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抬起,她敏锐感觉到很可能又是一巴掌,她立刻道:“哥哥你干嘛!”
预想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来。
抬头一看,温仰之根本就没看她,重新点燃了一根烟,烟雾袅袅朦胧他俊美的面庞。
与他二十出头时相比少了少年气,皮肉更薄,突出了原本立体的骨相,鼻梁突峰而起,下巴的线条收敛得更干净,他叼着烟的时候莫名性感深沉,纯白色的烟管埋入他唇心,说不出来的欲,想把烟拔掉自己碰他。
她抓住他的西裤,声音弱下来:“哥哥,我撑不住了。”
他才终于伸出一只手把她捞起来,没想到她一起来,就坐到旁边,立刻离他十米远。
温仰之声音浅淡不带情绪:“我身边有虱子?”
却没想到云欲晚开口:“你有老人味。”
温仰之抬头盯着她,掐烟的那只手都用力几分,虬曲的青筋都在手背更凸显,脸色漠然:
“再说一遍。”
她反抗:“哥哥有老人味!”
“皮痒是吧?”
她顶嘴:“我没有皮痒,明明就是你想摸我屁股才找理由,哥哥是变态。”
温仰之面无表情看她片刻,只是把烟重新点燃,呼出一口白烟:
“坐过来。”
云欲晚不动。
温仰之面色冷漠:“三。”
听见他数数,她不争气地立刻坐了过去。
她坐到他旁边,温仰之托着她后脑温柔吻下来,但浅尝辄止,他手上的烟都没有烧出一段能掉下来的烟灰。
云欲晚得到了下意识想笑,但却板着脸:“哥哥好暴力。”
他食指轻抵烟管:“年纪大了喜欢打小孩。”
一下扎在云欲晚的点上:“我不是小孩!”
他面不改色,平静无波扫她一眼:“我是真的风湿痛。”
她语塞,磕巴一下:“现在也很疼吗?”
他收回视线不看她,刻意提她说他年龄大的言论:“年龄大风湿痛很应该。”
她低下头嘟囔着:“你年龄本来就大嘛,老梅干菜,不像我正值青春年少,年轻貌美。”
他太阳穴猛跳,反而淡声道:
“现在不是你天天猜哥哥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了?”
她错愕,面红耳赤:“我哪有!”
温仰之面无表情,指尖夹着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不知道是嘲笑她还是敷衍敷衍拉倒:
“嗯,是我天天在担心我有没有女朋友。”
云欲晚的脸爆红,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啊。
那个时候她那么小,有那种心思,哥哥都知道。
她感觉有点羞耻,悄默声想离温仰之坐远点。
然而温仰之看都不看她:“不亲了?”
她惊喜,骂了哥哥还能亲:“还可以吗?”
温仰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也可以去找年轻的。”
她凑过去,靠在他怀里,贴进他胸膛,觑着他的面色,一点点抽出他的领带,拽着让他低头,温仰之低头,她看着他的脸这么近,忽然有点害羞,不敢亲。
温仰之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看着她,哪怕他是没什么表情的,她也觉得心跳加速,而且他的确是看着她的,这么近的距离哥哥不可能忽视她。
挺拔的鼻梁好像就要顶到她脸上,她从来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看那双深邃的眼睛,这个角度比亲吻更亲昵,她在离开温家的六年里,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这张脸。
她满心的爱意难以遏制地从眼中流露:“温仰之。”
他硕大的喉结微微滚动,依旧淡薄看着她:“嗯。”
女孩微醺的爱意从她齿间泄露:“我好喜欢你,好爱你。”
她的爱意像盛满山蜂蜜的蜜罐子,只是看一眼都知道甜得钻心。
他听着,只是叫她:“起来。”
她哭丧起脸:“为什么?”
温仰之不欲解释,言语简短:“风湿痛。”
云欲晚才意识到自己压着他的左腿,赶紧起来。
温仰之弹烟灰:“到底什么事?”
她坐在他脚下的地毯上,抱住他的左腿,像条狗腿子一样,却不依不饶:“哥哥,你没听见我说我爱你吗?”
“听见了。”
她不满又委屈:“那你应该说我也爱你,或者我也喜欢你啊。”
温仰之垂下眼皮看她,眼底微小一片阴翳:“很重要?”
她不服气:“不重要吗!”
他避而不答,直接问她:
“刚刚到底哭什么?”
