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遇见

许俊泽打招呼时稀松平常,看来是对她没有任何印象了。

也对,就是借伞的一面之缘,之后没再见过面,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不记得也很正常。

情理之中的结果,喻恩心底还是忍不住浮现一层失落,但她不想表露出来,心想他既然记不得了,那她也装作忘记吧。

随后,喻恩强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故作从容地和许俊泽打了招呼。

许俊泽轻轻点头,算是认识过了,而后目光随意地转到喻恩受伤的手掌,看了几秒。

感觉到他的目光,喻恩心脏忽地一提。

男生眉眼间的情绪很淡,语调慢悠悠的:“你摔到哪了?”

喻恩反应慢了半拍,表情看起来有些呆。她不知道他这是关心,还是随意问一句。

她眨了眨眼,讷讷道:“胳膊。”

许清影像是抓住了救星,眼眸一亮,抬手拍了下许俊泽胳膊:“阿泽,你不是常来校医室吗?肯定知道医药箱放在哪里,帮忙找一下。”

许俊泽听后挑了挑眉,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合着我成了工具人。”

“哎呀,帮帮忙。”说着,许清影扯了扯许俊泽的衣袖,示意他动作快点。

许俊泽径直走到身后的柜子前,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医药箱,拿给许清影。

许清影接过药箱:“多谢大哥,辛苦你了。”

许俊泽扯着唇角,懒散地哼笑了声,似乎早已习惯作为姐姐的许清影这么乱称呼他。

过后,许俊泽没有想要继续待下去的打算,他抬手摸了摸后颈,看着正在拆开棉签的许清影:“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许清影忙着用棉签沾双氧水,没空抬头看他。

听见他要离开,喻恩立刻抬起头,恰好对上许俊泽的目光,她眼睫动了动,竭力保持表面的平静,温声道:“谢谢你呀。”

许俊泽扯了扯唇角,嗓音淡淡道:“没事。”

就在许俊泽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有一位女生走进了校医室,看见许清影就像看见救星似的:“清影你在这里啊,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个忙。”

许清影手上动作顿时停住,闻声抬头看去:“啊…我?”

女生急切地点点头。

许清影有几分犹豫:“那喻喻你…”

喻恩善解人意地说:“没事你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许清影不太放心喻恩一个人:“行,那待会儿你在这里等我啊。”

喻恩点点头:“嗯。”

许清影走后,许俊泽还待在校医室里。喻恩见到他没走,神经一直紧绷着,动作慌乱地拿起棉签消毒伤口。

她伤着的是右手,左手拿棉签消毒不是很方便,加上心里不断涌现紧张的情绪,慌乱的动作看起来有点笨笨的。

过了两三分钟,许俊泽可能是看不下去了,抬步走到她面前,随意开口:“我帮你吧。”

喻恩心里咯噔一声,波澜瞬间轻翻起来,她下意识抬头看去,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

男生那双浅亮的桃花眼仿佛藏着星辰那般,璀璨明亮,眼角微扬,像是在笑,又没有什么弧度。

那一瞬间,喻恩怔愣了下,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般开始加快。

男生目光坦荡地看着她,语气不咸不淡:“不用吗?”

喻恩倏地回过神,有一阵短暂地局促:“没、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许俊泽眉毛轻挑了下:“你确定?”

喻恩脑袋紧绷的弦在顷刻间断开,拿着棉签的手颤动了下,不小心扯痛了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这一问,她不确定了。

他是因为看不下去她笨手笨脚,才想要帮忙的吗?

喻恩心里各种猜测,犹豫几秒才缓过神来。

她无声地咽了咽喉,竭力克制心里汹涌的情绪,嗓音轻细道:“…那麻烦你了。”

许俊泽没应声,朝她走近了些,拿起药箱里干净的棉签,重新沾双氧水,下巴点点她的手,示意她放到桌面上,他好帮她涂药。

喻恩抬起受伤的胳膊,另一只手却默默攥紧了衣角,呼吸仿佛被扼住那般困难,紧张感覆满了心底。

她垂下眼睫盯着地面,身躯和脖颈都变得十分僵硬,视线根本不敢乱飘。

许俊泽懒懒地垂下眼睫,慢条斯理地用棉签帮她涂药,动作很轻也很小心。

沾有双氧水的棉签触碰到伤口时,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喻恩虽然怕疼,但是全程没吭一声,毕竟心里翻涌的波澜,足以让她忽略伤口的疼痛。

她悄无声息地抬眼,发现许俊泽脸上不带任何情绪,目光里却是专注和认真,就连动作都很细心。

这一刻,她好像被摄了心魂那般,沦陷了进去。

许俊泽心无旁骛,并未注意到女孩儿的目光。他重新换过一根新的棉签,帮喻恩涂胳膊的伤口,指腹不经意间轻轻擦过她的手腕。

那温热的触感,像带着电流似的瞬间蹿到了心底。

喻恩眼皮轻轻颤动了下,心里乱成一团麻,时间仿佛一瞬间凝固,她感觉到自己心跳呼之欲出,耳根也悄悄爬上了一抹红。

不过几秒的接触,许俊泽没有在意,倒是比她从容许多。

他帮她处理好伤口,又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整理药箱和收拾用过的医药用品。

喻恩心里暗潮涌动,不敢与他对视,只是轻声开口道了句:“麻烦你了。”

