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说不定下次见面, 你就要叫我‘师母’了!”

忻棠虽然看着彭佳宁,可这话却是说给叶珊珊听的,为了气她, 还特意在“师母”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却不料被本尊听见, 她顿时尬得头皮发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眼下不是逃避的时候, 叶珊珊正幸灾乐祸地盯着她, 一脸等着瞧好戏的模样。

要是在她面前露了馅,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忻棠很快收拾好心情, 弯起僵硬的嘴角,对着门口的男人扯开一个笑:“郁教授, 您回来啦!”

说话间便朝他走去, “我给您带了些吃的过来, 还有一份是给惜惜的, 麻烦您帮我带给她。”

郁韫林对上那张笑吟吟的脸,面无表情地问道:“不是说今天要回老家?”

见他没再追问刚刚那个可耻的问题, 忻棠心头一松, 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嗯,五点出发。”

说着便准备溜之大吉,“那您忙,我先回去啦。”

可郁韫林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一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那两道从眼皮底下垂落的视线太过犀利,忻棠与对他对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

而刚刚自己说过的那些“豪言壮语”又不合时宜地在耳边回荡, 尴尬的余波一阵阵从心底涌上来, 脸上的皮肤控制不住地发烫, 唇角的笑容又开始僵化。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说话, 尴尬的沉默在四周蔓延,一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忻棠猜郁韫林一定是生气了。

他给她办公室的钥匙,可不是让她背着他,在同事和学生面前胡乱编排他的!

一时间,忻棠只觉得脑袋有千斤重,压得脖子都直不起来。

她后悔自己为了逞一时之气口无遮拦,可现在这种情势,又不好道歉

——就算道歉,也会越描越黑。

她更没胆量叫他让道。

她只是像截木头般难堪地戳在那里,低着头等着他发作,等着好不容易刷上来的好感度掉回零点,等着“挡箭牌”计划彻底落空……

忻棠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甚至开始搜索“挡箭牌”的替代人选,而这整个过程其实只过了短短几秒而已。

郁韫林见刚刚还神采奕奕的女人这会儿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垂着脑袋地默不作声地立在自己跟前,活像个做错了事等着挨批的学生。

他的视线落在她头顶的小丸子上,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既然你这么闲,就跟我去上课。”

那语气听起来就像在聊天气一样稀松平常,忻棠却猛地抬起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问道:“跟您去上课?我?”

郁韫林却没有回应,瞥了她一眼便抬脚往办公室里头走。

忻棠顶着一头问号快步跟上去,“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郁韫林绕到办公桌后头,拿起她贴在电脑上的便签看了眼,随即对上她惊异的视线,反问道:“不想去?”

当然不想去了!

她又不是数学系的,上他的课做什么?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干什么不好?

可眼下这种形势,哪里由得她拒绝?

他没有当着叶珊珊的面和她翻脸,已经十分宽容仁慈了。

因此忻棠立刻交握双手,迅速换上又惊又喜的表情,“怎么可能!我做梦都想去瞻仰您上课的风姿!”

郁韫林:“……”

这会儿又从锯嘴的葫芦变成了恼人的鸟雀……

郁韫林将手上的黄色便签纸往忻棠额头上一贴,叽叽喳喳的小鸟雀立刻噤了声,可嘴巴却还张着,搭配那副呆愣的表情,实在有点滑稽。

郁韫林压住上翘的唇角,板起脸说道:“课后交一份听课报告给我,不少于500字。”

忻棠:“……”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饶过她!

可她能拒绝吗?

除了乖乖点头答应,还能怎么办?

谁让她有求于他?

比起没完没了的相亲,比起被一个又一个油腻普信男恶心,500字算什么?!

忻棠拿下额头上的便签,掷地有声地说道:“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可不等她话音落下,叶珊珊就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冲着郁韫林急切地问道:“韫林,你是认真的吗?让她去听你的课,还不如对牛弹琴!”

叶珊珊原本等着郁韫林狠狠教训忻棠一顿,然后收回钥匙,彻底和她断绝往来,却没想到他竟然叫她去上课!

叶珊珊理解不了郁韫林的用意,但本能地察觉到他对忻棠很不一般。

她认识他那么多年,他向来克己复礼,甚至有人评价他是没有感情的AI being.

