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浅对摆宴席的事情很上心, 他不单单是想请乡亲们吃饭,而是要和周哥儿成亲,既然是成亲, 那该有的东西都要有。
宴席的前一天,他支开了周哥儿,自己一个人到了集市上取先前让裁缝制作的喜服, 艳红色的长袍简单大方,他看着很满意。
“小哥, 你成亲不妨再买点口脂和胭脂吧, 虽然我这儿是裁缝铺,但是婚嫁的东西还是一应俱全, 若是送些水粉给女方,她一定会很欢喜。”
说话的是个妇人,赵浅看着她边说边马不停蹄的摆出一堆瓶瓶罐罐到桌上, 红的黄的粉的白的…………确实应有尽有, 他蹙起眉毛,周哥儿画上这些东西还能看?那干脆唱戏得了, 洞房做甚。
“我娶的是哥儿。”
妇人睁了睁一双很有风韵的眸子, 瞧着赵浅挺不错的一个男子,样貌什么都有, 居然是娶的哥儿!
众所周知哥儿的地位是不如女子的, 但转念一想, 人各有所好, 听说那些有钱人家就喜欢娶上几个哥儿玩儿, 哥儿的体力毕竟要比女子好很多,而且感觉也是大不相同,恐怕像小哥这种身强体壮的农家人就是更喜欢哥儿。
她笑了笑,这并不妨碍她推销:“小哥说笑了,哥儿也可以用这些,咱集市上多得是哥儿来买。”
赵浅嗤笑了一声,也不直接拂了老板娘的面子,在一众的胭脂水粉中,选了一瓶油脂膏,也不多问,匆匆结了账。
瞧着拿着东西大垮着步子离开的男人,老板娘眼里满是疑惑,既然要买,咋就只买一瓶油脂膏?身为妇道人家,自然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虽说赵浅看不上胭脂水粉,但是成亲总是要送些东西的,沿袭着现代的传统,他早就有了想法。
折身便又去了一家首饰店,老板取出他要的东西,银色质地的指环,外壁光滑,他指腹摩挲过,有一处是不平滑的,因为两枚指环分别刻了两个字,一个是浅,一个是雨。
做指环这么点银不贵,他也想过买金子打造,但是似乎觉得两个年轻人带着有些俗气,而且周哥儿看见了又要心疼钱,倒是不如退而求其次,东西不在于贵重,但是里头的心意一定要够。
现在他还给不起周哥儿富贵的生活,但是来日方长。
店铺的老板没有打造过这样的首饰,见他看着成品良久不说话,问道:“还满意不?”
“成。”
老板便又嘿嘿笑道:“那我拜托你的事情?”
赵浅了然,其实店老板是他摊子上的顾客,攀谈的时候偶然知道他是做首饰生意的,听闻他要打造首饰,很愿意帮他做,而老板家里人很喜欢吃摊子上的烧烤,便拜托他给多烤些东西送去。
他这两日忙着家里的事情,并没有摆摊儿,生蚝也卖完了,干脆就先歇业,昨儿他和少雨出海的时候把空间里的工具都使了个遍,零零星星打了些海货,想要在酒席的时候出菜,随意挑选了几样海货,答应店老板给做了烧烤带来。
提出食盒:“您瞧瞧,看喜欢不?”
首饰店老板搓搓手,连忙把食盒抱了过去,迫不及待的打开,虽然是赵浅早晨出门前烤的,但是这当儿是夏天,又一直放在食盒里头,还保持着热气儿,没有凉呢。
赵浅没有出摊儿,就随意耍了两把手艺,烤的不仅有摊子上卖的生蚝,除此还有海贝,鱿鱼,两寸长小个头的海鱼…………
老板看了一眼后,立马把食盒盖子给扣上,长吸了口气:“这么多?”
