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是舒服了，但被蜂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被清凉的河水一激反而可以减少一些痛苦，池家升索性往水里一坐，让河水冲刷他的背脊。
小刀抱歉地一笑，说道：“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扔出个蜂窝来救你们。”
池家升笑着说道：“被这蜂子蛰几下算得了什么？要不是你，我们可能眼睛瞎了，还要被人折辱一番。”
“再说，你何尝不也是满身伤呢？”
此时小刀上身的衣裳都没有了，双臂和前胸后背都是蜂子的蛰痕，前前后后不下十几个。
小刀自己也看看身上，笑着说：“我早习惯了，进山总会被蛰，之前还会又红又肿，严重时还会头痛想吐，现在嘛……好像也就是痛一痛就好了。”
柳胜蓝心疼得把他拉到身前，看着这一身的蛰痕连连皱眉。问道：“你身上的衣服呢？”
小刀说道：“我得脱下衣物包住蜂巢，又要些布料引火驱蜂，就全给脱掉了。”
柳胜蓝心痛地去摸他额头，小刀红着脸躲开，说道：“我还是先帮池大哥处理一下吧。”
走到池家升身后，把他上衣轻轻向下一拉，领口附近果然还有几处，之前被衣领挡住了见不着。
他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就比小刀身上严重多了，柳胜蓝见到也不免轻轻地叫了一声。
“这小小蜜蜂怎么会伤得如此厉害？”
她从南方来，从没见过这野外的胡蜂。
小刀一边帮池家升拔出伤口中的毒刺，随后采些草药，在两块石头中间一磨就能往伤口上敷，手上不停，这一边还在跟柳胜蓝解释胡蜂有什么不同。
等他处理完池家升身上的伤，池家升也依样帮他把身上的伤处理好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近午时。
为了找急流冲洗两人的眼睛，他们走到河面相对收窄的地方，这种地形就很适合捕鱼，小刀趁着两人休息时就在河里摸起鱼来。
不消得一会儿就在河边张罗起要烤鱼，这些功夫他几乎天天都会做，现在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柳胜蓝只是体力上有些耗损，反而没受什么伤，就在一边帮忙。
池家升身上的蜂蛰颇为不轻，敷的草药也只能应急，能减轻痛楚却不能袪毒，就还在浅滩里坐着。
他也知道柳胜蓝还在生他的气，不想走得太近自讨没趣。
柳胜蓝专心忙了一会儿，见池家升还是坐得远远的。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叫了一声：“你要不过来烤烤衣服吧。”
池家升回头裂嘴一笑，这才走了过来。
小刀见他们两个终于开始说话，也是欢喜，又不敢表现出来，怕他们尴尬。
等衣服差不多烘干，鱼早就吃完了。
柳胜蓝想回刚刚被人围攻的地方，她还得找回自己的白马，这是她极为珍爱之物，不能放任不见。
池家升也点头支持，这些人来得蹊跷，总觉得和案子有关，他也想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些新的线索。
两人都是闭着眼睛走来的，当然还是需要小刀领着他们回去。
回程就走得快得多了，远远就看见小刀的衣服扔在地上。
胡蜂都被浓烟驱走只剩一个空巢，小刀拾起来抖了抖，破破烂烂的还能穿，反正他自己很满意了。
柳胜蓝嘴里连连呼哨，白马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直没有回应。
池家升在附近看了看，几具尸体还是躺在那里，他们的同伴居然没有转回来收拾。他在尸体身上仔细搜了一遍除了几两碎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有些失望，又来问小刀，“刚刚还有几人四散而逃，我又没看见，现在还能不能找到痕迹？”
小刀点头说道：“可以试试。”
他四下一看，上看枝叶，下看草痕。
其余两人只能看见寻常的林间绿地，而在小刀的眼中，分明地显出几条被人踩乱的小径。
这四人从两个方向跑的，一边只有一人，另一边有三人。
小刀随意选了人少这边，带头走了过去。其他两人跟在他身后，柳胜蓝一路上还是用嘴打着呼哨。
现在两人体力都回复得差不多了，她也不怕再引那些歹人出来，相反，这还正想找他们呢。
他们也没有太迟的本事，死人的话听不懂，还是找活人比较容易沟通些。
“这人脚步不沉，也没刮到多少树枝，应该是比较瘦的那人。”小刀边走边说。
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怎么称呼，但说“比较瘦那人”，柳胜蓝和池家升都有印象，那人长得像只长臂的猴子一般，要不是有个大脑袋，就像几根竹杆接在一起似的。
这位仁兄并没有跑出很远，而且现在也绝不能叫他“瘦子”了。
他俯面趴在地上，早就没了气息。
池家升走上前将他翻转回来，那个原本就不小的脑袋此时肿得像充满气的气球一样。
口鼻处都有黏液，死相甚是恐怖。
柳胜蓝和小刀见状都轻声叫了一声。
柳胜蓝说的是，“这人怎么死得这般难看？”
小刀说的是，“哎……这人……被蜂子蛰死了！”
他虽然是想救人，可没想过要取另外几人的性命，原意只想把几人驱赶开也就是了。
小刀走过去蹲在旁边，这人的五官都被巨大的肿块挤到变形了，脸上大幅度的起伏，让这张脸都不像是人脸了，似是一张被毁掉的面具。
“没想到这人不耐蜂毒……”小刀声音黯然，眼中垂下泪来。
柳胜蓝也蹲下身，揽过他的肩头，轻轻拭去刚滚下来的泪珠。
“什么叫不耐蜂毒？”她柔声问小刀，一是好奇，二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小刀抬高视线，不让眼泪轻易脱离眼眶，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道：“有一些人被蜂儿蛰了后，会有很严重的反应，很短的时间内就会死掉……我不知道他……”
他一边说一边拉开那人的衣领，那人喉咙肿胀得异常粗大，皮肤绷得几乎透明一般。随着衣领被拉开，还有一、两只胡蜂的尸体从中掉落下来。
柳胜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蜂子，居然有大半根手指长短，黑色镶着黄色的花纹，一看着就让人背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