可在忻棠面前,他却像换了一个人。

给她办公室的钥匙、往她额头上贴便签纸、主动要她去听课……

他不停地打破钉在内心的条条框框,一次又一次为那个女人破例。

叶珊珊越想,心越往下沉。

她以为像忻棠这种才疏学浅、胸无大志的女人根本入不了郁韫林的眼,能从他那里拿到办公室的钥匙肯定也是耍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夹杂着强烈的妒忌,像厚重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迅速聚拢到她的心头。

郁韫林并不知道叶珊珊心里所想,从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看过她一眼,此时听了她的话,才终于把视线转过去,但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问道:“叶教授,找我什么事?”

听他的口吻,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虽然他对忻棠也是不苟言笑,但两相一对比,亲疏立见。

叶珊珊只觉得心中又酸又苦又涩,可当着忻棠的面,却只能硬撑着脸上的笑容,“一点私事,想单独和你说。”

其实在郁韫林刚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是打算把“这点私事”当着忻棠的面说出来的。

因为她十分笃定,凭着两家的交情,她奶奶生病,他肯定会去探望。

这样一来,就能让忻棠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两家关系之深厚,不是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可以插足的。

可看到郁韫林对忻棠的态度之后,她犹豫了。

她怕郁韫林当着忻棠的面拒绝和她一起去探病,于是临时改了口。

一直站在角落里默默吃瓜的彭佳宁听到这话,不等郁韫林赶人,便捧起办公桌上的作业本,一溜烟地跑出了门。

忻棠也自觉跟上。

郁韫林瞧着忻棠迅速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微蹙眉心,淡声说道:“我接下来还有课。”

虽然语气不带催促,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叶珊珊原本想趁着这难得的独处机会,好好把忻棠贬一通,可听了这样的话,只好先说正事。

而门外的长廊上,彭佳宁控制不住心底的八卦之魂,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悄咪咪地问忻棠:“诶,你不好奇他们要说什么‘私事’啊?”

忻棠瞥他一眼,“我才没你那么无聊!”

彭佳宁挠着头“嘿嘿”一笑,意犹未尽地感叹道:“说起来,还真得感谢奕哥,要不是他今天有事,让我去拿作业,可就错过这么精彩的修罗场了!”

忻棠伸出食指警告他,“刚才听到的那些话,都给我烂肚子里啊!要是敢说出去……”

“放心吧,棠姐!我嘴巴很牢靠的!”彭佳宁说着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随即又八卦地问道,“我说,你不会真的想追郁教授吧?”

“怎么可能!”忻棠当即否认道,随即把和叶珊珊斗嘴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彭佳宁的眯缝眼瞪得老大,“棠姐,你头可铁啊!竟敢拿我们郁教授做文章!”

穿过两栋楼之间的连廊,便到了教学楼。

彭佳宁侧眼打量忻棠一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补充道,“不过说起来,我们郁教授还真给你面子,要是换作别人,早就当场给你难看了!”

忻棠神情郁郁地反驳道:“我这还不够难看吗?”

明知道她什么都听不懂还叫她去上课,光上课就算了,还要交听课报告!

说话的功夫,教室便到了。

这是一间小教室,里头已经坐了二十多号人。

他们都和彭佳宁一样,是数科院的研一生。

自从郁韫林发布“旁听规则”——即非数学相关专业的学生需要通过相应的测试才能获得旁听资格后,他们还是第一次在郁韫林的课堂上看到这么水灵的女生。

一时间,大家都好奇地朝忻棠看去,有人见她跟着彭佳宁一起进来,便高声问道:“佳宁,这是你女朋友?”

彭佳宁走到讲台上,眯起细缝眼,笑嘻嘻地反问道:“你看像吗?”

结果一群人异口同声地喊:“不——像!”

彭佳宁一听,气得把一叠作业本往桌上重重一放,丢下一句“自己找!”便拎着书包跟着忻棠往最后一排走。

“(ˉ▽ ̄~) 切~~”在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大家纷纷上去找作业,很快有眼尖的人认出忻棠,“诶,她不是外面美食街上那什么甜品店的老板吗?”

“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熟!真是她!”

看她两手空空,也不像来送下午茶的样子,找到作业本的男生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到忻棠的座位前,有人问道:

“诶,你是不是跑错地方了?”

不等忻棠想好说辞,彭佳宁就替她回道:“没跑错,她是来上课的。”

“哈?”围观群众一个个都露出了黑人问号脸,

“你来上我们郁教授的课?”

