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洛道上,阵阵西风,如削的刮着。路上寂无行人,显得异常的寂莫与清静。
忽然──远处卷起一片尘土,阵阵急骤的蹄音,已清晰可闻。
一刻后,已可看出来人总共十四骑,领先一乘,赫然是位身材高大魁梧,红衣金环的老者。只见他双肩微皱,满怀心事似的,管自在马上沉思。
他身后,一个土布衣褂,背脊微偻的老人,催马至他身旁道:“监堂,此事也太透着奇怪,怎的咱们事先如此密秘筹划,可是到了临城,却连‘黑旗帮’一个人影也看不见?莫非他们得到消息,全然躲开了?”
原来,这些马上英豪,正是“冷云帮”进袭河北临城黑旗总坛,由“八臂神煞”顾子君率领的一拨人马。他们是“冷云帮”内三堂堂主及属下十位十香主。
“八臂神煞”顾子君双目一睁,说道:“咱们身负重责,又奉帮主谕令,约期歼灭‘黑旗帮’众贼,如今非但未能如期完成任务,竟然连对方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唉!这个筋斗可真栽大了!”
他背后紫芒堂堂主,“断魂镖”秦骥闻言后,双眉一展,大声说道:“禀监堂,本座认为,若不能消灭‘黑旗帮’咱们实无颜回转淮阳山总坛。”
身为孝竹堂堂主的“双连掌”浩飞,亦虬髯拂动的说道:“秦堂主此言不差,妈夹巴子的,老夫就不信这些狗杂碎能有上天入地之能,干脆咱们就跟他们耗上,看这些王八小子能躲到几时!”顾子君默然沉思,此刻,一十四骑已驰至一座高山之前。
“八臂神煞”顾子君仔细观看,眼前只有一条狭谷可通,此谷乃高逾百丈,由两面绝壁夹峙而成,宽窄仅容双骑并进。怪的是,此山石土颜色虽杂,但这狭谷的石壁,却全系纯白之色。
此刻,谷中静悄悄的,毫无一丝声息。多年来,出年入死的经验,使得这位当年名震白山黑水的“塞外双尊”之首,自然地升起一股警觉之心。
只见他右臂一举,众骑已缓缓的停了下来,各人亦是面露惊异之色,望着这深长无尽的狭窄深谷。“八臂神煞”顾子君环目如电,四周察看了一阵,他略一沉吟道:“此谷深长曲折,看来,欲通过此山,只有这一条路径,若是万一有对方之人,在两头进出口一堵,或是高踞山顶暗算偷袭,那咱们可能不易对付。”
“双连掌”浩飞策马向前道:“本座愿为前驱,先行入谷一探虚实!”
孝竹堂堂下三名香主“青鹰”范为孝“银鹰”范为礼“铁鹰”范为仁三位兄弟,亦同时向前道:“范氏三鹰,愿追随堂主,入谷一探。”
“八臂神煞”顾子君稍一犹豫,毅然道:“也好,浩堂主可要小心谨慎,如有任何发现,请即以本帮‘千里传鸿’信号,通知我们。”
浩飞应了一声,率了范氏三鹰,泼剌剌的策马向狭谷内驰去。背瘠微偻的“生死判官”
褚千仞,此刻亦驱马向前,附嘴在顾子君耳旁,悄悄的耳语一阵,亦自纵身随后追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狭谷内仍然寂然无声,亦不见浩飞等四人回转,马上群豪,已渐感不耐。陡然!狭谷之顶,竟传来一阵极为清幽的笛音,声细而清晰,阵阵丝丝,传入群豪的耳内。
“八臂神煞”顾子君双目倏睁,沉着镇静的望着狭谷两旁的绝壁之上。
一会儿,那袅袅的笛音,却变成极为活泼消皮的音调,快速的吹奏起来,好似隐隐取笑谷外各人。
笛声忽然停住,“断魂镖”秦骥双目一瞬,已见到狭谷之端,飘然插着一面黑旗,旗上以银色丝线,绣一弯如勾新月。
他悄然的指给顾子君看了,“八臂神煞”面色一寒,洪声笑道:“‘黑旗帮’的朋友,如此偷偷摸摸的不敢见人,岂是大丈夫行事之道?”