“家里没有买羊肉,没法烤串儿,只能多添些海货了。”
“这除了生蚝以外,其余的你摊子上可从来没有卖过噢!”老板大睁着眼睛。
赵浅笑道:“是没有卖过,我把家里的事儿忙完以后,想在集市上租个铺子,到时候其余的烧烤都会相继拿出来卖。”
“那我岂不是先大家尝到了。”老板说着挺兴奋。
赵浅实诚的点点头,他还忙着回去,家里得准备了,便不再想唠嗑:“这首饰多少银子,家里还有急事儿,我还得赶回去。”
没成想老板就一直抱着食盒,连忙摆了摆手:“你送这一大盒的烧烤已经值不少钱了,咱们当各送人情了,你要回去,我也要关门回去,叫上三五两个好友,同着一家人吃烧烤咯。”
“老板可真是实在人。”
两人一同大笑了几声,心情十分愉快。
等赵浅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来了好些乡亲,收到通知以后,按照村子的习俗,每户人家都会来一两个人帮着办事儿的人家做饭,等以后自家有什么事情了,人也来帮忙,村子管这叫相帮。
周哥儿给过来帮忙的郑舒端了把椅子,如今月份越来越大了,郑舒挺着个肚子,日常都待在家里,周哥儿看他一个人在家里也闷得慌,就去把他请了过来,反正两户人家隔的也不远,回去就那么几步路,出不了岔子。
“赵哥,你可算回来了,乡亲们都来了!”周哥儿眼尖的看见他在院子外,连忙跑了过去,他言外之意是一家之主都不在,一个人心里没底。
周家以前也做过大事儿,可是周王氏神神叨叨的,说他不讨喜不吉利,大哥成亲那会儿都没让他操持什么,而且家里派人出去相帮也不会让他去,一来他不会说话,没法子和乡亲们热络感情,二来相帮是轻巧活儿,还能在摆宴席之前讨到一顿饭菜,这么好的差事儿怎么说都轮不到他。
现在赵家办这种大事儿,他经验不足,总是有些慌,只知道在乡亲们来之前把家中里外外收拾了个干净,现在见赵浅回来了,心里可算是稳了下来。
“辛苦你了。”赵浅揉了揉少年的头。
周哥儿听见语气温和的话,今儿总觉得心里像抹了蜜一样,忙归忙,可就是有劲儿。
“又买了些什么?”
赵浅把包袱交给他:“一些要用的东西,你拿去房间里放好,等晚上忙过了我给你看。”
周哥儿便没有再追问什么,抱着包袱赶紧进去了。
他进了院子,大伙儿见着他都招呼道:“赵浅回来了!”
赵浅笑了一声,一一和大家打招呼,他把这几天准备的食材从屋里扛出来,有一只猪后腿,两大块猪肉,两只鸡,其余的便都是些海货,小菜都装在一个口袋里,全是些时蔬。
大伙儿有经验的分成了几个小组,有的洗菜,有的打理猪肉,还有的处理海货。
赵浅跟着一堆男人妇人们一起把猪皮烤了之后刮毛,大伙儿又像当初在山洞里吃大锅饭一样亲密无间。
“操办这么多吃食,赵浅,可花了不少钱吧!”
“夫郎就那么一个,花再多钱也该。”
大伙儿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想的通透,这么些猪肉,少也有十来斤。”
“听说你在城里摆了摊子,卖烤着的生蚝,还好卖咧!咱们村子就只会打渔,没有那些手艺活儿,你可是让咱们村子扬眉吐气了一盘,也是在城里能讨生活的人了。”
赵浅也不瞒着大家,坦诚道:“是摆了个小摊子,但是我跟周哥儿都在集市里,一天来来回回的,也没时间出海了,海货供应不足,趁着大伙儿都在,我正想问大家以后能不能把打的海货先送到我这儿来,我要的留下,若是不要的也可以介绍给集市上的酒楼。”
大伙儿一听,都有些欣喜,没想到还能跟着沾他的光:“那是好事儿啊,省的咱们跑那么远的路去集市,守在海产市,一天儿还不一定能把海货卖完咧。”
“成,成!你说你要些什么海货,到时候我们直接送过来就是。”
赵浅见大家都很愿意,便道:“生蚝,小个头的海鱼,鱿鱼,海贝都成。”
“好,事情就先说在这儿了,等你家里的喜事儿办完了,咱们就把家里存的海货送来。”
大伙儿说的情绪高涨,村里的喜事儿接连就是两桩,新村子建造起来,就需要好事儿冲喜。
胡三儿挽起袖子挤进人堆里:“我们的菜洗完了,来,我帮忙洗肉。”
“哎哟,胡三儿,你那么大一块头,挤都挤不下,非要来挤着。”
“我这是来帮忙!”胡三儿梗着脖子道。
村长推了他一把:“你这小子,来的正好,你跟橙哥儿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胡三儿霎时又钻了出去,赵浅连忙抓住了他:“村长问你话,你跑啥?”
“这,这有我啥事儿啊,我跟橙哥儿啥都没有。”
赵浅扬起眉毛:“是吗?啥都没有啊,这可是你说的。”
“村长您给橙哥儿说户人家吧,人胡三儿跟他没关系。”
村长正色道:“也是,既然没有关系,那不能耽误着橙哥儿了。”
胡三儿一听这话便有些急了:“别,别!”