“你通过旁听考核了?”

“你能听懂?”

“……”

问题一个接一个,吵得彭佳宁头疼,他张开嘴吼道,“考什么核……”人家是郁教授亲自叫来的!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忻棠阻止了。

她担心事情传出去闹得沸沸扬扬,于是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动作,对着周围的人小声说道:“麻烦大家帮我保密啊,下次来店里买东西,给你们打八折!”

大家一听,顿时把之前的种种问题抛到脑后,个个都眉开眼笑:“果然是老板,爽气啊!”

还有人趁机问:“我女朋友最近很迷你们家的什么……啵啵杯,可每次去都卖光了……”

忻棠立刻回道:“你女朋友喜欢什么口味的?明天上午九点之前跟我说,我帮你预留好!”

“真的吗?太好了!我马上问她!”那男生当即拿起手机给女朋友发消息。

接着又有人问:“定生日蛋糕有没有优惠啊,下周我哥们生日……”

“必须优惠啊!”

“……”

一旁的彭佳宁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女人不是来上课的吗?怎么把教室变成业务洽谈室了?

不过他很快就没空吐槽了,忻棠业务接了太多,一时间也分不清楚谁和谁,便抓了他过去做记录。

彭佳宁原本是不情愿的,结果忻棠一句“免费请你喝一周咖啡”,便立刻让他化身勤快的小助理,埋头在本子上飞快地登记起来……

郁韫林进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教室。

离上课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要是往常,学生们早已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了,可现在,一堆人围在最后一排大声说笑,整间教室喧闹得像个菜市场。

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看到忻棠坐在位置上,正仰着脸和大家谈笑风生。

她是怎么做到无论走在哪里都能吸引一群男生的?

郁韫林揉了揉眉骨,上课铃声就在这时响起。

眼前的人群散去,骤然开阔的视野里,忻棠一眼便瞧见了讲台上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衣领口和袖子都扣得严严实实的,就那样挺拔地站在黑板前,周身便散发出一股沉稳严谨的学者之风。

只是他的脸色阴沉沉的,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明明之前在办公室里还好好的……

不会是叶珊珊在他面前添油加醋说了什么吧?

忻棠正暗自猜测着,忽然见郁韫林指了指第一排窗边靠走道的位置,扬声说道:“忻棠,你坐前面来。”

忻棠:“……”

这是怕她上课上到一半偷偷溜走,所以要放到眼皮底下监控起来?

忻棠暗暗吐槽一句,在众目睽睽之下,低着头迅速穿过走道,坐到了郁韫林指定的位置上。

在座的学生们以为忻棠是跟着彭佳宁来凑热闹的,可看郁韫林对她的态度,明显是早就知道的,而且,还特意让她坐到了第一排!

可郁教授为什么会让一个做蛋糕的出现在《Navier-Stokes方程》的课堂上?

她能通过旁听测试?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郁韫林却神情自若地讲起课来。

忻棠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双手交叠,脊背挺得笔直,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郁韫林脸上,那聚精会神的模样,看着比真正的学生还要认真。

可只有忻棠自己知道,那只是做给郁韫林看的,她一个文科生连高数C都勉强及格,哪里听得懂数科院研究生的课程?

至于那篇听课报告

——早在换位置之前,她就打开了手机录音,只要把整堂课录下来,回去截个几段记录一下便能轻松交差!

可郁韫林一开口她就蒙圈了

——他竟然用英语讲课!

她虽然考出了六级,但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忻棠趁着郁韫林转身写板书的时候默默关掉了手机录音。

不过她很快又有了主意

——课听不懂,还有板书啊,只要把板书全拍回去,再问彭佳宁借教科书抄几段,凑个五百字也不难。

忻棠想着便把视线投到了黑板上。

他的板书写得十分漂亮,公整细致,一眼看去,犹如印刷体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可这不是数学课吗?

为什么一整块黑板上几乎找不到数字,全都是奇奇怪怪的字母和符号?

那一瞬间,忻棠有种误入异世界的感觉。

叶珊珊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让她来听课,还不如对牛弹琴!

亏她还感激他宽容仁慈,没有当着叶珊珊的面让她难堪,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总能精准地找到她的痛点,然后不动声色地折磨她!

