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寻人 其一

那仵作吃痛不过,倒吸了几口凉气,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开了小门。

“姑奶奶我算是怕了你了,快请!快请!”

见小门开了,那姑娘才松开了他那只手,一提脖领把他提了进去。

说起来那姑娘还没男人高,就算那仵作甚是瘦弱,这力气也凭地不小,少说也有百十斤的力量。

两人一进门,顺手就把小门给掩上了。

池家升见机拉着小刀的手,悄悄摸了过去,在离小门不远处轻轻一抛,又把小刀扔上了墙头。

小刀这次也有了经验,双肘一用力就架住了。跟着池家升也纵了上来,两人攀住墙头向里张望。

今天院里有了变化,地上居然摆着几个门板,上面躺了什么东西,都用白布盖了,想来也不是什么活物。

墙上两人也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

只见那仵作又去开小屋的门,两名捕快的尸体就在里面。那姑娘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一柄剑,用剑尖去挑地上的一块白布。

仵作一边开门一边说:“哎哟,姑奶奶,你也真是胆儿大。这是陶捕快一家人的尸首,好端端的昨天晚上走水给烧死的,一家人都烧成焦炭了,你去看他们做什么,这可跟你半点不相干呀。”

那姑娘冷声说道:“跟我有没有干系轮不到你说,你快些开门才保得住你的手!”

她嘴里虽然这样说,手里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池家升和小刀这时才知道,这奇怪的气味原来就是人体烧焦的味道,看着地上大大小小七口人,心里都是悲痛,虽不知道这个姓陶的捕快跟案件有没有关系,也恨那些贼人下手太狠,居然一家老小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那边仵作已经开了门,他把门推开,朝里面一指,“好了,你自己去看吧,你说十天左右的命案,县里只有这一宗了,两具尸首都在这里了,你快点看完快点走,别给老头子我招惹是非!”

池家升和小刀都在奇怪,这个女人又是什么来路,她怎么也是来看两个衙差的尸体的?她跟案子又有什么关联?难道她真的就是绑匪其中一员吗?

那个姑娘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冷冰冰地说:“灯在哪里,这么黑让我怎么看?”

仵作往门里一指,那桌上就是,火刀火石都在旁边,你一摸就能摸到了。

他话说完不到片刻,屋里就亮起灯来。

那姑娘刚把灯燃着,好像还准备说什么。

仵作突然就动了起来,他猛地把门关上,又把锁给扣上了。然后扯开喉咙叫了起来,“全捕快!全捕快!你在哪里?后院来贼了!快来快来!”

这一下变故莫说是屋里的姑娘,墙头上的小刀和池家升都吓了一跳。这瘦弱的家伙居然一直隐忍着翻盘的机会。

两人没料到这人见机如此之快,都有些惊异,随即又觉得好笑,虽然不清楚这女子是什么来路,不过一直凶巴巴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现下吃了亏,也觉得她是自找的。

听那仵作的喊叫,似乎最后留守在县里的捕快今晚居然是在县衙里。正愁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静谧的夜晚哪禁得起仵作杀猪般的呼喊?就算是县衙与民宅间有些距离,后门附近的人家也被惊动了。

池家升不敢再攀在外墙上,把小刀往腋下一夹,翻入院中又悄无声息地跃上了另一侧的小屋顶上。

院子里两边各有房舍,那女子被锁在靠左边的一间,他们就躲在靠右边的屋顶。这里不用担心被衙门外面的人看到,院子里的人也难察觉。

那女子发现被仵作摆了一道,果然发狂地踢门。奈何这门是向里开的,虽然是木头的,又不怎么考究,也不容易踹开。非但于事无补,反而搞出更大的动静,她踢了一阵也发现这个道理,便静了下来。

不多时就听到内院里传来脚步和说话声。

一个男人说道:“还真有贼人来了?”

仵作答道:“来了来了,还是个小姑娘,可凶得很呢!咱们快些,别又让尸体毁损了!”

两人奔到小屋前,为首那男人穿着衙差的行头,皂底滚着红边,与之前马官差与叶官差所穿一般无二。

那人隔着门吼了一声:“里面的是谁?我是全向奎,在县衙当差,你好好说话,不然罪加一等。”

池家升已经听到围墙外有些响动,有的人家已经亮起灯光,可能发现是衙门里的事也没人敢来打扰。

那小屋里却还是静得出奇,那个女子居然没有理他。

仵作着急地说道:“全捕快,进去擒她吧,只怕她在糟蹋尸体呢!”

全捕快明显有点心虚,旁边还停着陶捕快一家人的尸首呢,齐齐整整地摆了一地都是。全县的捕快又只剩他一个留守,里面要真是个悍匪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弄得过对方。

“你……你去外面叫巡夜的来!”全捕快低声对仵作说。

巡夜的都是官兵,不归衙门管,他们人多势众,怎么说也能壮壮胆气。

仵作说了声好,就准备从后门出去,也不用跑太远,走到巷口喊两声肯定能惊动他们。

就听得小屋里那女子说道:“不用了,你开门吧,我们好好说话就是。”

仵作听她说话就驻了脚,回头看全捕快,看他怎么说话。

说实话这事儿要闹到官兵那里去了,只怕县老爷面上也有点不好看。

全捕快听了那女子的声音,皱眉道:“怎么又是你?白天闹完了,晚上又来吗?”

原来这女子白天已经来过县衙了,估计白天已经被全捕快打发走了,没想到晚上又来闹。

全捕快一开始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女悍匪,心里有点怯。这女人白天是见过的,这才没了惧意。

他朝仵作撇了一下嘴,示意他把门打开。

仵作走过去把锁一开,自己闪身躲到一边,生怕又被姑奶奶擒住。

那女子才把门拉开,施施然地走了出来,往门口一站,气鼓鼓地瞪着仵作。

仵作又连连退开几步。

“我说了多少次了,你要找的那个什么‘叶子’根本就不在县衙里!”全捕快不耐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