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都知道袁天生身具神力,所以也给他准备了和大师傅一样一百二十斤的大锤。虽然还是个孩子,在铁匠师傅们的眼中,他已经是打铁铺很重要的一份子。大师傅说了,天生初来乍到,可以先玩几天好好熟悉下打铁铺环境。
这一日,打铁铺突然有人造访。此人生得颇有仪表,一身官服衬得威风凛凛。大师傅一见来人,亲自迎了出来,远远拱手,说道:
“草民不知官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官爷屈尊蔽铺,真是草民之福。”
“大师傅,我这次来当然是有求于你啊。”
“不敢,愿听吩咐。”
“大师傅,最近我们将军得了圣上赏赐的一块儿玄铁,大将军欲将之打造成神兵利器,来日上阵杀敌之用。可是这普通的铁匠,难以撼动其分毫,所以我斗胆推荐你来打造。这报酬么,自不必说,你先看一下图纸,将军说了,只要兵器能打成,余料亦可相赠。”这官人不等大师傅答话,已将图纸展开,真得是好生霸道。
袁天生寻道境目力已极其敏锐,图纸展开一瞬间便窥见上面所画是一柄春秋刀,正是沙场猛将的趁手兵刃。
“这个……”大师傅面露难色,这刀他倒是能打得,只是其他铁匠熔不得的玄铁,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熔炼打造。
“大师傅,我们将军对你寄予厚望,赏赐自不必说,你这般唯唯诺诺,难道是看不起我不成吗?嗯~”这官人面色一寒,真是好大的威风。
“草民不敢,官爷息怒。即是官爷抬举,草民就算豁出性命也自当完成任务。”大师傅颤巍巍道。
“这才像话!大师傅,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差人将玄铁运来,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打造不出,可别怪我不讲情面!”那官人说完即上马离开,完全不给大师傅再次说话的机会。袁天生看到此,不由得替大师傅捏把汗,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红尘世间的普通人竟随时会有十分为难的处境。
大师傅把众铁匠召集起来商议打造兵刃之事,这时门外一片嘈杂的车马声,是将军府的人已经把玄铁送来。
只见几个官差抬着一个大箱子进了打铁铺。“砰!”箱子落地。
“你们哪个是大师傅?”为首的一名官差问到。
“官爷,我就是。”大师傅回答。
“材料我已经送到,以后的事有劳大师傅了。我们走!”众官差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就上马驾车而去。
大师傅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箱子。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终于把那双有力的手伸向锁扣将之打开。只见箱子内是蓝色丝绸内饰,一块脸盆大的黑色金属静静躺在中央,这黑色似乎能吸收众人的目光,人一看就无法把视线从上面移开。
大师傅盯着看了良久,这样的玄铁他也只听自己的师父讲过,平生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自己的铁铺倒是传有另一种神铁,不知这两种哪一个更为稀有。大师傅对于自己是否能讲之熔炼心里没底,不过他还是将手伸向玄铁,他婆娑着这块不知是福是祸的金属,终于下定决心,要拿出自己平生所学来完成一件旷世奇兵。
袁天生看了这金属,他倒是识得,这玄铁叫做玄晶神铁,莫说是在世俗,就在修道者那里,也是比较稀有的炼器材料。果然世俗的皇家资源丰富,这么大一块儿玄晶神铁说赏赐就赏赐了。袁天生看着大师傅眼神坚定起来,便也没有说话。
大师傅终于下定决心,只见他伸手一抓,竟没能把神铁抓起,可见这神铁颇有些重量。于是他伸出另一只手,双手一捧再次大力,这才把这神铁给抱了起来。要知道刚才官差来时,可是几个人抬进来的,这脸盆大的神铁怕是有上千斤重,大师傅一人抱起,也真是神力非凡了。
