满是敌意的孩子,顾玉不甘心。
哪怕有君泽在,顾玉也很难在五皇子手下自在。
仰人鼻息、等人施舍的生活不是她要的。
她也害怕自己复仇的事被君泽发现,让君泽陷入两难境地。
君泽的问题,她回答不上来,只能道:“走一步看一步。”
感受到顾玉无形的拒绝,君泽在心底叹口气,道:“算了,等我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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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马场传来消息,逍遥王驯马时受了伤。
圣上听到消息后格外重视,让福海带着御医过去。
福海公公来到御医院的时候,恰好看到冷流在晒药,大手一挥,道:“就他吧。”
冷流不明所以地被福海带走,上了马车才知道自己这是去给摔下马的逍遥王看伤。
冷流第一反应就是:怎么不摔死他呢?
可他不是蠢人,自然知道君泽也不是骑个马都能摔下去的蠢人。
他直觉这件事跟顾玉有关,可是在福海公公的看管下,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到了东郊马场,福海公公请冷流进屋为君泽疗伤,自己被君泽的人请去一边喝茶。
冷流一进屋,就看到本该受伤的君泽正翘着二郎腿,一边悠哉悠哉嗑瓜子,一边跟顾玉下棋。
顾玉明显心不在焉的,看到冷流进来,冷着脸放下手下的棋子。
冷流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逍遥王大费周折将他唤出宫,果真是为了顾玉。
他们二人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顾玉明知昭贵妃的事情非同小可,还是让逍遥王帮忙,竟然这般信任他。
冷流握紧双手。
君泽看冷流站在原地跟顾玉眉来眼去,慢悠悠道:“御医院没人教过你规矩吗?”
冷流在君泽傲慢的目光下,莫名觉得屈辱,但是权势压人,他还是不甘不愿弯腰行礼道:“见过王爷,见过顾小公爷。”
顾玉道:“劳烦王爷先出去,下官有话跟冷御医说。”
君泽心里不爽,“啪”一声,将手里的棋子扔到棋盘上。
而后冷着脸出去,将屋子留给顾玉和冷流两个人。
走出去后他就觉得憋屈,这算是什么狗屁事。
让自己的心上人跟她的青梅竹马独处,机会还是自己制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