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难得的脑袋当机,最后只憋得出一句:“什么都可以,谢谢。”
周雾挑了饭团,让柜员盛了些关东煮,再拿了两盒套。
等结账时,周雾透过便利店透明玻璃,看了眼自己的车。
温辞还埋着头,看不见人。
温辞是很容易脸红的,通常在接吻这一步,她耳根就已经快红透了。周雾之前一直以为是体质原因,每次他们做的时候,温辞身体虽然已经红透,表现却非常镇定,他说什么都配合,眼睛紧闭,紧咬着唇,到最后才会发出一点声音。
现在看来好像不全是。
从柜员手里接过东西,周雾收起笑,转身朝车子走去。
车门被打开,听见动静的温辞倏地坐直,脸上已经恢复镇定。
“这几样可以么?”周雾问她。
温辞:“可以,谢谢。”
为了缓解尴尬,温辞一路上都在努力进食。
只是她吃东西的习惯实在太好,啃了一路,直到看见酒店建筑时,她手里的饭团都还没消灭一半。
“没事,慢慢吃。”周雾手肘支在车窗旁,“到了房间再吃也行,我没那么着急。”
“……”
温辞脸颊鼓鼓,看向窗外,“好的。”
周雾又想笑了。
晚上接吻时,周雾没有急着闭眼。
他垂眼打量温辞的表情,双眼紧闭,呼吸很乱,配合地跟着他的吻扬起下巴。
周雾往下。
想到秦运那句“像掐的”,周雾顿住,没再用力亲。
握住的小腿不住地抖,周雾抬起眼,果然,温辞手臂搭在眼睛上,嘴唇咬紧,一点声响都没有,微弱的床头灯下,她已经变成了粉色。
每次,温辞基本不看他,周雾也从不勉强,他尊重床伴的喜好。今天不知怎么,他有些好奇手臂下的脸。
一道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温辞身子一僵。
“不好意思,”那只手臂好像听见了周雾的想法,乖乖撤下。温辞看向他,眼下发红,眼睛里有潮湿的水汽,一副被做过头的模样,客气地询问他,“我能不能接个电话?”
周雾从床头柜拿过她的手机递给她,余光瞥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妈”。
温辞刚接通,就听见里面的人问:“你在哪呢?”
温妈声音有些着急,嗓门也大,手机旁离得近的人也听得清,“我刚看了一眼客厅的监控,家里没人,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想急死我吗?你现在在哪,怎么这个时候都没回家?”
温辞不明显地沉默了半秒,才说:“我在以晴家。”
温妈松一口气:“怎么不跟我说呢?”
“想着你不在家,就没说。”
“你这孩子,不论如何,在外面过夜都要跟我和你爸报备一声。”
“好,知道了。”
“以晴最近工作应该挺忙的吧?我听她妈说她这学期带高二去了,你要少去打扰人家,她……”
“知道了妈。”温辞打断她,“以晴在喊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先挂了,妈。”
挂了电话,温辞立刻给微信置顶好友发去消息,让对方在父母那边帮她打掩护。
一切做完,温辞松一口气,回头时,周雾好整以暇地坐在原位,他生活习惯好,平时喜欢运动,肩背线条优越流畅,因为处于状态里,手臂有微微愤张的血管纹路,清薄的肌肉铺了层汗。
因为刚才他们在做的事,看向她的眼神幽深直白。
温辞是第一次认真地看这时候的周雾。
只一眼,她觉得刚才碰触过的所有地方都火似的烧开。
“忙完了?”周雾问。
温辞立刻躲开眼:“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
她话音顿住。
“没想到家人会查监控”这句话有点难以说出口,对于向来自由的周雾来说,二十多岁的成人还要每天给父母报备自己的所有行踪,应该会让他难以理解吧。
她没说完,周雾也没问。男人宽大灼热的手掌很轻易地把她拉回去。
“那我继续了。”
……
到两点结束,周雾洗完澡出来,温辞正准备换衣服回去。
“要去窦以晴家?”周雾擦着头发问。
这会儿以晴肯定已经睡了,温辞没打算去打扰她。
“没,”温辞怔了一下,“你记得她。”
“不是你高中同桌么。”想起她刚才的电话内容,周雾说,“你这个时间回家,家里人不会问?”
温辞说:“我去便利店坐一会,天亮了就能回去了。”
“……”
“温辞。”周雾突然叫她。他倚在墙边,好笑地问,“你不喜欢这家酒店?还是不习惯旁边睡人?”