忻棠双肩一垮,脑袋一歪,单手撑住脸颊,幽怨地睨向郁韫林。

背对着她写板书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忽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脸朝她看来。

视线相接的一瞬,忻棠蓦地一怔,随即弯起唇角强行拉开一个笑。

男人清亮的目光滑过她的笑脸,转身面向教室,开始提问。

最先被点到的彭佳宁。

别看他总是眯缝着一双小眼睛,看起来很不着调的样子,可回答起问题来倒是有模有样。

郁韫林耐心地听他说完,不置可否,接着又点了个第二排的男生。

这回的问题忻棠倒是听懂了,他问那男生有什么不同意见。

那男生顶着一头一看就很久没有修剪过的头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外表看起来呆呆的,一开口却滔滔不绝。

也不知道他讲了什么,彭佳宁又起来反驳,很快有更多的学生参与进来,有的更是跑到黑板前,唰唰唰地写起公式来。

一时间,课堂气氛空前活跃。

郁韫林始终站在讲台上,不时与同学们交流几句,他脸上的神情依然淡漠,但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睛却不同之前的平静,虽然有镜片遮挡,却盖不住眼底的神采。

师生间你来我往,大家都沉浸在学术的世界里,热烈地讨论着、兴奋地推导着。

只有忻棠被排除在外,她像是第一次看外文歌剧的小学生,完全体会不到他们的快乐。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单手托腮,目光落在郁韫林身上,很快便走了神。

他原本就颜值出众,此时在一群相貌平平的学生衬托下,越发如鹤立鸡群一般。

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衬出颀长挺拔的身材,就这样侧身站在黑板前,沉稳内敛中又透出自然而然的明睿与清致来。

即便忻棠不是颜控,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无可挑剔,不仅智商超群,那张脸长得也毫无瑕疵。

只可惜性格太过“恶劣”,竟然用这种方式当众“羞辱”她……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的努力真的能换来回报吗?他对她的好感度,该不会像那马里亚纳海沟,永远填不平吧?

忻棠正想着,冷不丁见讲台上的男人撩起眼皮朝自己看来。

她保持着歪头托腮的动作,没有焦距的目光依然呆呆地落在他脸上。

等那男人突然朝这边走来,忻棠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危险

——他该不会发现自己在开小差,要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吧?

她猝然一惊,当即像通了电了般,坐直身体的同时垂下了脑袋。

余光里,男人停在讲台边缘,一双被黑色长裤包裹的腿笔直修长,落在头顶的那两道视线,仿佛两块巨石,压得她不敢抬头。

她忽地回忆起,高中课堂上,她也曾这样垂着脑袋,悬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紧张地祈祷着数学老师不要叫自己起来回答问题。

激烈的讨论暂时告一段落,同学们都静静地等待着郁韫林宣布正确答案,却发现那向来不苟言笑的男人此时却侧眼瞧着窗边第一排的女人,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浅淡却异常明显的笑。

彭佳宁虽然眼睛小,眼神却很好,虽然坐在最后一排,仍然捕捉到郁韫林眼中那抹不寻常的笑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忻棠绷紧脊背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只鹌鹑般深深垂着脑袋。

彭佳宁不由地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

刹那的安静过后,郁韫林的声音再度响起。

忻棠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叫她回答问题的迹象,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接下来的课,同学们依然听得津津有味,忻棠却兴致索然。

没过多久,困意就找上门来。

她的眼皮渐渐发沉,郁韫林的声音像被厚厚的玻璃罩挡住,听起来又远又模糊。

哈欠一个接着一个,她很快就撑不住了,脑袋往手臂上一枕,便陷进了黑甜的梦乡。

直到手臂被人推了两下,忻棠才悠悠转醒。

大概刚刚睡得太沉,她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光线有些刺眼,她眯起惺忪的睡眼,缓缓抬起头。

隔着窄窄的课桌,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面前,他双臂撑在桌沿,微微朝自己俯身。

从玻璃窗外透进来的明媚阳光将他身上的白衬衣照得发亮,也模糊了他的眉眼。

忻棠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也曾这样站在耀眼的阳光下,用那清润似水的嗓音对她说:

“你再爱她也要保护好自己…….没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

两人的身影在时光中完美地重叠,忻棠迷迷瞪瞪地望着眼前这张脸,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却见面前的男人忽然压低脊背,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低声说道:“上课睡觉,罚你下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