大伙儿问道:“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胡三儿挠了挠头,没太好意思的说:“今儿怎么没有看见橙哥儿,咋还没来?”
大伙儿哄笑了一声:“人家里有事,明天才能来。”
乡亲们觉得下一桩喜事应该也隔得不久了。
忙活了大半天,大伙儿都是些手脚麻利的农家人,尽数把明儿摆酒席的东西都给准备好了,夜里在周家吃了晚饭,赵浅也不吝啬,切了半块猪肉招待来相帮的乡亲。
吃过了饭后,各人家里都还有事情,明儿一早还得把家里的桌子板凳搬过来摆酒席,饭菜也得明天来做,所以大伙儿都没有多做停留,吃了饭就往家里去了。
赵浅一一送大家出了院子后,回到屋里,周哥儿已经快把灶前的碗筷都洗完了,他撸了撸袖子,正准备过去帮忙,周哥儿却道:“赵哥你休息吧,这些事情让我来就成了。”
“那好吧,你赶紧收拾了过来,我给你看东西。”
他率先进了屋子,把喜服和指环拿了出来,明儿肯定会很忙,不如今晚上先把指环给少雨。
没多一会儿,周哥儿便把东西收拾好了,他把门关锁好后,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有些好奇的走进了里屋。
“好了?来,瞧瞧我给你定制的喜服,合身不。”赵浅把衣服递了过去。
周哥儿见着崭新的喜服,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反复在身上擦了几遍手后,才伸手去接了过来,夏日的喜服做的薄,摸着料子很舒服。
他完全没有想到赵浅还会给他定喜服,原本喜服是婆家人才会做,但是周家恐怕也没有人会给他做,相帮的时候,他都没有叫家里人来,免得扫了大家的兴致,反正他通知过了,他们要愿意来,明天来吃个午饭就好了。
赵浅见他目不转睛的模样,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问道:“喜欢吗?”
“喜欢!”周哥儿没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说出来后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姑娘哥儿一辈子就嫁那么一次,喜服也只能穿一回,那么精致又好瞧的衣服只穿一回,珍贵的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原本他以为无缘穿上这艳红喜庆的衣服,心里也不敢多奢求,但没想到却还是得到了。
“好了,别看了,赶紧试试,也好让我看看吧。”赵浅笑着催促道。
周哥儿点了点头,但是又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低:“你在屋里我怎么换………”
赵浅从床沿边上起来,这张大床还是他为成亲置办的第一样东西,之前家里都是打地铺。
他热心肠道:“我帮你换。”
周哥儿睁大眼睛,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我,我自己可以。”
赵浅一把搂住了少年:“笨手笨脚的,你换不好,这衣服带子又多,我来教你,先前裁缝店的老板同我说过怎么穿。”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周哥儿半信半疑的放松了绷着的弦,任由他帮着自己把外衣脱了。
赵浅抚过他的背,脱去了外衣的少年消瘦了很多,上次匆匆一瞥,他知道少年的身体并不是很好,以前在周家忙碌,在长身体的年纪里吃不好,身体一定亏空了不少,能长到齐他脖子的个儿俨然是老天爷赏脸了。
他有些心疼,正欲把贴身的衣服一并给脱了的时候,周哥儿的脸烧的绯红,忽然抓住了自己的衣领,羞愤道:“赵哥。”
赵浅扬起眉毛,他知道少年是害羞了,见他时常冷淡着的一张脸颊泛着红,便觉得是异常的撩人。
他忽的抓住他的手,任由没有管制的衣衫半开半掩,扣住少年的后脑勺吻了上去,若以往是蜻蜓点水,那么今天就是细细慢品。
折腾了好一番,赵浅把腰间的衣带栓好时,周哥儿还木楞的回不过神来,赵哥竟然咬他的嘴唇,还撬了他的牙关…………
赵浅满意的看着面前清秀阳光的少年,穿上喜服人的气色衬的很好,身材匀称十分精神,看来夜里抱着睡没有白抱,他说的尺寸很合适。
“怎么,傻了?”
他看着恍然回神低下头的少年,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说实话,他真的很想现在就把人给压到床上,但是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人,少一天也不行。
“手伸出来。”
周哥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缓缓伸出手,他把指环拿出,把那枚带有雨字的带在了少年的无名指上。
“这是我们两人之间成亲的信物,以后可要好好保管。”
他把自己的那枚也带上,握着周哥儿的手,两枚指环边缘相扣,一看就是一对。
周哥儿爱惜的看着指环,赵浅对他的上心已经远远超过他心中所想了。
“赵哥,谢谢你。”
赵浅扬起嘴角:“不客气。”
毕竟从明天起,你就是我要睡的人了,晚上可不会再客气…………
第二日,乡亲们来的极早,两口子换上喜服,粗活儿都不用他们做,相帮的人自然会干,他们俩只用在院子门口迎接大家。
“瞧着,这两口子还真登对!”