许俊泽并不知道喻恩的心思,就好像只是随手帮个忙而已,语气散漫:“没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把收拾好的医药箱放回原位,然后转身离开了校医室。

喻恩看着他修长散淡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缓缓收回视线,脸上盈着微不可察的笑。

回想起几分钟前,男生帮她涂药的场景,还有那不经意间的接触,她思绪万千,心神情不自禁微荡。

初见时的难以忘怀,让她在脑海中记住了男生那张清隽的脸,第二天没能再见到他,还以为他们仅是一面之缘。

却没想到重逢来得如此惊喜意外,就好像灌入一瓶气泡水,四面八方弥漫着甜味,在她心里久久挥之不散,哪里还会因为他不记得她而难过。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卑微又心酸的暗恋才刚刚开始。

许俊泽刚走没多久,许清影就回来了。

“喻喻,你自己处理好了没呀?”许清影走过来看了看她的伤口。

喻恩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嗯,好了。”

“我刚刚看见阿泽了,他刚刚才走的吗?”许清影随口一问。

喻恩“嗯”了声,正准备把许俊泽帮她涂药的事,告诉给许清影。

许清影出声打断了她,没想继续纠结这个:“算了,不管他,我们回教室吧。”

“好。”

喻恩摔的并不严重,伤口擦伤难免会有点疼,但是看着许清影为她忙前忙后,喻恩心里满是感动:“谢谢你呀清影。”

“哎哟,这有什么。”

说着,许清影想到喻恩刚刚在校医室终于见到自己帅气的老弟,冲她挑了挑眉,“喻喻,我没骗你吧,我弟是不是很帅。”

突然这么问,喻恩还以为被许清影看出了什么,慌乱之际又不小心被台阶绊到,差点摔跤,还好许清影及时扶住她。

“你小心点啊。”

许清影被她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不说话了,还是专心走路吧,要不然待会儿又摔,就不止这点伤了。”

喻恩暗暗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底空空的。

其实她有很多关于许俊泽的事情想问许清影,但她担心自己心思过于明显会暴露,便也没有主动问。

她俩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下课铃声打响,上体育课的同学也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

许清影扶着喻恩在位置上坐下,班长莫琳看见喻恩刚刚走路的样子,过来问了句:“喻恩,你这是怎么了?”

喻恩笑了笑:“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莫琳关心问:“需不需要我帮你和老师请个假?”

喻恩摇摇头:“不用,就是擦伤而已,不严重。”

“好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和我说一声。”

喻恩微笑点头:“嗯,谢谢班长。”

莫琳也冲她笑了笑,随后走回了座位。

喻恩觉得这个班长还挺好的,正想和许清影说些什么,却注意到她自顾自地在位置上坐下,一副不爱搭理莫琳的样子,喻恩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

第二节课是英语课,喻恩一直心不在焉,脑子里时不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英语老师看了她好几眼,她都没注意到,还是许清影小声提醒她,她才勉强收住心。

放学的时候,周曼文来接喻恩,见到他手上的伤口,周曼文皱着眉头问:“怎么弄到的?”

喻恩关上车门:“上体育课不小心摔了。”

周曼文看着自己的傻女儿,生气又无奈:“开学第一天,给我来个开门红?”

喻恩可怜巴巴地回:“我也不想的呀。”

“那你就小心点咯,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的。”

周曼文唠叨了一路,喻恩一字都没听进去,她望着车窗外,摇下半节车窗,燥热的风轻轻吹打在脸上,她满心都是那个眉眼清隽温柔的少年。

与此同时。

车内正在播放一首旋律悠扬轻慢的歌,婉转动听的女声在唱: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1】

那天晚上,喻恩吃过晚饭后回到房间,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把上次还没写完的文章结尾写完。

然而还没敲出两个字,她的思绪开始游走,不知怎么就回想起了和许俊泽初次见面的那天。

紧接着脑海中浮现出和他接触的每个画面。

每一帧,每个细枝末节她都记的格外清楚。

忽然间,有个想法在喻恩脑子里一闪而过,她倏地收回思绪,创建一个新的文档,重新在空白界面写下新的故事。

外面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月光被乌云遮住,漆黑暗淡,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台灯,光线明亮柔和。

喻恩敲着键盘,将文字又删又改,每一个词,每一句话,她都要斟酌再斟酌。

直到凌晨十二点,喻恩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敲完最后一个字,她仔细地翻看检查一遍,许是因为满意的缘故,不自觉哼起了歌。

等她看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哼的那个旋律,是下午听见的那首歌,她不知道歌名,只记得末尾那句——“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2】

喻恩打开浏览器搜索,才知道是孙燕姿的《遇见》。

她减小音量播放歌曲,然后返回文档界面保存文档,通过邮箱把文章发给编辑,将标题也命名为:《遇见》。

作者有话要说:标注:文中【1】【2】来源于孙燕姿的《遇见》,很好听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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