温辞立刻道:“没有。”
“那是我的问题?”周雾懒声道,“我睡觉没有坏习惯。”
“不是。”温辞反应过来,举起手机解释,“马上期末了,学校刚刚通知,这个学期的述职报告明天就得交,我收尾还没做完,今晚得熬夜赶一赶,就不在这打扰你睡觉了。”
周雾说:“我睡觉不挑环境。”
温辞衣服只换了一半,长裙还没来得及穿上,一双又直又白的腿露在空气中。
周雾扫了眼,又很快撇开。
这次他收了劲,印子应该不会那么难消了。
周雾把她的电脑包拎到桌上,顺手把台灯挪好,亮度调到最大:“留在这做吧。”
温辞犹豫了一下,私心占上风:“好,谢谢。”
周雾转身朝浴室附近去,房间重新陷入安静,等电脑开机的时间里,温辞忍不住朝窗外看了一眼。
这件套房价格昂贵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拥有能俯瞰整座江城夜景的落地窗。
温辞没坐过这么大的办公桌,她支着下巴,望着不远处的建筑一角。
那是她和周雾最初相约的酒店,她做了许久功课后定下的。明明也是一家知名的连锁酒店,但楼层比锦江矮两倍不止,看不见延绵灯火,也看不见江景桥边的车水马龙。
温辞盯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才把心思重新放回她的述职报告。
她想了想,伸手把台灯的灯光拉低了一半。
下一刻,周雾又忽然走了过来。
他扫了一眼台灯,把刚从衣帽间拿的t恤递给她:“穿着这个睡,舒服点。”
温辞盯着他没动。
周雾好笑道:“洗过,干净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辞接过,又干巴巴一句,“谢谢。”
周雾懒懒地嗯了声,抬手,又把台灯拧到最大,房间里重新亮起来。
“你可是你们年级老师里最后一个不近视的独苗,”他说,“得好好保护。”
温辞一愣,脱口问:“你怎么知道?”
周雾:“你转发的那条宣传里有照片。”
一排老师里,只有温辞一个人没戴眼镜,她眼睛弯弯,笑得官方体面,像专门练过标准笑容,显眼,漂亮。
温辞回神时,周雾已经走到另一头,上床躺下了。
温辞换上周雾的t恤,很宽,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材质很软,正好遮住屁股。
她打开朋友圈,第一次点开那条任务朋友圈,里面居然真的有照片,配文是“江城小学全体教职工共同庆祝江城中学五十周年”。
温辞找到照片里的自己,忍不住揉了一下脸。
衣领有点歪,头发太乱了,拍的时候她没想到这张照片会被周雾看见。
这条朋友圈下面还留有周雾的点赞。
放下手机,温辞重新投入工作。
敲了几下键盘,她抿了抿唇,又打开微信。
取消了对周雾的屏蔽设置。
翌日,温辞回到家,刚把单车放好,手机就夺命似的响起来。
“温辞!你简直big胆!!!”窦以晴在电话那头夸张地尖叫,“你!你现在甚至在那个男人那里过夜!!!啊啊啊啊!!!”
窦以晴是温辞的闺蜜,两人初中相识,之后一直是同班,就连大学都在同一所、一个专业,现在温辞在江城小学教书,而窦以晴则在江城中学、她们的母校带高二。
或许因为父母都是老师,两人惺惺相惜,关系一直非常亲密。
温辞有固定炮友这件事只有窦以晴知道,毕竟温辞偶尔晚归,需要她帮自己做一下掩护。
只是她没告诉窦以晴,她的约炮对象是她们的高中同学周雾。
“就这一次。”温辞笑起来,熬夜的疲惫似乎都被窦以晴喊散了,“你小点声啦。”
“有什么所谓,我现在自己住,又不会被别人听到。”
同是在双教师父母的重压下长大,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死亡。
窦以晴是前者,因被逼相亲于去年和家里正式闹翻,目前已经搬出去独居。
但她现在觉得她的好姐妹更疯:“你今天必须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绝对是你认识的人,你不可能和不知底细的人上床,”窦以晴开始她第n次分析,“你认识的人就是我认识的人,没准还是我们的同学,什么时候的同学?大学还是高中——”
“不是,”温辞飞快打断,“他,他你不认识,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窦以晴肯定道:“高中的。”
“……”
“别猜了以晴,我真不想说。”温辞认输道。
窦以晴在那头重重地叹了声气,她要是没那么了解温辞都还好了,温辞这种人,如果不是喜欢,根本不可能跟别人上床。
可是喜欢又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在一起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是个渣男,只想睡,不想负责。
窦以晴今早看到温辞的消息都吓住了,本打算今天不论如何都要逼问出那狗男人的名字,可听见温辞求饶,窦以晴就又心软了。
“行吧。”沉默了一阵,窦以晴暂时妥协,随即又尖叫起来,“但你要发誓!你绝对不会意外怀孕!!!!”
“怎么可能!我们每次——”温辞一顿,举手朝天,“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