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初还真没想到,季荔居然会带着温画萤过来。
半个月没见,温画萤和刚到温家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刚到温家的时候,她还是一副胆怯的样子,远远地躲在继母身后,但现在好像好多了。
温辞初垂眼,但还是笑意浅浅:“季小姐,好久不见。”
季荔抱手环顾着工作室,语气充满了洋洋得意:“确实好久没见,要不是画萤说想要来看看你,我都差点忘记温小姐这一号人了呢。”
但这时的季荔佯装惊讶,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掩嘴轻笑:“噢,我差点忘了,现在温小姐应该也不算是温家人了吧?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她看向温画萤:“画萤,我记得你的养父母是姓姜的吧?”
温画萤有点无措:“是。”
季荔傲慢道:“那就得称呼你一声姜小姐了。”
温辞初出乎意料的平和:“季小姐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自便。”
她已经能相当冷静地面对这种话了。
季荔见温辞初这种反应,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来,原本还得意的笑意浅了不少:“你确实不介意,但你应该怎么面对画萤,你可是整整霸占画萤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呢,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感吗?”
温画萤轻轻扯了扯季荔的袖子,面露难色:“季荔姐姐,别这样说……”
季荔叹了口气:“画萤,我这是在帮你,这二十多年,难道你真的能释然?”
温画萤的动作停住,只是轻轻抬眼看向温辞初。
温辞初现在明白了,这是纯粹来挑拨离间的。
这个圈子就是如此拜高踩低,之前玩得很好的塑料姐妹知道温辞初的事,也纷纷加入嘲笑看戏的行列,更别说之前就和她不对付的季荔。
“我和温小姐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季小姐你一个外人插手。”温辞初嗓音清甜坚定,“但如果温小姐觉得有必要,我会倾尽一切弥补你,我霸占了属于你的人生,是我对不起你。”
她从来没有想要逃避这件事。
温画萤却使劲摆手:“辞初姐姐,我没有这种意思,我来这儿,是想要让你回家的,虽然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了,但爸爸他真的很担心你,在他心里,你还是他的女儿……”
“抱歉,我是不会回去的。”
她虽然娇气,但在这种事情,既然她选择离开温家,那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回温家继续当作无事发生,没必要,也不体面。
“你这幅样子,对得起温家吗,画萤还好心好意劝你回家,你简直就是辜负温叔叔一番好意……”
温辞初没头没尾地打断季荔的虚情假意的煽情演讲:“季荔,我的消消乐已经1077关了。”
季荔觉得莫名其妙:“你的消消乐打到多少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那我和温家的事和你有关系吗?”温辞初慢条斯理,“季小姐,小明的爷爷活到103岁是因为他不多管闲事,懂了吗?”
季小姐脸上一僵,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端着脸刺了温辞初一句:“也是,毕竟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我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季荔轻笑一声,仔细端详着自己的美甲,慢悠悠道:“画萤,有些人就喜欢故作清高,给了台阶也不愿意下,既然不识抬举,那不如就随她去好了,毕竟某些人罪有应得,之前抢男人,现在抢了别人的人生,风水轮流转,就是活该。”
温辞初听到抢男人这三个字,终于抬起眼,直视季荔。
季荔下巴微抬,态度傲慢:“怎么,我有说错吗?”
她风轻云淡地笑笑:“是啊,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哪一天转到季小姐身上了,是不是?”
说完这句话,温辞初对季荔歪头一笑,眨了眨眼,看起来岁月静好,甜美无辜。
“你居然咒我!”季荔听到这句话,气得不轻,“只有你才是冒牌货!”
季荔的目光转向挂在人台的样衣,看到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的成衣。
“你这个作品也不怎么样啊。”
季荔向前几步:“温辞初,你也别想着比赛了,反正最后能拿到金奖的人,肯定是我季荔。”
温辞初笑了,微微歪头:“靠着季小姐打擦边球的借鉴大作吗?”
温辞初慢悠悠说:“如果季小姐想要装好人,麻烦再磨练一下演技,你这表演,有点过于浮夸了,我看得有些恶心。”
季荔的作品本就有些争议,叠了别的设计师的图,打了擦边球,前段时间还闹大了,但莫名其妙被压下来,如今又被提起,她有些心虚,自然更加恼羞成怒。
“你!”季荔被温辞初这句话刺激到了,恼羞成怒地抬起手,“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长得漂亮一点的山寨货色,喜欢抢别人东西的小贱人而已……”
下一秒,却被温辞初硬生生扼住她的手腕,转向季荔自己的脸。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工作室响起。
温辞初表情极其无辜:“季小姐,你脸上有一只蚊子,我帮你打蚊子呢。”
接着还理直气壮地补了一句:“只是蚊子飞走了。”
季荔这么可能会相信她的话,自然知道温辞初只是借机打她,她要被温辞初气死了,表情变得极其扭曲。
“温辞初你耍我!”
