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的转变小刀也接受不了,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池家升,发现他的脸上也挂着迟疑的神情。
两人不敢开口说话,不能交流,只能静静伏在屋顶,静观其变。
对面小屋内,仵作正在不厌其烦地讲解两具捕快尸体上的一些信息,不过远没有太迟看得仔细。
好在夜里寂静,这才能听清他们两人在屋中的对话。
那女子听了半晌,开口道:“就这些?”
仵作语气中有些迟疑,“呃……对……就这么多了。”
“那这一具又是谁?”
那仵作陪笑道:“这具和这个案子无关,是小人从外地接回来的一具尸体,被人用棍棒打死的,小姐……”
那女子不耐烦地说:“不相干的人我看他做什么!”
仵作又连声称是,一直陪笑。
小刀心道:“卢三的尸体果然到了,而且确实是被人用棍棒打死的。”
他想起来当初两位官差让他认罪的时候,他原想说是用猎刀刺死的,两位官差跟他说是用院里的柴木打的。
他当时觉得都已经承认杀人了,怎么杀的也就无关紧要了,所以就认了用圆木杀人。现在才知道原来其中这么多的讲究。
才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动。两位官差说他是用了院里的柴木,当时舅娘突然说“卢三的院里没有柴火,倒是里屋的窗撑可能顺手些”,那时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此时一想,才发觉不妥。
在常理来说,舅娘从来就没去过卢三家里,又怎么会知道他院中没有柴火,更不会知道他里屋里还有窗撑了。
突然想通此节,不觉得暗暗叹息,他全没想过会把舅娘与卢三有染的事翻出来。早知道有这内情,他根本就不会去提,那么也不会惹得梅子记恨他了。
他又怎么会想到那晚与卢三在林子里相会的,会是自己的舅娘呢?想来也是,卢三要与舅娘相会,也只能去丘下找地方,卢三家正对着小刀的窝棚,终不可能当着他的面去卢三家吧?
“啊!”他突然叫了一声,脑子里如有电击,全身的鸡皮疙瘩如电流散播。
他这猛地一叫,对面小屋里两人原本还在说话,突然就止住了。
身边的池家升也是一惊,转头来看,见到小刀一脸的震惊,双目圆睁,张着大嘴。额角上渗出一层层的冷汗,双手攥拳,全身都微微抖了起来。
池家升以为他得了急病,忙用手去探他的额头,只觉得一阵冰凉。
听到小刀喃喃地说:“我懂了……我懂了……”
池家升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事情,还想开口问他,就看到对面屋里两人都已经走出来,正在四处张望。
他不敢再说话,把小刀的头按低,两人都紧紧地贴在屋顶上,不敢稍动。
隔了一会儿,才听到仵作的声音,“多半是附近的居民吧,听到衙门里吵闹过来凑热闹的。”
那女子说:“哼,大半夜了不好好睡觉,这有什么好瞧的!”
仵作又是连声干笑,心里说:“对,说的就是你!”
女子又说道:“两人的衣服呢?拿来我瞧瞧。”
仵作问道:“小姐不进屋里看吗?”
“就在这里看看就算了,那屋里臭也臭死个人了,我对着月光看也是一样。”
小刀这时才算冷静了下来,池家升见他不再发颤了,才轻轻松开手。用眼神问他是否还好,小刀轻轻地点头,他才放心下来。
听不到,正举着一件衣服对着月光看。
仵作站在一旁边说道:“两位捕快的衣服都在此,小姐慢慢看。”
池家升一开始目光都在那女人脸上,听到仵作的话才看了衣服几眼,这下轮到他“咦”了一声。
好在他的声音不大,只有小刀听到了。
小刀听到声音好奇,也抬头来看。
那女子已经放下手中的衣服,换了一件来看,还是对着月光,不知道在查看什么。
小刀也不知道池家升发现了什么,正努力地观察着。
就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跟着就有三个人来到后院当中。
为首一人穿着官服,身后跟着一个六旬左右的老学究,全向奎走在最后。
三人都走到那女子旁边,那个老学究走上前一步问道:“姑娘你好,不知深夜造访本衙所为何事?这位是咱们县里的父母官,金县令,你若有事不妨请他协助。”
这时那穿着官服的人才开口,“我就是本县的县令,不知小姐到此所为何事?”
这人近五十的年龄,身材清瘦,想来也是睡梦中被全向奎给叫了起来。官老爷一般都住在衙门的后堂,离得也不算远。
那女子还是举着件衣服观瞧,也不理这两人说话,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们跑来做什么?”
这态度又是极不客气了。
全向奎看不惯她这样,又想在县太爷面前展示一下能力,喝道:“小丫头又不老实了!快给老爷问安!”
别人对她客客气气的,她倒真是不怕。这全向奎就像个泼痞一般,乱给她安罪名确实有点受不了,于是撇了撇嘴。
金县令假意对着全向奎说道:“莫要吓到小姐了。”
才对着女子说:“请问小姐贵姓?”
问女子名字就不太妥当,问下姓氏还是可以的。
那女子不敢太傲慢,答道:“我姓柳,是来找人的。”
县令与全向奎对望了一眼,全向奎一脸“是吧?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县令又转头向一旁边的老者看了一眼,老者微一点头,说道:“老朽是本衙的师爷,姓田。敢问小姐,你所寻之人叫什么名字?我们也好为小姐尽些心力,快点帮小姐找到才是。”
那女子一撇嘴,说道:“跟你说了也没用,他在外行走总不会用自己的真名的。”
田师爷略一沉吟,说道:“我们已经接到公函,听闻柳大人五月下旬才到本县,却不知道是不是日期有误,还是大人的行程提前了?本县没有接到大人,实在是大不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