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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且咩城中的阁罗凤密切注意着剑南军的动向,剑南军兵临城下却又按兵不动,自扎下营盘来竟然毫无进攻的迹象,每日里军营中人头攒动呼喝连天,大量兵马出入于两侧山林砍伐树木,车马来往如织运送着木料等物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但竖立在剑南军营地前的那些庞然大物终于引起了阁罗凤的怀疑,在**大肆制造那高耸的庞然大物的第二天,阁罗凤派出了他的侦查人手抵近窥伺。当日上午,正在同群臣进行守城计策讨论的阁罗凤得到了回来禀报的蛮兵哨探禀报了侦查的结果。哨探说的话让阁罗凤和手下众臣当场瞠目结舌默然无声。
“国主,那些是投石机,高达两三丈,像个怪物一般。我等前去侦查,正遇到他们在测试此物,抛射距离超远。小人拼死去查看了抛射的石头落地的地方,坚硬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方圆数尺之广,抛出的石头起码重达百余斤。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蛮兵哨探擦着汗,纹着青色纹面的脸上却呈惨白之色,显然还在惊惧之中。
众将面面相觑,**不是不想进攻,而是正在为攻城做积极的准备。这些原地建造的投石机也许便是即将降临在羊且咩城上的灾难,如果哨探所言属实的话,那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滚下去。有何可怕的?胆小如鼠的东西。”阁罗凤一脚踹翻面前的哨探怒骂道。他也知道如果哨探所言属实,事情将变得极为棘手,但他可不能放任这种悲观的情绪蔓延。
“投石机又能如何?能轰塌我羊且咩城的坚固城墙么?唐朝的投石车我见过,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徒有其表罢了。诸位不用担心,严守城池,他们若敢攻,便给他们好看。莫忘了,我们也是有守城利器的,区区百十架投石机又能奈我何?”阁罗凤沉声喝道。
国主这番话让群臣众将多少情绪稍微安定了些,毕竟靠着这些投石机只会造成死伤,但想轰塌城墙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众人都听到了国主这几天连续召集众人时说的狠话,谁要是这时候贪生怕死,便拿谁开刀。所以即便是心有余悸,也不敢有所表示了。
群臣退散之后,阁罗凤立刻上马,带着自己最倚仗的阿虎大将军前往西城头,在细细观察了一番之后,阁罗凤皱眉对阿虎道:“大将军你对此怎么看?”
阿虎目视城下**军营道:“国主,在那些人面前我不想说出丧气话,但在这里,我要说实话了。”
“说便是。守城只能靠你我,你我之间必须实话实说,你对**制造这些抛石机怎么看?”
“禀国主,阿虎觉得很是不妙。哨探之言不敢夸大,那一定是真的。这些投石机一旦能将百斤巨石投射入城,那将是一场灾难。城墙固然是无恙,最多轰塌顶部垛口和最近新加固的部分工事。但这些巨石落入城头,兵士将无法站立城头防守。”
阁罗凤紧皱眉头抚摸颌下胡须沉吟不语。
阿虎见状不忍,沉声宽慰道:“国主其实不用太过担忧,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觉得这些投石车可投掷百斤巨石,那么其抛射距离应该不会太远。只要接近四百步之内,城头的床弩完全可以将它们击毁。这是其一,其二,**的投石机数量也很有限,现在看来不过一百多架,那是无法封锁我全部城墙的,最多只能封锁短短的一段。最怕的情形便是,这些投石机的射程远,超出我床弩的攻击范围便可投射。而且**还会继续的制造此物,弄出大量这玩意来,那才是大灾难。”
阁罗凤道:“但我们岂能依靠这种猜测?如果这两种可能都被你说中了,我们岂非是完全的被动挨打么?”