一言说毕,仍见空山深谷,寂寂毫无回音,“八臂神煞”顾子君心中勃然大怒,抬头一看,只见这面黑底绣着银色弯月的“黑旗帮”帮旗,正插在石壁一处突出之处,距地约摸有二十余丈之高。
“八臂神煞”顾子君又厉说道:“各位既然不屑与在下答话,在下只有得罪朋友了!”
一语甫毕,双臂抖处,人已拔高六丈左右,只见他伸手往石壁上用力一插一推,身形又徒然升起七丈之高,此刻,“冷云帮”各人,已然全面散开,预防狙击。
这时,只见那石壁之上,一团红影,已如电闪般射至那插旗之处。
顾子君脚才踏实,已闻一股冷幽的声音道:“滚下去!”一片阴柔腥膻的无形劲风,已逼向身来。
顾子君狂笑道:“未必见得!”单掌猛挥,一股如狂涛般的劲力,已汹涌而出。
一掌击去,人已如急电般掠身扑上。
对方想是适才对掌时,已知来人厉害,此刻顾子君扑近,那人却如一溜轻烟般,一闪而没。顾子君大笑一声,抽起插在地上的那面黑旗,自空中一个大翻身,但见红影一闪,人已站在地下。他手提黑旗,向众说道:
“适才本堂上壁之际,对方竟然有人伏身暗算,此人功力甚高,轻身功夫,更是不凡……”顾子君说到这里,双眉忽然一皱,急将手中黑旗拿起仔细一瞧,不由低呼道:
“好歹毒的贼子,竟然在旗杆之上,涂有剧毒!”
众人齐齐注目一看,只见顾子君拿旗那只粗大手掌,此刻竟然变成一片紫黑之色,-那间,已肿起寸许之高。
“甘凉双剑”韩义,韩勇兄弟,见状不由大惊失色,飞身下马,急声道:“师父这……这如何是好?”
“断魂镖”秦骥与一干香主,亦已翻身下马,趋前探视。
秦骥心中异常焦虑,但他仍然沉住气,低声道:“顾坚堂,请试以内力逼毒。”
顾子君此时已盘膝坐,那只中毒手掌,在此须臾之间,又已肿高两寸,那股紫黑之气,更从掌中向腕肘之间,逐渐往上延伸。
顾子君默运功力,逼向手掌,但那股强劲雄厚的真力,却好似遭到一股莫大的阻力似的,冲突不出,但是,已将那蔓延的紫黑之气阻住。
“八臂神煞”顾子君手肘之处,此刻宛如千针深扎,又似毒蚁啮肉,痛痒难忍,只见他额上汗珠直冒,刚牙紧锉,不出一声。“甘凉双剑”一旁急得搓手跺脚,虎目盈泪。
秦骥也是急怒交加,颤声说道:“顾监堂,且容在下以本身真力,助你行功!”
说罢!正待坐下,山头突然传来一声冷笑,秦骥抬头一看,一条人影自壁顶如飞而至。
只见那人,一袭灰色长袍,鼠目鹰鼻,身材削瘦,头戴一顶文士巾。他身形倏止,双目向众人一扫,冷森森的说道:“嘿嘿……‘冷云帮’遗孽孤魂,今番大爷也教你等知道,江湖之大,非你等所能霸道横行?”众人闻言之下,不由齐齐面上变色,“甘凉双剑”首先暴喝一声,正待跃身扑上。
“断魂镖”秦骥伸手一拦,向来人细一打量,冷声答道:“阁下何人,就凭你这句话,今天便叫你知道,‘冷云帮’是否如你所言,能不能独霸横行。”
那灰袍之人,阴恻恻的一笑道:“大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苗疆双友’中‘夜枭’
钱卫便是!”
秦骥闻言冷嗤道:“我道何人?原来阁下,便是本帮刑堂吴堂主手下败将,掌底游魂,嘿嘿!却来这儿,称什么字号!”
此时,“甘凉双剑”老大韩义,涌身向前请命道:“秦堂主,这人想必是暗算我恩师致伤的狗贼,晚辈斗胆请命出战!”秦骥略一沉吟道:“也好,韩香主小心了!”
