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本王让你滚啊

君泽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他知道圣上也不是个心软的人。

但圣上同时是一个极好面子的人,杀子侄的名声,圣上是万万不想背的,哪怕这个子侄是谋权篡位的安亲王的孩子。

作为备受圣上宠信的外甥,君泽知道自己应该替圣上背了这个名声,才能讨得圣上欢心。

可正如安亲王妃所说,安亲王在锦宜别墅,饶了他一条命,哪怕安亲王打算废了他的手脚,断了他的心志。

君泽低垂的眼帘,人就是这么矛盾,他这个三舅舅啊,正如他娘长公主所说:“你舅舅性子温良,至情至性。”

明明都打算谋反了,还是狠不下心肠。

运河边上,二郡王跪地求生,说“我父王未解之心结,我要替他向长公主问个明白”。

君泽大概能猜到安亲王的心结是什么。

想到这儿,君泽道:“舅母,我只能保证让小表弟安然无恙进京。”

安亲王妃破涕为笑,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圣上注重名声,不会背上杀害子侄的名声。

她按着小郡王的头,道:“快,快给你表哥磕头。”

小郡王两眼含恨地由着他娘按着他的头,一下下给君泽磕。

君泽在心里摇头,安亲王妃还是不了解圣上啊。

圣上虽然在意脸面,可更加在意江山。

小表弟入了京,的确能活一阵子,可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只是死的方式更隐晦罢了。

处理完这一桩事,安亲王妃就跟小郡王分开关押了。

明日就会传出安亲王妃并一众家眷畏罪自杀的消息。

她们唯一能选择的,不过是匕首、鸩酒,还有白绫。

安亲王府所有人都在哭,君泽在人群里冷眼瞧着,自古皇权之争就像这般,成王败寇。

不经意间,他身边走过来一个人,君泽转头一看,顾玉正满脸不自在,站到他身边。

不等顾玉开口,君泽就开始阴阳怪气:“呦,顾世子红颜知己在侧,不好生温存着,来这里做什么?”

顾玉木着脸道:“我来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君泽下意识把自己的手放在身后,道:“比不得顾世子红颜知己那点烫伤,姑娘家的手多娇贵呀,我这大老爷们一点伤,哪儿值得顾世子跑这么远过来问。”.

这酸味儿都快从安亲王府飘到八方赌坊了,一旁的君显恨不得拿把锥子戳瞎自己的耳朵,关言也微微皱眉。

偏生顾玉听不出来他的阴阳怪气的含义,有点无奈道:“你不要无理取闹了,这能比吗?”

顾玉的本意是郦若那点烫伤很快就能好,但是君泽的手却很严重。

可落到君泽耳中,却成了“你这个糙男人怎么配跟我娇贵的红颜知己比”。

他自己把自己气得牙痒痒,眼里全是野兽的凶狠。

顾玉伸出手,就要拉君泽的手来看,被浑身炸毛的君泽一把甩开。

顾玉愣了一下,再次露出“你不要无理取闹”的表情。

君泽道:“滚开,别碰我。”

顾玉看到他右手手腕被一圈绷带潦草地缠绕着,那时君泽在洗完澡后,用一只左手胡乱绑的,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

这个人看着吊儿郎当的,实际上脾气差得很,顾玉念在他受伤的份上不与他计较那么多。

她道:“常大夫不在,我会一点儿医术,你给我看看。”

说着又要伸手过去捞他的手。

君泽却受不了了,干嘛要这个样子。

如果真的关心他,为什么在他跟那个女人对掌后,她却扶着那个女人?

如果真的关心他,怎么会过这么久才追过来?

如果真的关心他,作何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像是他多无理取闹一样。

在顾玉的手再次碰到他手腕的那一瞬间,君泽用力推搡着顾玉的肩头,怒道:“本王让你滚啊,你听不见吗?”

君泽没有压低声音,此话一出,周遭人都听见了,连关言的面瘫脸上都露出一丝意外。

君显扬了一下眉,恨不得朝天吹个口哨。

顾玉一个不防,后退半步,整个人都愣了,眼睛的余光看到众人都朝她这里看。

谁都是要面子的,她一心想看看君泽的手怎么样了,却被他当众骂滚,还被推了一下,那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失了面子。

她自讨了个没趣,只低头拱手,行了个礼,道:“下官先告辞了。”

冷淡疏离,像是以往那些不分尊卑的相处都是过眼云烟。

君泽冷着脸,说不出旁的话,转过头看满院的纷乱,任由顾玉独自离开。

手腕的痛不知怎么就蔓延到心口。

恰好安亲王府一个貌美的女眷哭着跑了过来,梨花带雨跪到君泽脚边,哭道:

“王爷,奴家是被三郡王掳来的良家妇女,身家清白,若王爷不嫌弃,奴家愿当牛做马侍候王爷,求王爷饶奴家一命。”

她嘴里说着自己是良家妇女,又自称奴家,衣衫松垮,就是奔着装可怜,勾引他来的。

这谎言拙劣不堪,跟那个什么鬼的郦若如出一辙,偏偏顾玉看不清楚。

君泽语气森然道:“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来侍候本王。”

顾玉脚步一顿,刚在八方赌坊说骂她目无尊卑,现在又对这个女子指桑骂槐,这是暗戳戳讥讽她呢。

顾玉抿紧了嘴角,脚步加快,离开了安亲王府。

一直忙到深更半夜,安亲王府才消停下来,君泽直接住入安亲王府的一处客房里。

对着烛火自己给自己涂膏药,缠手腕。往常关言会给他搭把手,今天熬得太晚,他让关言先回去歇息了,一个人自虐一样在这里鼓捣。

他心里不静,最后一圈的结怎么也打不好,烦躁地锤了一下桌子。

红颜知己,红颜知己,狗屁的红颜知己。

他把顾玉当知己,顾玉呢?

把他当疯子。

说别人是知己。

那么个女人,打眼一瞧就知道处处不如他。

他跟顾玉认识这么久,那个女的最多也就跟顾玉认识一个月而已。

他跟顾玉到江南后并肩作战,生死相交,月下对酌,甚至一起在芦苇荡睡过觉。

等等,那个女人是不是也跟顾玉一起睡过。

想到殷三爷那句“男人,不就那回事儿嘛”,君泽险些没把自己气死。

顾玉!!!

你这个道貌岸然,肮脏下流的衣冠禽兽!!!

他再次锤了一下桌子。

这时,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咽了一下口水,这么晚了,谁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