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小刀一脸的惊异,说不出话来,要说那两夫妻有手有脚,从店后逃了也说得过去。可又有谁会去专门把那个纸人也带走呢?
不过纸人要是会杀人的话,好像会走路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
池家升见他一脸的惊疑,出声安慰他,“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没什么事好担心的。有哥哥在,难道还会让你受什么委屈不成?你暂且在这里呆上几天,我这就去给你平案。”
他说罢向一旁的小役招招手,让他走近些,接过他手中的食盒,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从木栏的缝隙中放进去。
“你先吃点东西吧,你这一睡,可已经过了一天了,肚子应该早就饿了吧?”
这些东西放在食盒里香气就一直在往外冒,这时端出来更是马上就打断了小刀的思路,他笑着凑近去看,有一大碗卤牛肉,一只烧鸡,一大碗米饭,还配了一壶酒。
池家升道:“这烧鸡是我在中第楼买来的,这碗卤牛肉可是你嫂子亲手做的,你多尝尝。我知道你不爱喝酒,不过这土牢里湿气太重,喝点酒总有些好处。”
小刀笑道:“还是我哥哥疼我,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在这里多住两天也是可以的。”
池家升“呸呸呸”三声,用手在木栏上敲了三下,笑骂道:“这是怎么说话的?想吃就去家里吃,何必来这种晦气地方呆着?”
小刀满不在乎地一笑,撕下一只鸡腿先塞进嘴里,含糊着说道:“我还说去家里看看嫂子,没想到先来这里了,哥,我包袱里还有东西的,你看着用得着的就拿去用,放久了可就坏了。”
池家升说道:“你包袱好生帮你收着了,过不了两天你就出去了,到时你自己弄吧,我就不参合了。”
他突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小刀,说道:“对了,小刀,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可得老实跟哥哥说,不得有所隐瞒。”
小刀见他说得郑重,连连点头,只是嘴里塞满了东西不怎么方便开口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他有话直说。
“小刀,你这些年,是不是习武了?”
小刀一怔,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一拍,然后才摇了摇头,表示从未学过。
池家升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才慢慢现出淡淡的笑意,“行,你不会武功就行……”
“好了,你慢慢吃吧,累了就再睡一会儿,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叫一声,我让小候在上面守着你,要吃要喝你都找他就好,哥哥不在,就由他看着你。”
说着他用手一指身边那名小役,那孩子也看着小刀连连点头。
池家升又说道:“哥哥这可就走了,趁那两夫妻还没跑远,我去把他们捉回来,就能救你出去了。”
他站起身来,看着辛小刀笑了一下,又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开。
快走到出口时,他又回过头跟小役说道:“给我兄弟留个火,照照亮儿。”
那个叫小候的小役点点头,用自己手里的火把燃起土壁上的油灯,这才跟着池家升一起退出土牢。
听到两人脚步声渐远,辛小刀才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歪着头细想了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道:“武功……我学的不算是武功吧?哥哥,我不是有心要骗你,只是这事儿后面牵连太大了,我不得不隐瞒你了……”
不消片刻,他就把这些东西吃得干干净净,那碗卤牛肉特别入味,肉片切得又薄,肥瘦相间,入口即融,小刀拍着肚子赞自己嫂子好手艺,池大哥可有口福了。
这酒一入肚,身上又燥热起来,像一团火在胃里烧。身子贴在哪里都凉不下来,这身子燥热,心绪也就不宁了,翻来滚去都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想茶馆里的事儿。
等到入了夜,这土牢里的温度才有所下降,快到交子时刻小刀才有了些许睡意。趴在地上正自有些恍惚时,突然听到远处有一声轻响。
那是人的脚步声,虽然轻得像猫,依然被小刀的耳朵捕捉到了,土牢的四壁似乎加强了声音的效果,让他听得格外的清楚。
他凑到牢门附近去看,斜上方的入口并没有关闭,想来是池家升怕这牢里太闷,这才让人故意打开的。
上面隐隐有光线透下来,侧耳再听,却又是一片的死寂,半晌都再无声响了。
隔了良久,小刀都开始怀疑那声轻响是不是来自于自己脑子里虚幻的臆想了,他收回心神,笑自己过于多疑,晃晃脑子又躺回原本的地方。
一声轻响又再响起,这次可近得多了。
在入口处也传来衣襟摩擦声,那人还在原地移动了脚步。这人的脚步声可比两声轻响要重得多。
“在入口的,应该是小候吧?”
辛小刀暗想,池家升让他守着自己,他不用待在土牢里面,便在入口外呆着也是常情。
“小候应该也听到脚步声了。”
果然入口处的脚步声向远处走了几步,过了一会儿又退了回来,想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小刀突然暗暗觉得好笑,“莫不是池大哥又故计重施,要用叶子哥的法子先把我救出去再说?省得我在这土牢里受苦?”
他一想起当年叶子把他和池家升从牢里救出去,让他们自证清白的事,这些仿佛都在昨天发生的,却不知已经匆匆过了数载。
“不知道叶子哥最近可好,好久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
他这边还在胡思乱想,入口处的响动又来了,小候的脚步声突然戛然而止,稍停了一下,还有了衣服和地面摩擦声。
小刀觉得不对,偷眼去看入口,果然从上面走下三个人来,这三人都穿着夜行服,蒙着面孔。
“这可不是池大哥!不好,小候怕是出事了!”小刀一惊,背上又有汗水渗出来。就算池家升要来救他,也绝不会再带其他人,更不会制住小候。
他自己双手被锁链固定在墙上,也是没有半点办法。
这三人走近他的牢前,互相做了几个手势,其中一人从怀中摸出一小截细竹管,对着小刀这边猛力一吹。
小刀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眼皮越来越重,弹指间居然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