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岑枳醒得很早。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登上微博看热搜，出乎她的意料，关于谢池衍恋情的词条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说他睡粉塌房，后面还跟着一个紫红色的爆。
点进去讨论热度最高的一条，是一个百万粉丝的博主的分析。
从岑枳参加演唱会、在后台碰到谢池衍两人举止亲密、后面吃完饭谢池衍让助理开车送她回家，再到昨晚，他们穿着睡衣出现在同一间房。
种种事迹全部指向谢池衍塌房，几乎是给足了证据。
唯独让岑枳意外的是，这些图里面，有她露脸的地方全部打了码，甚至正面的照片也很少。
放下手机，岑枳进了洗漱间，开了水龙头，用冷水使自己清醒。
简单收拾完出门，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
但岑枳一开门，就看见了等在外面的程舟。
对方还穿着昨天那一身严肃的黑色西装，面容疲倦。
“岑小姐，有时间谈一谈关于昨天的事吗？”
岑枳愣了会，反应过来后关上门，跟着程舟去了三楼的会客室。
他们面对面坐在桌子旁，程舟替她倒了杯白开水。
“谢谢。”
看着岑枳喝了一口以后，程舟才把双手摆在桌上，十指交扣，微微一笑。
“岑小姐，想必你已经看了今天的热搜。”
“是。”
岑枳双手握着玻璃杯，温热的白开水即便隔着玻璃还是有些烫手。
“好，谢池衍和江越目前去公司处理这件事了，所以我私下想找你来帮忙。你知道的，这种丑闻无论放在那个艺人身上，都是致命的，更何况谢池衍还正处于事业上升期。”
岑枳点头表示明白，直奔主题：
“所以我能做什么？发文澄清或者是别的，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尽力。”
岑枳对于谢池衍并没有太多特别的感情，但她也不是闯出了祸就跑的人，更何况这件事涉及到谢池衍的前程事业。
程舟听她这么一说，原本紧绷着的脸放松了些，打开了手，条理清晰地说：
“发文澄清是必然的，但这些还不够。”
程舟见她脸色如常，便继续往下说：
“这种消息要是直接澄清，舆论方向只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那就是说我们公司收买了岑小姐你，或者是威胁你发文澄清。这无论是对谢池衍，还是你，都不是一个好走向。”
“所以呢？”
岑枳不清楚他想说什么，只是和他一样，把水杯推到了一边，目光和他对视。
程舟露出标准的商业笑容，从包里拿出平板递过去给她看。
“别着急，你不妨看看谢池衍近几年的规划。”
岑枳看着一连串的时间线，一边听着程舟解释：
“谢池衍刚出道时，确实是靠颜值和实力吸引了很多女友粉，但他近几年改变方向，不再参加任何综艺以及电视剧拍摄，只专注于歌曲创作，斩获了不少奖项，也算是成功转型为实力型歌手。”
岑枳翻看谢池衍这几年来的奖项，多到眼花缭乱。
“所以，如果此时岑小姐愿意公开澄清，你和谢池衍是恋人关系，那么一切问题都可以顺利解决。既不会太大影响谢池衍的后续发展，也不会再有关于岑小姐你的负面新闻出现。”
岑枳猛地抬头，好一会才问：
“我没听错吧？”
程舟笑了笑，只继续往平板上点了几下，跳转成一份合约的界面。
“你没有听错。当然，这也并不是说必须要谈恋爱，只需要拟一份合约，你配合在公众面前维持关系即可。一年后，或者更短，半年，再官宣你们分手。”
岑枳只看着程舟滑动合约给她看，上面说的很清楚，谢池衍的公司不仅会安排他们俩的情侣人设，还会给她支付报酬，价位是岑枳目前收入的十倍以上。
而她需要做的，仅仅是配合。
这对目前急需资金的岑枳来说，确实是天降之喜。
程舟见她看的认真，下意识活动了下脖颈，这是他在有十分把握时会做的动作。
但几分钟后，岑枳浏览完全部，抬头看向他，目光坚定：
“不好意思，我暂时不能答应。”
程舟立刻向前凑了凑，问：
“为什么？如果你还有哪里不满意，我们可以继续商量修改条件。”
岑枳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问起：
“谢池衍知道这件事吗？”
程舟神色一凝，很快调整：
“岑小姐签下合约后，我会去找他谈。”
“那就是不知道？”
岑枳抓住重点，起身：
“不好意思，我觉得还是等他回来之后一起商量比较好。”
“岑小姐！”
岑枳没再顾程舟的脸面，直接出了门。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确定，谢池衍是不会愿意这么做的。
岑枳心不在焉地下楼，走到二楼转角处时，余光瞥见有人影过来。
给他让了路，对方却停下了脚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麻烦让一让……”
话还没说出口，岑枳抬头，猝不及防和神色匆匆的谢池衍对视。
