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吃饭

正式开学后学校变得热闹许多,高一新生要进行军训,高三也已经开始第一轮复习,大家每天都在快节奏中度过,课间休息时,偶尔能听见几声抱怨。

喻恩也开始去艺考班上课,新老师教的很好,喻恩很快跟上进度,适应了她的教学方式。

周四下午最后一节语文课,语文老师带着卷子走进教室,用一节课的时间做了个作文小测试。

“四十分钟写完一篇作文,不会记分。”说完,杨丽虹让课代表把卷子发给大家。

这段时间同学们被试卷支配到害怕,接过卷子时,大家都在唉声叹气。

杨丽虹走到讲台边坐下:“行了行了,有什么好叹气的,快点做完还能快点放学。”

此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开始认真写题。

喻恩语文基础还算好,还没下课她就已经写完了试卷。

交卷后不管写的怎样,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因为终于熬到了放学。

喻恩和许清影同往常一样,在教室里慢吞吞地收拾书本,想等食堂人少一点再去吃饭,不然这个时候人挤人,很快就会被闷出一身臭汗。

许清影收拾好桌子,拿出手机玩了会儿,突然间看见了什么,她激动地抓住喻恩的胳膊:“喻喻,我们晚饭去校外吃吧!”

喻恩被她吓得一个激灵,缓了几秒才转头看她:“出去吃?”

许清影点了两下头:“对,有人请客。”

“谁呀?”喻恩好奇问。

“阿泽,”许清影眨了眨眼,“他今天参加完初赛回来了,刚刚给我发消息说他请客出去吃。”

喻恩愣了愣神,忽然想起上次在校医室,许俊泽已经把她忘记的事。

这回差不多也是快半个多月没见面,说不定他又把她忘了,就这么突然跟去,会不会不太好。

“走嘛,”许清影见喻恩一副犹豫的样子,抓着她的胳膊左右摇晃,“我不舍得丢你一个人在这里,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喻恩回过神,犹豫一瞬,点头答应:“好。”

喻恩和许清影收拾好东西出了教室,大概走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就到了校门口。

许清影一眼瞧见马路对面两个人的身影,朝着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阿泽。”

喻恩闻声,下意识顺着许清影挥手的方向望过去。

柏油马路上车水龙马,汽车笛声偶尔响起,在红灯变幻的间隙,喻恩看见了许俊泽的身影。

他穿着白色的短袖校服,正站在一颗香樟树下,姿态慵懒又随意。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倾洒而下,落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像是染上了浅浅的光。

喻恩的心跳莫名在此刻加快,一下接一下地跳动着。

就在她晃神的瞬间,许清影牵着她的手走过了马路,当她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了两位男生的面前。

喻恩看着近在咫尺的许俊泽,有一瞬间的局促,心里想着要从容自然地和他打招呼,但她心面不合,露出了个僵硬无比的笑容,像被迫营业的官方微笑。

她有点心如死灰,上次见面匆忙,没能留下什么好印象,这次开局就败得一踏涂地。

许俊泽并不知道她这些心思,目光落了过来,看着她轻轻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喻恩心里泛起浅浅的惊喜,这次他终于记得她了。她嘴角扬起一个很克制的笑,算是回应。

原以为打招呼的尴尬局面就会这么过去,谁也没想到顾宇轩竟然对她还留有印象。

顾宇轩看看许俊泽,又看向喻恩,眼神里掺杂着意外的神色:“你、你不是那个一见钟情?”