她拽着他的领带,不满他不说我也爱你:“哭想和你在一起。”
“想和我在一起,有什么好哭的?”温仰之云淡风轻。
她理直气壮又白莲花:“就是看见雨这么大,心疼你腿疼,和你在一起肯定很磨人。”
领带还带有他身上的余温,她拿着假装擦眼泪,凑近鼻息还能闻到微淡又绅士的男士香水味:“哥哥老了肯定寸步难行,还要我推着你的轮椅带你出去看漂亮老太太。”
他淡漠:“不喜欢看老太太。”
“那你喜欢看什么?”她赌气。
温仰之不慌不忙:“从小到大都喜欢看年轻貌美的。”
本来想反驳他的。
意识到什么,她满心甜蜜,眼睛突然发亮:“哥哥,你说的是我吗?”
他不回答。
但云欲晚知道肯定是,这里除了她还有谁年轻貌美。
哥哥喜欢她。
哥哥不好意思说出口。
怎么有这么嘴硬的人啊,要绕一大圈来告诉她,他喜欢她。
她满心欢喜地抱着他的腿摇了摇:“哥哥,你就是在说你喜欢我吧。”
温仰之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仍旧一脸平静:“不是。”
她据理力争:“明明就是!”
温仰之语气懒散地纠正她:“太自恋不是好事。”
她反而更自信了:“什么自恋,要不是听这话的是我,都听不出你在说‘我喜欢你’,哥哥明明就喜欢我自恋,听得懂你的话。”
温仰之忽然笑了一声。
云欲晚反而有点后背凉凉的:“是……吧?”
她折腾这一趟,温仰之不是傻子,但面色仍旧波寒潮白,转开话题:
“知道我为什么腿疼了?”
云欲晚没想到温仰之这样都猜到了,有些惊愕,但迟疑着应声:
“知道了。”
温仰之鲜少见地安慰她:“不疼。”
她仰起头,仍旧迟疑心疼:“真的不疼吗?”
他语气疏淡,却说着出奇亲密的话:“你在,没那么疼了。”
她有些惊讶,却立刻反应过来,喜上眉梢,扒拉着他的腿,坐到他大腿上。
纤瘦窈窕的上身穿着豆绿色吊带,裹着她饱满柔嫩的身体,但凡温仰之一低头就能凝视深渊,她还不自知自己已经长大,一直像小孩一样贴着他:
“哥哥,你明明就很喜欢我对不对?”
温仰之不答她,她还伸出娇小的手捏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拽着他的领带,要他低头看看她:
“你肯定是天天想我想得睡不着,我一回来那天你就说要和我抱抱,肯定那天就想亲我了,是不是?”
领带夹被她扯掉,温仰之才终于低头看了一眼。
云欲晚立刻将头上戴着的蓝宝石长条一字鸭嘴夹,夹在了他领带上,做作又娇嗲:“哥哥,送你一个领带夹。”
乍一看的确看不出端倪,但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有些滑稽。
小孩子玩具。
他淡漠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嫩白的脸庞像新鲜的花瓣,还包裹在花枝花萼上的玫瑰瓣,柔软又饱含水分,鲜嫩得看起来可口。
笑起来的时候,明明没有梨涡也没有酒窝,却偏偏因为这个,脸很饱满,又恰好的骨肉匀净,像没有一点枯萎之势的花骨朵,笑起来苹果肌的弧度和花苞鼓起的弧度相似。
让人想要她用圆鼓鼓的脸颊蹭蹭脖颈脸颊。
云欲晚看他不动,还环住他的脖子,用脸蹭了蹭他清厉的下颌线和脖颈,和他撒娇:“哥哥,他们都不心疼你,我心疼你,我一个人心疼所有人的份量。”
她说话有些猖狂,不知真心或是随意说说。
他喉结滚动,没有应声。
不是因为她承诺得太轻易,而是因为他身边几乎没有人和他说这样的话,太过稀有以至于陌生。
像是刚开始认识她时那样,她对刚认识的人也能充分释放善意和关心。
外面连绵的雨还在下,因为被父亲打断而留下后遗症的左腿膝盖隐隐作痛。
她坐在上面,重量压着他的膝盖,不知为何,那股隐痛似乎没有了,她的存在感远比那股隐痛要强。
可是越是陌生,越是想回到自我界线以内。
他淡声:“差不多就回去。”
她抱着他劲瘦的腰,赖在他怀里:“回去干嘛,我要和哥哥睡觉,你答应了我的。”
“我有老人味。”温仰之薄唇懒启。
云欲晚埋进他怀里,蹭得他衬衫都乱了:“没有,哥哥很香。”
但她这么说了,温仰之依旧拎着她,把她抱下来。
云欲晚嘟囔:“哥哥,你怎么对我忽冷忽热的?”
她委屈巴巴的:“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妹妹?”
“几个意思?”温仰之轻扫她一眼。
她委屈道:“热水器忽冷忽热的,那就是有人在用啊。”
温仰之:“……”
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