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立群缩头缩尾,扭扭捏捏进了邢雨浓的办公室。
邢雨浓端坐在老板椅上,悠闲地喝着咖啡,并未起身。
“董事长,近来可好?”巴立群没话找话,嗫嚅着打招呼。
邢雨浓威严地瞥了他一眼,说:“很好呀。巴总,坐吧。”
巴立群很听话地坐在沙发上,但只敢坐了半个屁股。
“巴总,今天怎么有兴趣回来了呢?”邢雨浓明知故问。
巴立群诚惶诚恐,说:“董事长,我的账户被封了。法院说是通达集团状告有经济纠纷……”
“噢,这个事呀。我也是昨天才听说,是财务部他们直接去起诉的,简直是瞎胡闹!这不是神仙打架,让外人看笑话嘛。”
巴立群心里话,你骗鬼呢,没有你的点头,给财务部的经理一百个胆,他敢吗?不想混了吧?
“董事长,我这边有一笔海鲜的生意,急需要四百万现金,结果,前两天去银行提现,才得知此事。您看,能不能……”
“巴总,你毕竟是集团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退一步讲,即便有什么经济纠纷,也都是自家内部的事儿,怎么能去对簿公堂呢?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嘛。”
不论邢雨浓的话是真是假,但这几句确实让巴立群很感动,慌忙站起身,垂手而立,说:“董事长真是大人大量,让巴某感激万分。”
“巴总,坐吧。昨天下午五点多,我一听说,就把财务部的部长骂了个狗血喷头,真是猪脑子啊。放心吧,他今天上午已经去法院撤诉去了!一撤诉,银行自然就解封了嘛。”
巴立群没有料到,今天的运气真特么的好啊。
他诚心诚意站起身,说:“董事长,中午,我略备薄酒一杯,请您赏个光……”
邢雨浓也站起身送客,微微一笑,说:“饭就省了吧。海鲜海鲜,是需要保鲜的。一旦发了臭,就赔大了。你赶紧去忙你的海鲜生意吧!”
巴立群满心欢喜,喏喏而退。
到了下午,他果然分别接到法院和银行的通知,对方已经撤诉,账户已经解封。
乌拉!
巴立群立刻报备,明天上午提款四百万!
却说邢雨浓,望着巴立群离去的背影,心里话,姓巴的,死到临头对姑奶奶也没一句实话!还你娘的什么海鲜生意,海鲜生意必须用现金吗?不可以转账吗?
原来,这几天,弓虽强等几个人悄悄尾随着他来到鸭嘴角。当巴立群在疤子的出租房内谈生意的时候,弓虽强们就在出租房外。
他们虽然没法直接进院去,但能看出,这不是什么海鲜仓库,而且,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在此居住,也不常出门。
接着,就是巴立群去银行提现四百万元现金。
这些情况,当然都及时汇报给了邢雨浓。
邢雨浓听罢,结合巴立群经常涉足古董生意,大致猜测出,这是要做一批宝贝的大买卖。
而且,这次的古董,不是仿品或者赝品。四百万嘛,肯定是真古董,那就是文物!而参与倒卖国家文物,当然是重罪!
不是正愁着抓不到巴立群的劣迹吗?这真是给姑奶奶送来的一场及时雨啊。
邢雨浓的脑子,绝对的聪明,她猜的一点没错!
当然,只有一点是她失算的。她没有想到,这批货,却是与西门盛做生意的那批货!是真正的大水冲了龙王庙!
因为,她与西门盛的这个运货生意,当时,双方约定,起运前,在匡港保存这批货,通达集团并不参与。所以,邢雨浓还真是不知情。
要想让巴立群这个老狐狸进去吃牢饭,他得参与贩卖文物才行。而要让他参与,你封着其账户,他又怎么参与成呢?
所以嘛,巴立群今天才顺利得出奇,“好运”爆棚!
送走了巴立群,邢雨浓立刻与章永辉联系,说有要事相商。
章永辉说,上午恰好有个空,正在公安大楼,让她过去。
事不宜迟,邢雨浓马上来到公安局,进了章永辉的办公室。
“章市长,没外人,我就称你大哥啦。你是个忙人,我就长话短说吧。”邢雨浓一落座,就开门见山说。
“邢董,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必客套。有什么事,还不便电话中讲,非要面见呢?”
“上半年,有了章哥你的运筹帷幄,已经把屠江杰收了监,可是,这个巴立群一直还在兴风作浪,为害社会,也是我的心腹之患啊。”
章永辉明白了邢雨浓的来意,苦笑着摇摇头,说:“邢妹,当时,就想一网打尽,不是抓不住他的黄毛黑缨嘛。但凡有了他的劣迹,公安也才好师出有名。我们总不能随随便便抓人吧?抓人容易,放人就难受啦。”
“章哥,我火急火燎来找你,就是有了爆料!”
“噢?是吗?说来听听,看看够不够得上动用法绳。”
“放心,章哥!这次,他巴立群不仅要违法,而且是重罪,肯定要比屠江杰判的还要重!”
邢雨浓就把这几天来打探到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分析向章永辉复述了一遍。
章永辉听罢,点了点头,说:“嗯,足够他姓巴的喝一壶啦。”
“章哥,那你安排人手吧,明天上午,他们肯定要交易的,直接就可以抓个现行。”
章永辉沉吟片刻,说:“邢妹,这一次,咱变变招数,如何?”
邢雨浓颇为惊愕,问道:“怎么了,章哥,巴立群不抓了?”
“不,抓!但是呢,我不宜出面。你也没向我举报此事。明白吗?”
邢雨浓摇了摇头,说:“章哥,我不明白。”
“邢妹,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吧。上次抓屠江杰,虽然有扫黑除恶的名头,但过后,还是有一些非议。我想,咱们俩,还是注意一些,不能给外界一种走的很近的印象。”
“噢,章哥,你的意思是……”邢雨浓有些明白了。
“既然巴立群是要走私文物,你可以约主管副局长徐晚晴吃个饭啥的,直接向她举报。这样一来,既可治了巴立群的罪,在明面上,又撇清了咱俩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