他穿了一身黑色冲锋衣，眉眼清冷，兴许是刚从外面回来，肩膀上还有水滴。
岑枳也只有站在比他高几层的台阶上，才能和他平视，看清楚他眼里略显慌乱的神色。
脸颊温度骤升，岑枳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近了，便后退了一步。
谢池衍搭在扶梯上的手握紧了些，没去看她，只问：
“程舟找你了？”
“嗯。”
谢池衍顿时紧张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些：
“你和他签合同了？”
岑枳摇头：
“没。”
谢池衍这才认认真真扫了她一眼，发现她没异样，“嗯”了一声，没再逗留，继续往三楼走。
岑枳原也想跟着上去，但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只好停下接电话。
如她所料，是周书韫打过来的。
岑枳捂住听筒，回到了自己房间，才划开接通键。
那边立刻传来周书韫哭泣的声音：
“枳枳我塌房了，我再也不追星了，没想到人生第一次追星就碰上了这种事。听说那个女的还去参加了他的演唱会，原来嫂子就在我身边……”
周书韫哭得一顿一顿的，岑枳抓住关键信息问：
“你不知道那个女的是谁？”
“不知道啊，昨天关于演唱会的所有消息都没了，我上哪去找人啊，而且这些都不重要了，关键是我要脱粉了，我要狠狠回踩！”
岑枳立刻制止：
“你别冲动，说不定，这只是一个误会，比如女方走错了房间什么的？”
周书韫若有所思，停了会，又带着哭腔问：
“那他让助理送女方回家的事怎么解释？还有哦，据说他们在演唱会结束后，还在后台见面接吻，我真的哭死！”
岑枳哪能想到谣言越离谱，只得如实告知：
“那可能是他们两个本来就认识，送回家或者是见面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还有你说的接吻，那张照片根本不清晰，怎么看都是借位拍的啊……”
岑枳从未如此着急地解释一件事，周书韫倒是停了声，等她讲完才弱弱地问：
“但这也很牵强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不对，枳枳你怎么想到了这么多？你不是不关心娱乐圈的事吗？”
岑枳一下被噎住，想了想才答：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单凭这些营销号的消息去判断。”
周书韫轻“嗯”了一声，转而又说：
“你这么讲也有道理，但是每个网友都那样想啊，这件事根本没办法洗白了。除非……”
“除非什么？”
岑枳抓紧问。
“除非官方告诉我那女的是谢池衍的女朋友，人家早就在一起了，那我们这些做粉丝的也没办法说了，只能祝福了。但我不会再这么疯狂追他了就是。”
周书韫没听到她立刻回话，自己也笑了起来：
“算了，我看他们公司那边怎么交代吧，如果他真是个烂人，我一定联合我在微博里的众多大粉姐妹，骂惨他！”
岑枳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最后只和周书韫说还有事，就挂了电话。
再进朋友圈看，岑枳已经滑到不少扬言要脱粉回踩的留言。
岑枳捏紧了手机。
或许真如程舟和周书韫所说，网友根本不会要一个不清不白的解释，而没有解释，谢池衍只能被丑闻缠身，跌落神坛。
一小时后，岑枳站在谢池衍的房间门口，犹豫再三，还是敲了门。
门一开，谢池衍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正准备开口，岑枳先说：
“我来找你谈事。”
进了屋，发现程舟也在，只是不想之前那般对她和颜悦色。
岑枳自觉坐在一旁，挺直背，只看向谢池衍，说：
“如果你答应，其实我觉得可以试试。”
谢池衍愣了愣，但很快严肃起来：
“我说了，按你自己的想法来，不要受别人影响。”
岑枳也认真起来，回答：
“这就是我的决定。”
谢池衍和她对视许久，过了会，居然笑了起来，屋子里压抑的气氛顿时散开。
她只听谢池衍语气欠欠地说：
“怎么？就这么想做我女朋友？”
岑枳瞪了他一眼，还是回答：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池衍也收起了笑，抿了抿嘴唇，最后对岑枳说：
“你再好好想想，晚上给我答复也不迟。”
他催促着岑枳回去，两人一前一后再次回到门边上。
谢池衍垂在身侧的手也捏紧了些。
正准备关门，本来向前走的岑枳突然转过身凑上前。
而岑枳也没想到他一直跟在自己后面，两人的距离突然缩短，气息交缠。
暧昧时分，岑枳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
很干净，很舒服。
脑子一宕机，只记得谢池衍方才说的那句“就这么想做我女朋友”，反抗意识被激起，她结结巴巴地回怼：
“你、你难道不想和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