喻恩脑袋有一瞬间懵,随即认出眼前这个男生,是那天在超市见到的寸头男,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都会吓到她。上次和这次。

许清影用力地拍了顾宇轩一掌:“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许俊泽微微皱着眉,同样侧过头看顾宇轩,脸上情绪很淡,像是不耐烦地在看一个傻子。

“不是,我们见过的,在柳姨的超市,”顾宇轩急着解释,还扭头看许俊泽,向他确认,“那天下雨,你还借了她雨伞,你不会忘了吧?。”

许俊泽眉梢一扬,明显愣了下,而后舔了舔嘴唇,算是默认。

上次见面时喻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所以这会儿没太失落。

“喻喻,顾宇轩没乱说吧?”许清影问她。

喻恩打算装到底,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破绽:“我没什么印象了。”

说完,她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许俊泽,他视线正看向别处,模样漫不经心,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事。

她没再多看,悄无声息地收回了目光。

两人的反应让许清影质疑顾宇轩说话的真实性,但是看顾宇轩一脸无辜且认真的模样,许清影纠结了几秒,选择相信。

许清影:“顾宇轩记性一直很好的,我小时候拿他多少根棒棒糖他都记得,应该是你俩忘记了。”

说到这,许清影想起什么,确定就是他俩记性不好才忘记的:“也对,要是你俩都记得的话,在校医室那天就该想起来了。”

“校医室?”顾宇轩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我错过了什么?”

许清影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顾宇轩听完后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好像这件事换作是谁许俊泽都会帮忙,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尴尬的小插曲很快结束,许清影介绍喻恩和顾宇轩认识,顾宇轩因为刚刚的唐突和喻恩说了声抱歉。

过后,四个人开始商量去哪吃饭。顾宇轩和许清影平时爱拌嘴,但是在吃的方面两人难得统一,他俩都提议去街角那家老地方面馆。

许俊泽侧过头,征询喻恩的意见:“你觉得行吗?”

喻恩没想到他会问自己,心有一瞬间的紧,面上情绪却伪装得很好:“你们决定吧,我都可以。”

许清影拍板决定:“行,那就去老地方吧。”

此时临近傍晚,思源高一到高三的学生都需要上晚自习,所以餐馆这会儿坐满了人,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有一桌人吃完饭离开。

四个人走到门口空出的长方桌坐下,许清影挨着喻恩坐,两位男生坐在她们的面对。

顾宇轩和许清影不坐在一起照样能拌嘴,许俊泽像是习惯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在一旁看着也不搭理。

等餐的时候,许清影记起还有一个人没来,停下和顾宇轩拌嘴,看向坐在她面对的许俊泽:“程熠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许俊泽抬眼,懒洋洋地应答:“他训练还没结束,晚点过来。”

许清影“哦”了声,瞥了一眼顾宇轩,意有所指地告诉喻恩:“程熠就是上次来我们班找我的那个男生,他是体育生,比某个傻子会说话多了。”

顾宇轩觉得极为无语:“你够了。”

见两人要打起来的架势,许俊泽扯了扯唇角,语气有点欠:“你俩要不考虑重新去上个幼儿园?”

许清影嫌弃地撇了撇嘴,语调严肃地对许俊泽说:“请你不要拿我和这货放在一起。”

“说谁这货呢!”顾宇轩不满道。

两人又开始拌起了嘴,喻恩在旁边听着没忍住笑了。

许俊泽懒得再掺和两人,分起了筷子,从筷筒里拿出一次性筷子,先递给喻恩。

喻恩余光注意到许俊泽的动作,心脏猛地跳了下。

她收敛了笑意,抬眼往他那边看过去,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目光。

夕阳浅薄的光晕兜头落下来,倾洒在男生身后,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像是染上了温柔的色泽,清晰明亮,让人不舍挪开眼。

周围尽是嘈杂的人声,喻恩却清晰可闻地听见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声。

许俊泽稍稍挑眉,目光平静而坦然地看着她,似是在等她做出回应。

喻恩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这么盯着他好像有点唐突,尴尬地接过他递来筷子,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道了声:“谢谢。”

说完,她转头看向一旁还在和顾宇轩拌嘴的许清影,借以掩饰心虚的情绪。

好在没多久,老板娘就把四人点的餐端了过来,打破刚才局面留下的尴尬。

许清影他们三个人点的都是这家餐馆的招牌,麻辣拌面,只有喻恩点的是清汤面。

喻恩余光看见许俊泽面前那碗飘着红油的小面,眼皮动了动,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面前这碗清汤寡水的面。

不一会儿,顾宇轩的问题将她拉回神:“喻恩,你是从哪里转过来的?”

