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捉奸

宫中有妃嫔与侍卫私通,夜里惊动侍卫搜查。

脚步声萦绕在太液池湖畔,危吟眉正在给谢灼上药,听闻动静,睁大眼睛朝洞门口望去。

她不知外面是否确有此事,还是在指自己和谢灼,她来时谨慎,谢灼也十分小心,应当不会被人发现。

危吟眉迈开脚步往外走,可是仅动了动身子,几束火把的光亮透了进来。

“快搜,指不定那妃子就藏在林子里。”

显然此刻出去不合时宜。

二人往山洞里处走去,小道愈发逼仄,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空濛澄澈的光束从头顶落下。危吟眉只有抬头时,能依稀辨别几分光亮,手在黑暗中摸索往前,有时触碰到冰冷的石壁,有时则碰到谢灼衣袍。

前面似乎没有路了,危吟眉停下,还没转身,便迎上了谢灼的身子。

潮湿的黑夜里,水珠顺着湿滑的衣袍滑下,危吟眉背对着他,被压在石壁和他温暖身躯之间。

他就在她身后,气息若即若离,近到她能感觉男子清冽的气息拂过她发顶。

外头脚步声渐渐近了:“你几个,去那边搜搜。”

危吟眉指甲扣紧假山壁,屏住呼吸听着外头动静,心快跳出胸膛,慢转过身来。

二人在这细缝间相挨,像是体会着在狭道里求生的感觉。

危吟眉后背硌到了石壁,一股冰凉的触感沿着脊背往上爬,同时郎君的呼吸如羽毛拂过,感官微痒微烫。

危吟眉垂下眸,看着谢灼的手腕,二人无意间指尖相碰,她脑海里不禁就浮起了和他第一次牵手时的场景。

洛阳街夜晚车水马龙,摩肩擦踵,二人走在街上,衣袍之下的手相拂过,她手轻轻搭上他的指尖,后来惊觉想要抽出,却被他反手握住,到后来二人握得汗津津的都舍不得松开。

“大人,那边花林里没找到有人。”

外面侍卫们的脚步声传来:“再找找看看呢,这边几处假山找过了吗?”

火把光亮泻进了洞口,照亮了一方地盘。

恰在此刻,她感觉身前人动了一下。

若是谢灼此刻出去,那宫人自然不敢造次再搜假山,但究竟是不是他和宫妃私通,一些事情就说不清了。

危吟眉拉住他,让他别动。

耳畔一阵滴答的水声,她循声望去,漆黑的山洞里好像有什么地方有水声,她示意谢灼往里走去。

小路更加逼仄,二人一前一后挤着身子前行,过了这一段路,出了狭缝,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小池塘。

水面波光流动,池塘尽头可以出这假山。

危吟眉踩着池边的石头,小心翼翼出去。待出了假山,回头望去,侍卫们停在远处假山外,宋武正在和人交涉,火把影影绰绰,照亮黑夜如白昼。

谢灼对危吟眉道:“有人来了,转过身去。”

危吟眉垂下头,做宫女状跟随在侧。

“摄政王,您怎么在这?”

安公公举着灯笼走近了,垂手做了个礼。众人见到摄政王齐齐行礼。

谢灼道:“才从未央宫出来,回寝宫刚好经过这段路,听到动静便驻足,派了手下去看看。”

他说得面色从容,不见慌乱,衣裳也是整洁,若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全然不是这样。

安公公目光在摄政王身上暗暗溜了一圈,未察觉到异样,也没多想。

他笑道:“叫殿下见笑了,夜晚时突然有宫女揭发说有妃子和人在外头私通,陛下特地让奴婢出来找找。”

天空又飘起细密的雨丝来,安公公赶紧让人上来给摄政王撑伞,却看到摄政王身边立着一个宫女,诧异了一下:“您身边的这是?”

被点到名的危吟眉,头垂得更低。

“是引路的宫女。刚刚给孤引路伞。”

安公公点点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宫女有些熟悉,朦朦胧胧看不清,强烈的预感驱使他朝前走去。

脚步踩在草丛,发出橐橐声。

危吟眉将脸偏过去,身影藏匿在黑暗中,在那脚步声快要靠近时,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找到了——”

“人找到了!在太液池边上的楼阁里!”

一时间,人皆回首看去,脚步声如潮水般散开。

危吟眉松了一口气,同时诧异,难道今晚真的有妃子与人通奸?

她不便回过头去看,只听到背后一阵喧哗,有女子的抽泣声隐隐传来。

“放开我!”