“那你也别想好过!”
她拿起工作台上的剪刀,快步走向即将完成的样衣,“嘶啦”一声,原本洁□□美的裙子瞬间被剪得支离破碎,剪碎的布料掉落满地,一片狼藉,看起来触目惊心。
顺带一旁的布料也被泼上了咖啡。
霎时,空气像死一般沉寂,让人遍体生寒。
温辞初盯着样衣几秒,旋即看向还拿着剪刀的季荔,语气平静:“你在干什么?”
也许过于安静反而更加吓人,季荔瑟缩一下,心中有些怕,但依旧嘴硬:“不是你先说我的吗,我只是礼尚往来一下而……啊!温辞初!你干什么!?”
温热的咖啡从头顶浇下来,直接冲花季荔的妆容,沾着咖啡液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季荔气得浑身发抖,不可置信:“你疯了!温辞初!”
温辞初放下杯子,缓缓靠近季荔,“是谁先在我面前发疯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我没有用热水浇你,已经是仁尽义尽了,如果不想再挨几巴掌,你最好现在给我滚出去。”
“反正我现在没有顾虑,我自己都不保证会干出什么事来。”
饶是季荔再跋扈,也不敢挑战温辞初的底线,她只是从丢下一句:“温辞初,你给我等着!”
看到季荔离开,温画萤只是犹豫了一瞬,轻声对温辞初说了一句“对不起”,还是准备转身去追离开的季荔。
温辞初知道季荔的性格,为了避免误伤温画萤,温辞初拦住温画萤:“等等,我让安安送你回去。”
温画萤犹豫:“但……”
温辞初:“你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只会迁怒你。”
温画萤这才顿住。
苗安安担忧地看了温辞初一眼,随后挽起温画萤的手:“温小姐,我送你回去。”
看着温画萤和苗安安离开,温辞初只是抬手给陈以音发了个求助的微信,刚刚把手机放下,她才想起还在阁楼上的裴之默。
下午三点的日光格外耀眼,那人身形挺拔,站在阁楼的楼梯上,日光为他墨色卷长的发丝镀上一层柔光,但瓷□□致的脸庞依旧是不可靠近的冷淡。
她不知道他站在哪里看了多久。
温辞初仰头望向他:“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来帮您找最后一款布料。”
“你确定这个时候还要来找何栖的布料?”
面对裴之默的反问,温辞初张了张嘴,握在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才瞬间回过神来,和裴之默对视几秒后,裴之默出声。
“先接电话。”
她有些不自在,还是背对着裴之默后,抬手看手机。
电话那边是陈以音。
接通后,陈以音直奔主题:“岁岁,怎么了?”
“师姐,之前那个布料,还能立刻拿到吗?”温辞初揉了揉眉心,尽量压低嗓音,“我这儿出了些状况,成衣被人毁了。”
“什么?!”陈以音霎时提高音量,她知道距离决赛还有一个星期,这种情况是极其紧急的,她追问,“这是怎么了?”
温辞初直接说明情况:“被季荔剪了。”
“季荔疯了?!”陈以音心里憋着怒气,但克制住,选择先解决眼前的紧急情况,“我帮你问问,但估计希望不大。”
毕竟这个布料算是温辞初淘金淘到的,这种布料是正娟面料,暗纹也是独一无二的,存货也很少。
在陈以音联系店家的间隙,她还问了一句:“顺便问一句,还有修复的希望吗?”
温辞初看了一眼剪得稀碎的裙子:“没有了。”
如果只是剪了几个洞,温辞初还能紧赶慢赶把裙子修复好,但季荔下手极其离谱,直接把裙子剪成碎片,还把剩余的布料用咖啡浇了,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这条裙子。
陈以音语气凝重:“岁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和店家确定过了,江城已经没有这种布料了,这种布料只制作了五匹,现在只有北城一家店铺还收藏着,但不肯出售,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肯,最早也得要明天才能到。”
温辞初蹙眉:“来不及了,我……”
话还没说完,还握在手中的手机被人抽出,有些冰冷的长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激起一阵战栗。
温辞初微怔,望向拿走她手机的裴之默。
清冷嗓音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人莫名心安。
“麻烦告知布料现在的地址,今晚六点前,布料可以送到江城。”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大家吃汤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