喻恩缓缓抬眸,温声道:“云州。”

顾宇轩了然地“噢”了声:“难怪你吃的这么清淡。”

“你废话还挺多。”许俊泽扭头看顾宇轩,脸上不带什么情绪,语调闲闲的。

“就是!”许清影趁机怼一句,转而和喻恩解释,“我们几个口味都比较重,喜欢吃辣,你不用理那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顾宇轩:“……”

喻恩扬唇笑笑说没事,却无意识地在心里记下了这句话。

他们吃到中途的时候,那个叫程熠的男生才来,在许清影的介绍下,喻恩和他也认识了。

吃完饭后五个人走回学校,许清影挽着喻恩的手,走在三位男生的后面。

喻恩的目光不自觉地定格在许俊泽的身上。

傍晚,云霞铺满整个天空,柔和的橘色光芒铺洒在他的周身,他的背影挺拔又清瘦,看上去不显温柔,反而像是镀了层疏离清冷。

许清影想起刚刚吃饭时,喻恩低头专心吃面,全程表情淡然,和她以前认识的那些女生见到许俊泽的反应截然不同。

她忍不住想问:“喻喻,你觉得阿泽怎么样?”

“嗯?”喻恩悄无声息地收回目光,偏头看她,眼神略有不解。

许清影直接问:“你觉得阿泽帅吗?”

喻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呼吸滞了一霎,又想到上次在楼梯口那次,她眨了眨眼,藏住紧张的情绪,平静坦然地回:“帅啊。”

“果然。”

许清影轻轻叹了口气,偏头打量喻恩,鹅蛋脸,皮肤干净白皙,一双笑起来像月牙的笑眼,轻薄的刘海顺在额前,刚好遮住眉毛,马尾简单扎在脑后。

一张略带稚气,乖巧又水灵的小脸。

她抬手捏捏喻恩的脸颊,把话说完:“也就你能在阿泽面前这么云淡风轻。”

“什么?”喻恩没听懂。

许清影往许俊泽的方向看了一眼:“阿泽可是思源公认的风云人物,长得帅成绩又好,不少女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都和我要他的Q.Q,还有让我帮忙送东西。”

说到这她停顿了下,侧头看喻恩,“但你看看你刚刚的反应,还有上次在校医室的时候,多淡定。”

听完这话,喻恩眼里掠过点复杂的情绪。

她面上云淡风轻,只是为了伪装心里一点点塌陷的城池。

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许俊泽的,或许是初遇时,又亦或是重逢那一刻起的一腔惊喜与悸动。

只不过她不敢像其他女生那样明目张胆,这份小心思她只敢给自己知道。

但她是真心把许清影当朋友。

“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啦,”喻恩笑笑回许清影,跳过话题转问道,“你们几个关系这么好,是一起玩到大的吗?”

“算是吧,我和顾宇轩是从幼儿园就认识了,因为我们俩家是邻居,阿泽以前因为爸妈工作的原因一直住在北苏,八岁那年才被我爷爷接回申渝,程熠是我们上高中才认识的。”

喻恩了然后点点头:“这样啊。”

许清影继续给她八卦许俊泽的事:“我和你说,阿泽和她妈妈长的特别像,她妈妈可是个大美人,在电视台当记者呢,不过他爸爸职业比较特殊,是天文研究者,他们为了陪阿泽,后来也搬到了申渝。”

“就上次我和你说过的,他们家在南浔路,北街那边。”

听到这,喻恩眼皮动了动,思绪瞬间乱成一团麻。

原来他住在北街,不在南巷。

虽然北街和南巷相互依存,但是两者之间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北街梧桐掩映繁华之地,南巷是商店小铺居民楼,幽静与喧闹,佼佼与平庸。

就好像许俊泽和她,同在一所学校,有着一面之交,却也有着云泥之别的差距。

他是天之骄子,是皎洁的月亮,站在可望不可及的高度,她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仰望他的人。

喻恩再次望向许俊泽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耀眼夺目,而她只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这么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