“将她先捉了,送到陛

闹哄哄的声音逐渐远去,危吟眉侧开脸望了一眼,见宫人们压着一衣裳不整的女子。

她背后出了一片冷汗。若晚一点,自己从假山出来得晚一点,只怕被捉奸的或许就会是她与谢灼。

“今夜是我对不住摄政王,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危吟眉侧过身,朝身侧人做了一礼,柔声道歉。

谢灼没看危吟眉,只冷淡地点了点头。

草叶结霜,冷风拂动。危吟眉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垂了垂眸,回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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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危吟眉前脚回到椒房殿,尚未来得及沐浴,未央宫就捎来了一句话。

“陛下请娘娘过去一趟,处理私通的妃子一事。”

后宫出现这样的事,危吟眉既是皇后,必须出面,也不能将身子抱恙自然作为借口。

危吟眉将湿透的宫女衣裙褪下,换上了一件雪青色的宫裙,外面披一件厚实的白狐毛披风,便往未央宫去。

“娘娘,您快进去吧,陛下已经动怒了。”

危吟眉往宫里走,才绕过屏风,“啪”的一声,一盏茶便碎在了脚边。

她侧开一步躲过,走到少帝身边坐下。少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一句话,皱眉继续审视下方。

李美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满面泪痕,被一左一右两个嬷嬷按在地上。

安公公走出来道:“回禀陛下,李美人和侍卫私通,就在太液池边荒废的楼阁里,奴婢们闯进去的时候,那侍卫刚好从破窗跑了。”

殿内静默了一瞬,随即一侧响起叶婕妤的声音:“荒废楼阁?那地方还结着蜘蛛网,在那里就苟合了?”

少帝面色冷寒,抿了口热茶:“若还不交出你的奸夫是谁,便先将你这个淫.妇拖去掖庭杖责二十下。”

“臣妾不会交出那人是谁……”

李美人双目如血,被拖着起来,眼睛睁圆看着少帝。

她声如泣血一般,泪珠一颗一颗砸落:“臣妾不似叶婕妤有圣宠,也不像皇后身份尊贵,就巴望着殿下从指甲缝施舍的一点怜惜,可陛下您几个月才踏过臣妾的寝殿一回,臣妾在宫里的一日不如一日……”

谢启道:“这就是你私通的理由?”

那美人说着说着笑了:“臣妾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殿下身子不行,不能人道,难道也要臣妾守一辈子活寡?臣妾不后悔,今日被发现也是咎由自取!殿下这样薄情待后宫众人,早晚还有别的妃子私通!”

他说一句,谢启面色便白一分。

那美人说罢,竟挣脱宦官的束缚,将头往直柱上撞去!

殿内一团乱,危吟眉闭上眼睛,没等到撞柱声,睁开一看,宫人已将那宫妃按住,给拖拽了出去。

谢启站起身,冷笑连连:“妃子通奸?好,朕看看后宫还有哪个妃子敢做这样的事!叫朕发现,必定要让她和奸夫一同处以极刑而亡!”

少帝说完,气喘吁吁回到座位坐下。

叶婕妤上来轻抚少帝后背,“殿下,您喝口茶。”

一场闹剧闹成这样,未央宫内人皆是大气不敢喘一下。良久之后,少帝挥挥手,让众人离去。

危吟眉起身行礼告退。

少帝手撑着额头,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胸膛里怒气未曾消去,耳畔忽然传来安公公的话。

“什么?”少帝没听清。

“殿下,奴婢今夜在太液池湖畔见着摄政王了。”

少帝皱眉:“七叔?他回寝宫要经过太液池。”

“不是,”安公公压低了音量,“奴婢留心问了一下,未央宫人说摄政王离去的时辰是戌时三刻,而宫人捉到李美人快到子时了,那时恰巧摄政王还在太液池边。”

少帝听明白了,指节敲了敲桌案。

“或许是七叔在路上遇到什么事耽搁了,你说李美人的奸夫破窗而逃了,那时候不是众多宫人都见着摄政王好好地在湖畔吗?”

“奴婢的意思,不是摄政王是李美人的奸夫,而是摄政王的行迹有些奇怪。先前奴婢走到摄政王身侧,闻到了他身上的一股女子的兰麝香。”

安公公问:“这宫里有哪宫娘娘,爱用兰草香?”

有些答案昭然若揭。

少帝脸上神情微凝,嘴角抽动:“危吟眉,不是吗?今晚她也在太液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