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衡玥与甄九说话的时候,苦玄默默地为甄九清理伤口,止血,上药,包扎。
崔衡玥淡淡地扫了眼苦玄,继续说道:“崔家人若是在乎我,就不会对我不闻不问十五年。
“我若死在你手里,崔家没有一个人会伤心,相反,他们可能还会感激你。”
见甄九神色松动,崔衡玥坐下来,漫不经心道:“你与崔家人有仇,这人是谁?”
苦玄动作一顿。
崔衡玥不动声色地将苦玄的反应尽收眼底,又盯着甄九。
“你怎知我与崔家人有仇?”甄九语气淡淡,似在试探。
崔衡玥心中着急,但面上不显,悠然道:“我第一次来找你,苦玄就告诉了你我的身份。
“你知道我的母亲姓王,知道我是崔家人,但你还是救了我的命。
“我第二次来找你,你依然没有见死不救,如果你跟崔家人有仇,那你知道我的身份后肯定不会救我。
“但后来你污蔑我,想置我于死地,为什么?
“我只能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你和李碧儿一样,跟崔家人有仇,迁怒到我身上。
“而前两次你之所以会救我,是因为之前你失忆了,你忘了你的仇人是谁。
“后来你记起了从前的事,又正好有机会,所以你才污蔑我,想借楚王的手杀了我。”
听到这里,苦玄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纱布顿时脱手,飘飘然落在地上。
甄九沉着脸,没有说话。
看见他们的反应,崔衡玥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我母亲一生与人为善,你的仇人绝不可能是我的母亲。
“让我想想......你的仇人是......崔权吧。”
苦玄捡纱布的手一顿,下意识地看向甄九。
果不其然,甄九听到“崔权”这个名字,脸色发白,表情中充满了仇恨:“没错,就是崔权,还有崔淑妃。
“他们父女狼狈为奸,诬陷我父亲,害我家破人亡,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为我甄家百口人报仇。
“他们杀了我的亲人,我也要杀了他们的亲人,让他们也尝尝失去血亲的滋味......”
突然,屋中响起一声嗤笑:“呵呵,傻子!”
甄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表情更加愤怒:“你骂谁?”
“骂你。”
崔衡玥毫不留情地骂道:“没想到堂堂杏林世家的子孙,居然这么蠢,不仅蠢,还很傻。
“不说医者仁心,就说你的血海深仇,你这样做无异于隔靴搔痒。
“报仇,自然是要把刀子插进仇人的心脏,毁了他们最在乎的东西,这样他们才会痛不欲生。”
甄九怒气一滞。
崔衡玥站起来,站定在甄九面前:“我且问你,崔权父女在乎我吗?”
“......”甄九默然。
“我再问你,我死了,崔权父女会伤心吗?会痛苦吗?会来找你报仇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甄九哑口无言,他的头不自觉地垂下,脸上浮现出后悔,还有一丝愧疚。
崔衡玥看见他的神色,给出最后一击:“只要你出手救治林江,你的仇,我帮你报。”
此言一出,甄九微微张开嘴,脸上布满了惊愕。
苦玄忍不住提醒道:“崔小娘子,那可是你的祖父和姑母。”
“那又如何?”崔衡玥面色一冷,恨恨道:“他们可曾把我当做孙女和侄女?
“不闻不问也就罢了,竟然纵容儿子停妻另娶,还对外宣称我母亲和我已经去世。
“更过分的是,他居然派人......”
崔衡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总之,他们如此对我和我母亲,与仇人无异。
“既然他们做了丧尽天良的事,那我就为民除害,顺便帮你报仇。”
甄九想起了那日侍卫之间的谈话,崔家人来云悬寺上香,崔衡玥不仅把崔三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还与崔大夫人起了争执,并扬言要去衙门告自己的父亲。
这样一个对崔家充满怨恨的姑娘,于他而言,是帮手。
“好,我救。”
......
北殿,菩提阁。
谢禹被二三十名弓箭手严严实实地围在中间。
四面环敌,谢禹却并不惊慌,他镇定自如地看着号令弓箭手的风掣和风驰,不屑道:
“凭这几个人,你们就想抓住我?”
不等他们说话,他又嘲讽道:“风掣,风驰,我不过教了那个小丫头几天而已,你们就败给了她。
“就你们这样的身手,还敢站在我的面前?”
提起这件事,风掣和风驰满心耻辱。
输并不可怕,他们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但让他们膈应的是,崔衡玥是用谢禹教的功夫打败他们的。
虽然统领明令他们不许追究这件事,但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
“闭嘴!”
风驰怒吼:“我告诉你,即便你武功再高,你今晚也逃不出去。”
“谁说我要逃?”谢禹气定神闲地说:“你们去转告楚王,我来北殿了,让他过来见我。”
“放肆!”
风掣再也忍不住,呵斥他:“楚王是何许人也,岂是你一个朝廷钦犯说见就见的?”
“朝廷钦犯?呵呵!”
谢禹冷笑了一声,又嘲讽道:“哦,我倒是忘了,楚王的腿断了,走不了路。
“既然如此,那我就受点累,亲自去见他好了。”
这话挑起了众人的愤怒。
风掣扬手一挥,凶狠地下命令:“放箭!”
话音刚落,数十支箭飞驰而出,全都射向谢禹。
然而,谢禹抬起袖子,快速旋转,将所有的箭矢包裹其中,然后用力一甩。
箭矢原路返回,众人慌忙躲避。
除了几个动作慢的弓箭手中了箭外,其他人皆没有受伤。
弓箭手正要再次射击,就被谢禹打了个措手不及,弓箭断裂,再无射箭的可能。
“抓住他。”
风掣和风驰冲进人群,拔剑直击谢禹。
“不自量力。”
谢禹左冲右突,所过之处,无人站立,皆倒于地上。
“啊——”
风驰被谢禹一掌打飞,撞到柱子又摔了出去,落在地上。
“噗——”
风驰体内气血翻涌,一张口就喷出了血。
“嘭——”
下一刻,风掣摔落在他的身旁,口吐鲜血,表情十分痛苦。
这一幕让风驰想起了十五年前的夜晚,当时他们也是如此,面对谢禹,不堪一击。
“可恶!”
风掣握拳锤了一下地,随即爬起来,再次冲向谢禹:“兄弟们,一定抓住他,千万不能让他离开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