三三两两进来的乡亲们都在议论,由于两人早住在了一起,所以周哥儿也没必要盖盖头,直接在外头帮忙,也不用拜堂,吃了宴席就算成了事儿,大家也知道这是赵浅补给周哥儿的。
今儿来吃席的村民们都送了东西来,有送鸡蛋的,送海产的,就连同着抠里抠气的周家人也给周哥儿做了一套衣裳,倒是出乎了两口子的意料。
“二哥,你今天真好看。”周秀嚷着道:“娘,以后我出嫁你也跟我置一件。”
周王氏骂道:“尽说些不害臊的话,让你哥夫看笑话。”
赵浅招呼:“进去坐吧。”
“好好好。”
周多渔拍了拍周哥儿的肩膀:“不错,今天看着精神。”
周哥儿点了点头。
周家人进去后,走在后头的是胡玲玲,胡三儿一大早就过来相帮了,她在家里料理好家务后才过来的,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走进来目光都是躲躲闪闪的。
“恭喜赵大哥,少雨哥了。”瞧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胡玲玲心里很愧疚,想当初不懂事,还想着能嫁给赵浅,跟大哥和赵浅添了不少麻烦,少雨哥也是好人,知道了也没有责怪自己,现在看着两人就是莫名的害臊。
赵浅倒是把这些过去的事情没当回事儿,跟招呼一般乡亲一样。
临近中午,村民陆陆续续来齐了,院子里摆了差不多十桌,人声鼎沸,热闹的很,菜一盘盘端上去,大伙儿吃的十分惬意。
赵浅带着周哥儿一桌桌敬酒,他晓得少雨的酒量,不敢让他喝,只怕到时候又傻里傻气的,他可不想自己的媳妇儿被人看到另一个样子,于是把酒都给挡了,水酒不醉人,不过是喝个气氛而已,对于赵哥来说不是大问题,只是有些胀肚子。
吃吃喝喝一直热闹到了下午,来吃酒席的乡亲们才离开,留下相帮的人收拾残局,这朝折腾完后,天已经擦黑了。
大伙儿觉得两人都住在一起这么久了,肯定不急着今晚办事儿,于是就心安理得的在赵家磨蹭了很久,殊不知赵浅耐着的性子已经要撑不住了,好在赵哥爆发边缘,人走了。
周哥儿趁着大家先前烧水洗碗的时候,在锅里多热了些水,忙活了一天,身上热烘烘的,送走了乡亲以后他便去洗澡了。
等洗完后,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进了里屋,大事儿去了能安安心心睡个好觉了。
他佝在床上,活儿已经做完,就等着赵浅洗漱好了进来睡觉了。
赵浅进屋的时候,见着少年已经躺在了床上,倒是懒得这么自觉,不过他觉得不对劲的是,洞房花烛夜的晚上,平日里亲一下都害羞的少年今天怎么神态自若的很,一点该有的正常反应都没有。
难不成对**一点期待都没有吗?
他慢步走过去,盯着床上体态放松的人,有一点不开心:“周少雨!”
周哥儿望着他,看着神色有些凶的人,他以为是自己先上床让他不高兴了,连忙起身:“洗完了吗?我去吹油灯。”
赵浅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腕,将人拽进了自己怀里,周哥儿撞到了他的胸膛上,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就被紧紧的搂住,被迫贴在了他的身上。
“我们今晚还有事情没做。”他的声音变得很是沙哑。
周哥儿在夜里听过他这样的声线,没觉得有多奇怪,只是好奇的问:“不是说明天不去集市上摆摊吗?”
赵浅眉毛一皱,这少年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怎么就抓不住重点,看来确实该灌输一点健康的成人思想了。
他扭身把油灯吹灭,在少年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后,一下子把人抱起扔到了床上。
周哥儿被亲的天花乱坠后,忽然升腾起一丝丝的危机感,特别是感受到什么抵在了他的小腹上时,感觉便更强烈了。
于是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的周哥儿不仅说了一句让赵浅气恼的话,更让自己后悔的话:“你不是不行吗?”
呼吸变得粗重的赵哥忽然顿了一下,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做错了什么让媳妇儿有这种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