韩义一躬身,脚尖点处,人已倒飞一丈。只见他头也不回,反身之际,已将手中利剑拔出。寒光闪处,劈向“夜枭”面门。
钱卫冷笑一声,脚步一旋,已如幽灵般闪开一旁,右手食中二指并起,无声无息的猝点韩义左腮“巨胶”“听会”两穴。
韩义身形一转,右手剑“笑指天南”“玄鸟划沙”“平分秋色”唰!唰!唰!一连三剑直奔“夜枭”上,中,下三盘,疾刺而至。
钱卫阴阴一笑,身形如穿花蝴蝶般在韩义剑光中插游走,同时掌腿挥舞如山。霎时,反将韩义夹入其掌腿之中。
秦骥一面注视战场;一面关注那正趺坐闭目,面色沉凝的“八臂神煞”顾子君。
他此际一看,韩义已岌岌堪危,乃回头对韩勇一笑道:“韩香主,请入场相助令兄一臂之力。”韩勇早已跃跃欲试,闻言之下,答应一声,拔剑飞身,加入战圈。
秦骥冷冷一笑,又道:“来人威名极大,吾等岂能轻视?朱香主,全香主,任香主,且请入场一战,也免得来人说我们太小家气!”但闻三声应喏,两把巨斧,带着一柄弯长马刀,已挟着一溜劲风寒芒中,劈向钱卫而去。
“夜枭”钱卫心中一阵暴怒,忖道:“好歹毒的小子,既然想用那群殴之战,却又将责任推在老夫身上。好,今天我便叫你们晓得,‘苗疆双凶’是否好欺!”
他此时已然使出浑身解数,阵阵阴柔刚韧的掌风中,又挟着阵阵腥恶臭气。
只见他身形,上下翻飞,横冲直闯,却仍然只能与这“冷云帮”内三堂属下的五名香主,战了个平手之局。
秦骥心中一宽,正待前往顾子君身侧,助他行功。蓦然一声大喝起处,如平地焦雷般,已自空中飞下一条红影。那红影脚一站地,便大声道:“大哥莫慌,小弟鲁巴格来了!”
一语甫毕,手中那柄重愈八十余手的“独脚铜人”已带着呼呼劲风,劈向“冷云帮”五名香主。
秦骥见状,急对那尚未出阵的两名香主道:“王、潘二位香主,且请小心护卫顾监堂,本座且去挡他一阵。”“阵”字出口,人已掠身而出,他人在空中,双掌已抖足“红砂掌”力,猛击那“红衫客”鲁巴格后心。
鲁巴格一阵横扫直砸,正已得势,蓦觉背后风声猛烈,大惊之下,“独脚铜人”往回一带,右腿“撩阴脚”急往后扫,跟着一个大翻身,已与“断魂镖”秦骥战在一处。
正在此时,陡闻狭谷之内,一声-喊,一个手提链子-,仅剩一臂的黄面大汉,已率了五、六十名黑色劲装强人,急冲而来。
守卫在顾子君身侧,那名叫王才的香主,见状大喝一声,一舞手中朴刀,寒光闪处,便已砍倒二人。
那独臂大汉,大吼声,链子-已带着悠悠劲风,与王才战在一处。
余下数十名黑衣大汉,俱都一声吼喝,冲向正在调息运功的顾子君而来。
此刻,那仅剩的一个护卫香主,不由暴怒道:“我‘锦面蛇’潘白水倒要看看,你们是些什么厉害人物?”说罢,双手疾挥,数十枚毒蒺藜飞去,已闪电般击倒八人。
其中一个状似头目的汉子,见状大喝道:“点子硬,咱们以暗青子招呼!”