这时众铁匠早心领神会,抬来桌子在大厅中央设香案,大师傅将神铁置于其上,焚香以拜。袁天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铁匠面对上等稀有材料时会变得如此虔诚庄重,此刻他对大师傅的敬意油然而生。
此后三天,打铁铺闭门谢客,所有铁匠清炉备碳、沐浴斋戒,每个人庄重的神情下,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兴奋。
终于,斋戒毕,大师傅又是焚香拜了三拜,随后抱起神铁放入烧的正旺的炼铁炉。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炉中神铁,看他有何变化。而老二、老三轮流拉风箱,以将炉火保持最旺。可是过了很久,神铁依旧如初,没有一点儿想要融化的迹象。袁天生自是明白,这人间凡火确是炼不融玄晶神铁,毕竟这神铁乃是寒玄铁吸收万年水精而成,这炉火熔炼就好比用一个火把在烧一座冰山,怕是要无尽岁月才只能撼动分毫。
大师傅沉默无话,吩咐人依旧轮流拉风箱加火,就这样又过了三天,神铁还是黑乎乎的,一点儿颜色变化都没有,更别说融了。大师傅终于按耐不住,对众人说到:
“我们都知道神铁非凡,这第一次熔炼就遇到这种情况,怕不用非常之法难以实现。况将军府只给我们一月期限,如今已过六日,如不按时完成,焉有我等命在。诸位兄弟,我今日便欲行那古人血祭之法,望诸位兄弟齐心合力,共同度过这次难关。”说完,他一运功力,一口心血便喷洒神铁之上。
只见那炉火一遇鲜血便现出妖异红光,而那神铁却是将血吸收,在妖异的火光中,终于颜色也有了一丝变化。可是变化也只是颜色泛了一丝红晕,众人等了许久,老二、老三皆拼命拉那风箱,神铁再无动静。众人惊骇,都已明白这是精血过少之故,但就这种情况看,怕是大师傅将自己心血全部泼洒,也未必能融化它了。
“罢了!罢了!”大师傅突然有一种英雄末路之感,一个打铁匠穷其一生不就是想打一口传世神兵吗?如今他有了这样的机会证明自己,没想到却要以生命为代价,真的是感叹造化弄人,实在无奈。
大师傅又待运功,只听身旁袁天生道:
“慢着!大师傅,血祭已见效果,剩下之事如果你信得过小弟,我愿倾力将之铸成神兵!”
“此话当真?”
“大师傅,你为保全大家,生命尚且不顾,我岂敢用言语相诓?”
“小兄弟!我相信你,请受我等一拜!”大师傅和一众铁匠师傅尽皆跪倒,俯首便拜。袁天生此刻甚为感动,只觉眼睛发酸,他没想到这普通人的真性情,可以这样让人温暖。问世间什么能融化一切,必是这人与人之间至真至性之情也。他也立即跪倒,和大家融为一体。
良久,大师傅和袁天生相搀而起,大师傅在他弱小的肩膀上用力一抓,袁天生明白,这是性命之托。他也不言语,走到炼铁炉前,催动《日月浑天鉴》炼器之法,以真气助火,将神铁紧紧包裹。
终于那神铁开始融化,而这时袁天生已额生虚汗,天灵白气升腾,吃力异常。这也是他进入寻道境以来第一次动用真气,若不是方才大师傅血祭有效,以他的修为想要炼化这神铁怕也是力有不逮,勉力为之真气耗尽是小,筋脉受损修为倒退也尚未可知。故而刚开始他也不敢夸下海口,此刻被大师傅真情打动,一腔热血誓要化掉这神铁。
只见袁天生单手钳出神铁置于铁砧之上,右手接过铁匠师傅递过来的一百二十斤大锤,不由分说便锤打起来。这时众师傅才知道,这几岁的娃的力量还在大师傅之上,大家顾不得惊讶,注意力全被袁天生手中的大锤吸引。
只见那大锤被《日月浑天鉴》功法催动幻化万象,一锤下去如日东升光芒四射,一锤下去又如弦月倒挂银华如练。就连见多识广的大师傅,此刻也微微点头,看得如痴如醉。
“砰!”“砰!”“砰!…”
打铁铺传来前所未有的轰击声,声声如雷,早已震动周围街坊。而将军府派来的眼线也早已报告大将军,此时大将军凝重的脸色终于得以舒展,他早已命人将打铁铺保护的水泄不通。前几天没有动静,他还担心大师傅携神铁而逃,如今看来自己有些小人了。
再看铁砧上的神铁,此刻已不再是倔强小强,被袁天生一锤一锤打成长条状,然后折叠,再行锻打,再折叠,再锻打,……,如此反复,真是百折千叠,千锤百炼。众铁匠师傅们也不敢打扰袁天生,只是饿了就去煮饭,煮好饭送来也不见他吃一口,到后面直接饭也不送了,就等着他何时完工。
打铁铺外面围观的人群也是看热闹,被打扰了瞌睡也忘记报怨,因为好奇心已经让他们忘记了。耳边只有那如闷雷一样的一声一声的
“砰!”“砰!”“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