阿虎道:“那也不必太过悲观,毕竟城墙不破,**便无法占领此城。无论如何,**要破城还是要实打实的派兵马攻进来的。兵马攻城时投石机可是废物,因为会误伤自己人。所以,我们大可跟他们耗着。我建议在城墙后方搭建庇护所,**投石之时,我兵马除了堡垒中的床弩手之外尽数藏匿城下。待他们发动攻击咱们便上城防守。”
阁罗凤缓缓点头,刚要说话,互听身边有人冷哼道:“这算什么主意?现在应该去毁了**的那些投石机才是正理。被动挨打会有好结果么?还搭建庇护所,百余斤的巨石落下,什么庇护所能承受其害?阿兄,给我一支兵马,我去毁了**的那些玩意儿。”
阁罗凤和阿虎扭头看去,但见城墙不远处,阿萝公主正快步走来,脸上满是不屑。
“阿妹,你又胡闹什么?我和阿虎将军正在商议大事呢,不要来添乱了,阿兄我都的脑子都快炸了。”阁罗凤皱眉道。
阿萝公主蹙眉道:“我说的是正事,**耀武扬威在城下扎营数日,他们料定我们不敢去袭营,守备一定很松懈。我们若是出其不意,也许能起到很好的效果。不能寄希望于这些投石机的射程不够或者是数量稀少,不能被动挨打。而是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便在我们眼皮底下制造这些玩意儿。”
阁罗凤喝道:“阿妹莫胡说,突袭敌营无异于送死,不可这么做。我不想在战前便损失人手。有坚固的羊且咩城可凭借,却去袭**大营,此乃兵家大忌。你不懂,不要瞎说。”
阿萝公主求肯道:“阿兄,为何不试一试再做决定?我记得阿爹出兵浪穹诏的时候便用了出其不意袭营之法,当时进攻失利,退守木廊寨的时候,浪穹诏王反发兵反攻,在木廊寨下扎营,每日派兵骂战,气焰不可一世。阿爹便是突然以小股兵马突袭浪穹诏兵马,烧毁了他们的军粮,然后阿爹便势如破竹将他们灭了。此难道不是异曲同工之事么?”
阁罗凤真的恼了,面对阿妹的纠缠失去了耐心,厉声喝道:“阿爹已经归天了,现在我是南诏之主。国中还有些人天天前国主如何如何,把我置于何地?阿妹,你记着,你阿兄未必做的比阿爹差,却也不用你老是提醒我阿爹如何如何。立刻退下,不得多嘴,否则我立刻命人将你押回太和城去,永远不许你出来。”
阿萝公主面色煞白,气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记忆中阿兄对自己宠爱有加,还从没这么对自己说过重话,当下怔怔半晌,捂着脸跺脚跑下城去。
阿虎咂嘴咳嗽一声道:“国主,何必这么说话,阿萝公主也是一片好意,心系我南诏国的胜负。”
“哼,不知所谓,我也是太过惯着她了,已经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了。父王是开疆辟土的明君,难道我便一辈子不如他?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说,这次**讨伐之祸是我引起的,背后对我肯定说了很多坏话,定说什么先王在世如何如何之类的言语了吧。你是跟随我阿爹征战多年的心腹,心里怕是也有些腹诽于我了吧。”阁罗凤冷声道。
阿虎吓得忙跪倒在地道:“国主可不能这么说,我阿虎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阿虎一向忠心耿耿,无论对先国主还是对国主您,阿虎可从未有分毫轻视之心。在阿虎看来,国主英明神武不逊先国主,阿虎对国主是出自内心的崇敬。”
阁罗凤面色稍和,吁了口气扶起阿虎道:“罢了,我也是心里烦躁,说话也没有分寸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我心目中必不可少之人。我答应你,击溃**之后,我便将阿萝许配给你。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她么?只要你尽心竭力替我缓解眼前的危机,阿萝就是你的了。”
阿虎欣喜的有些结巴,仰头道:“当……当真?”
阁罗凤笑道:“我岂会出此戏言?阿萝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做了主,她就是你的。但前提是,击退**。”
阿虎激动的脸上的虎纹纹面的线条充血,根根都快炸裂开来,看上去极为狰狞。咚咚咚连续磕头,口中高声叫道:“国主放心,阿虎必全力击退**,不辜负国主的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