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晟见到秦观月脸色更差了,不是之前的厌恶和排斥,而是满眼的惊恐害怕。
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想掉头就跑,跑出这个帝师府,跑出眼前这个漂亮女人的视线。
但他不能跑。
何晟压抑着全身的战栗,向眼前的女子躬身一礼,“见过帝师。”
秦观月扬起嘴角,“何公子别来无恙?”
何晟心头一抖,觉得琵琶骨又开始隐隐作痛。
“谢帝师关心,在下很好。”
“伤也好了?”
“”
何晟咬紧了牙,恭敬道,“是。”
何琳深知自家哥哥不服输的性子,连忙道,“先前哥哥年少莽撞,冲撞了帝师,本想早早来赔礼,奈何身受重伤。故而哥哥今日趁恭贺之喜,特意前来赔礼,还请帝师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哥哥计较。”
这番话说得十分完美,既解释了何晟为什么先前不来赔礼,也提到了何晟已经受到了惩罚,她若再斤斤计较,便是度量小,周围这么多人,难免落不下面子。
秦观月不管这番话是何琳这小丫头自己说的,还是何勉教她的,直接点点头,笑道,“都是误会罢了,何公子也是被那日刺杀我的人利用了,也算是个受害者,我怎会怪他?”
何琳心下松了口气,看着秦观月也多了几分好感,“帝师宽宏大量,不愧为国之栋梁。”
秦观月目光微无奈,“你我年纪相仿,说话何必这般打官腔?开口便是宽宏大量,国之栋梁的。”
何琳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您是帝师何琳不敢放肆。”
秦观月上前一步,亲昵地撞了下她的肩头,眨了眨眼,“我今年十六,你呢?”
她这举动十分小女儿,看得周围一众大臣瞪大了眼睛,心说你在朝堂上时可不是这样的!难道有两幅面孔?
一旁默默看着的谢玉内心十分复杂,心说他也很少见过自家大师兄这幅模样,一般出现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开始算计人了。
他同情地看了眼那叫何琳的小姑娘,心下叹息。
然而被同情的何琳此刻却十分受宠若惊,眼前的这位可是那位入京半年便充满了传奇故事的少年帝师啊,连襄未女帝与大夏龙女同等身份的人物。
她来之前还惴惴不安,甚至已经做好了代兄长下跪求饶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和蔼亲近,甚至就像她的手帕交一样,动作亲昵。
她惶恐又颇好。
“我爹让我代表侯府来的,祝贺你升任帝师。”
“谢过镇威侯。”
韩征威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目光逡巡四周。
秦观月问了句,“小侯爷在找谁?”
“你说呢?”
韩征威耸了耸眉头,吊儿郎当地问,“恪王来没?”
此话一出,几人神色都微微一变。
太子妃眉心一蹙,沉声道,“小弟,不得胡言。”
曾经的二皇子,如今的恪王,与帝师秦观月的某些情感纠葛整个京城都知道,更别说在场的太子妃等人还亲眼见过恪王在陛下面前求娶,韩征威说这话确实哪壶不开提哪壶。
连何琳脸色也有些尴尬。
最淡定的却是秦观月,她笑了笑,“恪王身份尊贵,怎能亲自来?方才已经有人送过贺礼了。”
韩征威又压低了声问,“那姓白的呢?”
秦观月一时竟没想起来哪个姓白的,反应了会才回过神来,“你是说麟世子?”
“对啊,听说你跟他交情匪浅。”
韩征威故意停顿了下,“帝师大典上他还为你挡剑,你也为他”
秦观月淡淡打断,“麟世子好文习武,颇为好奇钦天鉴的藏书,便与我多聊了几句罢了。”
韩征威看了眼她的脸色,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秦观月心中却有些发沉,她虽然让孙楚封锁了霜寒洲的消息,但也只能瞒住琅琊城之外的人,而京中,尤其是那日在帝师大典上的人,根本瞒不住,包括他们身边的人。
隐瞒霜寒洲的下落是一个问题,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她和越闻天的关系。
她好不容易利用宁巳断了宁昭的疑心,如今怕是白费功夫了。
她正想着,门口有人喊了一句,“凌云将军到!”
整个前厅瞬间又安静了下来,这会是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