说罢已首先打出三支白羽箭。跟着,一些有暗器的贼人,探手间,飞煌石,铁弹子,瓦面镖,亦暴雨般飞来。
潘白水狂笑一声。一道乌黑光华起处,袭来暗器,已被纷纷击落。
他手中,已然多出一条黑越越的两节哨子棒,威风凛凛的,守护在顾子君身旁。
数十名黑衣大汉,又是一声-喊,纷纷四面攻上。
潘白水怒吼一声哨子棒带着呼啸风声,护着“八臂神煞”顾子君,与这群“黑旗帮”众,展开激烈血战。
那曲径狭小的窄道旁,有一块凹进去的山壁。奇特的使窄道宽出约有两丈方圆的地方。
“冷云帮”孝竹堂堂主“双连掌”浩飞,此刻,正率着他属下的范氏三鹰,与“黑旗帮”帮主“摩云-”白英,及两个面貌奇丑,一高一矮的怪客展开激战。
只见掌风如山,挟杂着闪闪寒光,各自力展绝学,全向对方致命之处招呼。
原来。“黑旗帮”的眼线,探悉“冷云帮”群豪大举出动,后,便立刻将消息传至总舵。
“摩云-”白英震骇之下,自知势不能敌,只得立即先行隐藏起来,然后,又遣人四处寻请帮手。
那一高一矮的两位怪客,便是十余年前,吃“毒手魔君”每人削去一耳的“江南双怪”
宋斌、赵昂二人。他们与白英素有交往,与“冷云帮”又有割耳之仇,闻讯之下,不由同仇敌忾,兼程赶到“黑旗帮”总坛,意欲合力抵敌“冷云帮”来人。
正在此时,与白英素无往来的“苗疆双凶”亦飘然来到,声言“冷云帮”强欲纵横天下,视各路英雄如无物,他们看不顺眼,亦欲藉此机会,与“黑旗帮”联手,共同敌抵“冷云帮”。
白英大喜之下,也不顾探究双凶的真意何在?便与各人拟了这白壁袭敌的计划。
“双连掌”浩飞等掩入谷中探视时,“摩云-”白英,及“江南双怪”等,早就严阵以持。双方一言不合,当即动手,但因此谷,狭窄曲径又甚为绵长,故而打斗之声,传不到谷外,浩飞一时毙敌情切,亦不及发出“千里传鸿”告警。随着跟入掩护的“生死判官”褚千仞,此时正隐身石后,屏息注视场中情形。但见浩飞“铁掌”翻飞中,出手尽是双招双式,声起撼山动地,端的威势惊人。那“摩云-”白英,手中一柄“碎骨点筋锤”亦舞得寒芒闪闪,密不透风,勉强敌住了浩飞那凌厉攻势。
“江南双怪”联手齐攻,四只手掌挟带无匹的猛烈劲风,逼得范氏三鹰左右闪躲,堪堪自保。
“生死判官”褚千仞略一忖度眼前形势,一声厉叱起处,已身形如闪电般急扑而下……“江南双怪”但觉黄影一闪,一团令人口鼻皆窒的无俦劲气,已当头罩下。
大怪宋斌狂吼一声,抖掌翻迎,“劈啪”巨响声中,宋斌惨嚎一声,面色惨白,腕骨已全然折断。
“生死判官”褚千仞亦被震得在空中连翻了两个筋斗。
但见他厉叱一声,双掌又疾劈二怪赵昂而来,赵昂震骇之下,涌身连退三步。
“生死判官”褚千仞狂笑一声,飞起一脚,已将受伤的大怪宋斌,踢得离地-起。
他自己此刻,亦是五内翻涌,头晕目眩……好个“生死判官”果然人如其号,但见他面色苍白,发髻散乱,身形连闪之中,已快速绝伦的向二怪赵昂,连续拍出七掌。
人影翻飞中,二怪赵昂心神大乱,倏忽之间,已被褚千仞一掌劈中肩头。
赵昂倏遭重击,不由厉啸一声,身形如飞疾走。
“生死判官”褚千仞,生性外和内刚,出手狠辣,他一上手,便以自己成名多年的“混元七掌”猛袭敌人,又丝毫不顾自己生死。故而,他全力出掌之下,未及九招,便将名噪一时的“江南双怪”打得一死一伤。但,他自己亦已内腑受创!
范氏三鹰一见褚千仞到来,精神大振,敌人压力已顿时减轻,三人同一心意,大喝一声,已冲向“摩云-”白英而去!
