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甚是轻松写意,实则有几个关窍难渡。
只是其中一点,便是要通任督二脉,再通奇经八脉,这便是二十年的修为往上了。
以小刀现在功力,勉强只能“随风而动”,而绝做不到“化身为风”这一点。
好在小刀轻身功夫渐佳,最开始只能闪避萧若寒的一般拳脚,到此时,萧若寒也得用上“洗髓掌”才能打得中他了。
这“洗髓掌”阴阳相合,变幻无方。倘若只用纯阳掌力要伤小刀也是不易,需得加用上阴柔之力,让小刀不可感知掌风及劲力,让他防不胜防。
因此小刀虽然没有学过“洗髓掌”,但经常与这套掌法切磋,也积下不少实战的经验。
也好在钟东阳所练正是刚猛无比的纯阳掌力,掌法路数鲜明,运力方法无遮无掩。不似“洗髓掌”中阴柔掌力那般诡秘难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刀确实比较容易去闪避钟东阳的掌力。
只是,闪避不代表可以化解,这凶猛的掌势中,也蕴含着萧忆寒所没有的刚猛之力。小刀目前无法将自身的真气转去奇经八脉中,自身修来的内力自然会对外力产生一股抵抗之力,内劲越是雄浑,这股抗力也就越强。
只是小刀这点修为在钟东阳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是一掌,就算靠身法避去了大半,但只是被掌风刮中也引得他全身气血激荡不止,俨然已经受了内伤。
而更重要的是,钟东阳双掌中包含杀意。萧忆寒无论多么的严格,在喂招时也绝不会做得如此极端。
两者这样一对比,小刀现在面临的危险,实在已经超出了他的应对能力。
红衣女子只道小刀武功卓绝,强行激怒钟东阳这才惹下滔天的大祸!
钟东阳一招“七矅摩夷”,十成功力凝于掌上,这一招居然没有把小刀毙于掌下,虽不觉得意外,也有几分可惜。
近些年来他神功大成,却几乎没有对手让他试招。首先是别人不敢随意来招惹他,他身边带着的几个人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解决得掉的,哪用得着他亲自动手。
二来这套掌法威名远播,只是失传了多年,他也是偶得残本才勘悟了几招。要知“匹夫无罪,怀璧有罪”,他闲来无事哪敢随便轻露身手?
今天是在盛怒之下,又是要杀人,这才刚好借这小子试试掌法的威力,掂量一下自己的掌法到了何种程度,而面前这三人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也不怕外传。
原先就看出这人武功不弱,所以对方能在他掌下逃生,也并不是很意外。只是一试之下居然连一小辈也没降住,这才有些失望。
钟东阳一掌未起神效,也没必要再催内力,双掌一收,真气回归丹田。
小刀又身随掌动,倏然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离钟东阳不过三步。这倒不是他有意为之,纯粹是内息混乱无法自控,这“流风回雪”的身法无意间地反应,他自己全然没用什么力气,只是顺着对方的掌力又被吸了回去而已。
钟东阳一怔,没想到这人身法如此诡异,来去如风,似乎自己的掌法在他面前完全无效。
他可不知道这时小刀体内内息紊乱,真气在十二经脉中乱冲乱撞,如小刀乱刺。急吸了几口气,都像吸不到肺里,根本无法调息缓解。
偏偏小刀怕露武功累及萧忆寒,用背心把自己头脸包了,全然看不到面容,钟东阳这时才看不到他一脸的惨白。
这时钟东阳要是再补上一掌,便是有十个小刀也是没了。
可他偏偏没有出手,举起双掌在面前看了看,脸上也有了几分疑虑。
小刀当然不明白他为何不再出手,他自己又不会拳脚自然不会主动攻击。既然对方不动,他就抓紧时间调息运气,还是把真气导回正确位置重要些,这万一要岔了气,走了火,那可就麻烦了。
钟东阳自然是有所想,余光看到小刀老老实实站在面前不动,即不趁机抢攻,也不借机逃走,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免又是生气,心道:“这小子好生猖狂,全当老夫如无物,竟然半点不看在眼里。还故作神闲气静之态,等着老夫再出招,实在是该死之至!”
只是他又在想,“莫非刚刚那一掌使得不对,书中所载‘既能裂石,又务水软;既能治明,又务见幽;即能当一,又务正百,是过者也’,嗯嗯,过者便是犹不及了!”
于是凝气在掌,又拍出一招“元明文举”。这次掌力有所收敛,不似先前那掌一般霸道。
小刀一感到掌力来袭,体内真气还未归位,就觉丹田内如同刀绞一般。脸上痛得皱成一团,勉力再使“流风回雪”,顺应掌势移动,这次的掌中阳刚之势稍减,倒也不至于像“洗髓掌”那样诡谲难测。
等他随掌风而止,嘴角已经溢出血来,不敢被眼前人看见,尽数吐在兽皮背心中了。
眼见这年轻人又是轻轻巧巧避过自己一招,还是好端端站在面前。钟东阳又皱起眉头,凝神一想觉得年轻人这次躲避明显比上一次要迟钝多了,想来自己的方法是用对了,这套掌法不可全走刚猛一路,十分力要留回三分余地。
其实他这样一想便是全然错了,小刀闪避间不及初次那么灵变,全是因为他已经受了内伤,外加钟东阳收了几分掌力,小刀的“流风回雪”受对方劲力而动,速度上自然也会减缓几分。
创出这套掌法的高人,逆天改命,妄图冲破三界五行,这套掌法从创始之初便只有刚猛一途,他掌下全然不留半分余地——既不留给对手,也不留给自己。
只是他仙逝已久,世人无缘一睹他狂战之姿,只能对着武功残本推断,实是无奈。
钟东阳思索一阵,便攻出一掌,不断地调整自己掌上的内劲,一边体会不同的感受。小刀便如他的一块磨刀石一般,在掌风中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