“摩云-”白英,陡闻大喝之声,接着又闻惨嚎骤起,心神不由一震,惊怒之下,手中“碎骨点筋锤”挥舞如山“砰”的一声机簧响处,那顶端带刃钢球,已飞向浩飞前胸而来。
浩飞先时,便听濮阳维说过他这只兵刃妙用,是以,早已有提防。但见银光一闪,敌人果然又重施故技,“双连掌”浩飞,大笑一声,右掌挥出一股猛烈劲风,左掌已在急颤中,幻成三只掌影,猛击向白英胸腹“乳中”“期门”“腹结”三穴而来。白英急得大吼一声,挫腕沉肘,身形急撤,他闪目一瞥,但见自己倚为臂助的“江南双怪”已是一死一逃,范氏三鹰又已如飞扑来。
“摩云-”白英见状,忙道声:“罢了!”猛力攻出三锤,人亦如飞逸去。
浩飞正待追去,陡闻“生死判官”褚千仞哑声道:“浩堂主且住,谷外诸人,现在不知情形如何?咱们也该快些出去瞧瞧!”
浩飞一瞥中,但见褚千仞面色惨白,神情颓唐,他惊道:“褚堂主……你受伤了…?”
褚千仞豁然大笑道:“无妨,咱们还是出谷去看看要紧。”
身形起处,一团黄影已如飞而去。
浩飞向范氏三鹰一招手,自己亦随后跟上。
此刻,狭谷之外,与“夜枭”钱卫激斗的五名香主中,已有一人受伤毙命,另外四人,亦在钱卫那长逾十二节的毒龙鞭下,堪堪危殆……“断魂镖”秦骥,力战“红衫客”鲁巴格,却已逐渐取得上风,他此际举目四望,不由暗暗焦虑不已。
原来,那护卫“八臂神煞”顾子君的锦面蛇潘白水,虽已连毙“黑旗帮”弟子十余人,但自己也是伤痕累累,血渍斑斑。
对方那使链子-的黄脸大汉,虽已处于劣势,却仍拚死命的与另一香主穿山虎王才激斗,意欲牵绊着王才,无暇抽身前往援助潘白水。
突然,一声惨嚎传来,围攻“夜枭”钱卫的另一名“冷云帮”香主,铁韦陀全瑞祥,亦翻身栽倒。
“甘凉双剑”怒极大喝道:“无耻狗贼,竟然使用下五门毒器伤人!”
钱卫冷冷笑道:“嘿嘿!这可还是老夫‘五步追魂十二毒’中,最轻的一种‘幽灵毒砂’顾老贼早已享用了老夫半筒‘子午封喉汁’……”陡的!侧旁又是一声闷哼,护卫顾子君的锦面蛇潘白水那半边身躯,已然完全被鲜血湿透了。
他那根两截哨子棒,此时正格开一柄单刀,另外四、五名“黑旗帮”帮友,已刀棍齐举劈向趺坐地下的“八臂神煞”顾子君。
“八臂神煞”顾子君面色沉凝,突的双目怒睁,寒光暴闪中,吓得那些“黑旗帮”众,仓慌退后三步。
顾子君哈哈一笑,单臂倏挥,狂飙罡风,如涛涌而出,那五名贼人,狂□一声,身形已被震飞两丈开外。
顾子君咬牙切齿,满脸大汗如注,他强忍伤痛,左手一甩,已将长衫撒开。陡然金光闪耀,他胸前竟斜斜交叉着七面黄铜飞钹。
顾子君大喝道:“潘香主,且请退下!”单手挥处,两面铜钹,已挟着尖锐呼啸之声,飞旋而出。但闻惨叫连声迭起,瞬息间,已有十余人吃飞钹斩死地上。
怪的是那两面飞钹却不落地,但见它呼呼一转,两钹相互一碰,飒然两声又飞向一旁。
倏闻狂□声起,“黑旗帮”众又死五人。
只见这两面飞钹,急旋如风,黄光闪烁,不一会,已将“黑旗帮”众二十余人,杀得一个不留。这正是“八臂神煞”顾子君当年震慑天下的“夺命七钹”。
他此刻一用内力发出飞钹,那只肿涨右手的紫黑色毒气,又已蔓延上来。
顾子君一咬牙,急用本身真气逼住,但却显然吃力多了。
此刻,场中激斗已更形惨烈。
陡然,狭谷中黄影急闪,一条人影已扑向那正占上风的“夜枭”钱卫。
钱卫眼见对方连倒二人,正自心中暗喜,一阵狂飙涌处,一股劲力,已当头压到。
他手中毒龙鞭不及收回,惊怒之下,只得运起“九阴毒掌”单臂迎击,“轰”的一声暴响,那条黄影已倒飞而出,钱卫却满嘴鲜血狂喷,坐倒地下。
但是那空中黄影疾闪,又扑向“红衫客”鲁巴格而至。
鲁巴格手中一只“独脚铜人”正是愈使愈慢,后力已逐渐不济,骤见劲风袭到,他急得狂吼一声,“独脚铜人”已直捣而出。
空中黄影一闪,来人已流星般拍出七掌,鲁巴格拦架不及,急忙撤身中,已被“断魂镖”秦骥一记“红砂掌”击中肩头。他登叫一声,兵器撒手落地,秦骥铁腕急伸,已闪电般扣住鲁巴格右手脉门。鲁巴格连受重击,已是喘息如牛,丝毫不能动弹。
那条黄影脚始着地,便已乏力坐倒,但见他面白如纸,发髻散乱披肩,口角已有丝丝血渍浸出……这不是“生死判官”褚千仞是谁?
各人正在焦虑惊骇之际,狂吼起处,一条人影又已自山谷之内窜出。
只见他一照面便双掌齐出,将那与穿山虎王才激斗的黄脸汉子,呼声震飞一丈多远。
王才厉叱一声,扑刀闪处,已将那黄面大汉连肩斜劈为两片。
这黄面汉子是“黑旗帮”硕果仅存的三蛟堂堂主之一“九首人蛇”桑志。
此刻,场中战斗已停。“断魂镖”秦骥大声道:“钱卫!速将那‘子午封喉汁’解药献出!否则,不但你自己难逃活命,本座更先杀你盟弟。”
说罢,手中暗一用力,鲁巴格已忍不住闷哼一声。
“夜枭”钱卫正在“甘凉双剑”及另一香主“紫鳞刀”朱标的环伺之下。
他略微沉吟一阵,咬牙说道:“哼!‘冷云帮’原来也是恃强凌人之辈,也罢,老夫便将解药取出,但尔等必须让我兄弟安然离去!否则,老夫纵然拚着一死,绝不甘从!”
秦骥不由一怔,目光向“双连掌”浩飞一瞥,浩飞颔首道:“使得!咱们便答应他。”
说罢环目一瞪,又道:“钱卫,你这狗才听清楚了,我老人家下次若再遇到你,就别想再像今天这么便宜。”
钱卫冷哼一声,强忍怒气,自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玉瓶,从瓶里倒出三粒紫色药丸,交到“甘凉双剑”手上。
韩义连忙送到“双连掌”浩飞面前,浩飞接过一闻,便默然行至顾子君身侧,交其服下。药丸入口“八臂神煞”顾子君但觉一股清凉之气行入体内。右臂腕、肘间黑气,已逐渐消失,聚向右手中指。顾子君嘿然一声,中指端已吃他内力震破,流出一线黑色紫血来。
他缓缓起身,道:“放他去吧!”
秦骥闻言松手,钱卫亦趋前扶持鲁巴格,此刻鲁巴格已肩骨全碎,他吃力的拾起地上“独脚铜人”与“夜枭”二人相互扶着,头也不回的走去。
顾子君剧毒初愈,缓缓行至“生死判官”褚千仞面前,自怀内取出一颗大如龙眼,奇香扑鼻的朱色丹丸来,置入褚千仞口中。
“双连掌”浩飞,亦上前两步,单掌抵住“生死判官”褚千仞背心,暗以本身真气,助他将血脉调顺,气返丹田。
一盏热茶时分,褚千仞面色已渐转为红润,呼吸亦渐趋平和。
此刻,各人早已将死者掩埋,伤者包扎停当,顾子君惘然望着长埋黄土的两名属下,黯然自叹息一声,率着诸人,自狭谷中,疾驰而去…。
就在众人身形始隐之际,只见来路之上尘土飞扬,又有一行铁骑,狂奔而来…。由土家族-家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