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所说唯一破解之法就在s市。
夏公旬:“那就一年。”
夏文卿抬起头来,注视他爷爷许久。
“好。”
一年的时间够了,他会调查出所有事情的真相,以及,是否与她有关。
夏公旬没料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自己反而又犹豫了起来。
不过好歹是自己先开口,沉默了半晌,他缓缓起身。
“那我走了。”
本以为夏文卿也会跟着离开,坐在外面的吴亮满脸悲伤不舍,已经开始追忆和他队长工作吃饭的场景,红着眼睛长叹一口气。
管家淡定地守在门口,目光落在吴亮身上,满身腱子肉连宽大的西服都遮不住的男人,垂头沮丧的感觉真是太违和了。
房门推开,夏公旬走了出来,管家转过身来。
“老太爷,我们要走了吗?”
夏公旬点头。
吴亮连忙站起来,伸头望一眼病房,被子已经掀开,人已经下床,嘴巴一瘪。
队长真的要离开了。
“小吴啊。”
夏公旬突然喊道他。
吴亮连忙上前一步,“夏老先生。”
夏公旬叹息一声,“文卿就不跟我回去了,这段时间还麻烦你多多照顾。”
队长不走了?
他眼底一亮,脸上止不住的欣喜,连声道:“好好好,您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队长。”
夏公旬瞧了他一眼,缓缓浮出一丝笑意,看来他的孙子在这里也认识了不少朋友,想着,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几许。
“嗯,我们走。”
吴亮恭敬地等老爷子走远后,这才抬起头瞄了一眼,确定已经看不见人了,他惊喜地大叫一声,调头快步走进病房里。
“队长,你家老爷子走了!”他环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队长?”
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水声,沙发上丢着蓝白条纹病号服。
水迎头淋下,打湿黑发沾在白皙的脸上,他微抬着脸,闭着眼,下颌线条分明,水痕沿着英挺的五官一寸一寸的蔓延,
颀长挺拔的身形浸在水里。
他抬起手臂,将湿发朝后捋去,低下头,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渍,睁开那双漆黑至极的眼。
冲洗了十多分后,他关上水,将门口挂着的浴袍拢起,打开门,走了出去。
吴亮坐在沙发上正打着电话,见他出来便起了身。
“队长。”
他的声音很激动,夏文卿掀了下眼皮。
“怎么?”
吴亮又笑了几声,“你不走真是太好了,我已经跟老大说了,他很高兴你留下来。”
“嗯。”
夏文卿从衣柜里拿着西装,又回到卫生间里,等再出来的时候,他一身昂贵的黑色西服,头发也吹干打理整齐。
修长的手指落在门把上,笔直地站在门前,朝他偏了下脸,那张英俊的脸庞氤氲着朦胧的冷意。
“走吧。”
夏家仆人早已将行李收拾妥当,夏文卿直接带着吴亮离开医院。
坐上车,夏文卿点燃一根烟,夹在两指间,眯着眼望着窗外,吐出一口烟雾,身体往后靠去。
“队长你这刚出院就抽烟,不大好。”
夏文卿余光瞥他一眼,他连忙闭上嘴。
“去阴曹路。”
吴亮疑惑了一下,忍不住又问道:“去哪里做什么?不应该先回家么?”
夏文卿:“不用。”
他咬着烟头,烟头上的火光明明暗暗,漫不经心地低着眉,阴影洒在他深邃的眼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向都是夏文卿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他也不问,他也不敢问,反正最后自己不拖后腿就行。
汽车在岔路调头,再一次经过那条隧道。
这条隧道已经给吴亮造成了极大的心里阴影,每次一走进来总感觉开不出去。
顺利离开隧道,他不由松口气。
夏文卿掐灭烟头,放进烟缸中,然后将窗户打开,驱走里面的烟味。
汽车驶进阴曹路,今天是周末,逛美食街的人不少,不过靠着十八号那条街却并没有什么人,因为这里大多都是民居。
夏文卿让他靠边停车,推开车门,长腿跨出,走下车,不等吴亮停好车,他就径直走向人行道。
“队长,等等我啊。”吴亮着急忙慌停好后,赶紧追了过去。
他突然脚步一顿,空气中那股香味越来越明显,比起案发现场更加的浓郁。
他正想开口告诉他,突然,他意识到队长可能早就发现了,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来这个地方。
愿斋阁一如既往的安静,阳光拂照进去,店内一片敞亮,隔着窗花都能看清里面的陈设。
店门只开着半扇,他们走到门前,香味愈加浓郁。
安静的店内传来细微脚步声,仔细辨别是高跟鞋在地上踩踏的声音,一道白色人影出现在陈列架后面。
婉柔刚放下一精致花瓶,眸光一抬便看见站在门外的男人。
她从陈列架后身姿摇曳地走来。
“先生,这次是想看什么呢?”
夏文卿抬脚跨过门槛,吴亮急忙跟上来,目光不时审量着周围,又细细地瞧了婉柔几眼。
婉柔穿着温婉雅致的白色连衣裙,身材姣好,容貌艳丽,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是上等。
“红老板今天在吗?”
婉柔微微一笑,仿佛是料到他的来意。
“先生来的不巧,小姐刚刚才出门。”
“她出门了?”
婉柔从他们面前走过,将帕子叠好放桌上,缓缓转身,细腰靠着桌子,眸底散着细碎的光。
“嗯,先生改天再来吧。”
夏文卿沉默了半晌,“她有说过去哪里了?”
这男人还真不放弃,婉柔不会为何突然笑出声,片刻后,她缓缓道。
“中心医院。”
“谢谢。”
他冲着婉柔点头,转身,脚步急迫的离开愿斋阁。
婉柔缓声道:“不用谢。”
刚一上车,吴亮就急不可待想要问他,为什么那店里的香味和案发现场一样,难道她就是凶手?
当然凡事没有绝对,那香味又不是独一无二。
看着夏文卿的神色严肃,让他不敢开口。
直到快到中心医院时,夏文卿看到路旁的玩具商场,突然让他停下车,他下车,走进玩具商场。
吴亮这才反应过来,中心医院不就是他们出事前去看小孩的医院吗?
夏文卿再走出来,手里就拿着新玩具。
“队长,你又要去看那个小孩?”
“嗯。”
“你不是去找人吗?”
“顺便。”
吴亮纳闷,是顺便找人呢还是顺便看小孩。
——
红芍走出电梯,许可正站在护士台埋头签字,护士低着头和她说着话,见到有人进来便抬头看过去。
“红小姐。”
护士虽然才来不久但对红芍的印象极其深厚,毕竟难得见到像她这样漂亮的人。
“你好。”红芍嗓音柔柔淡淡地道。
许可闻声看去,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她精致柔和的面容,乌黑长发束着,穿着深蓝绣花旗袍,纤长紧贴她的曲线,深蓝色让她本就似雪的娇肤更加白皙。
住在这层楼也有几周了,她早就从医生护士的口中听闻过,这却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会是那间愿斋阁的老板,难怪能包下这层楼,也多亏她让出了这间病房给她们。
许可觉得应该感谢一下她,放下笔,她连忙走了过去。
“你好,红小姐,我朋友就住在隔壁病房,上回还在店里买过古董,我叫许可。”
红芍停住脚,侧脸朝她微笑,眸光更显柔和。
“你好,许小姐。”
许可连忙道:“一直没感谢你,多谢你答应我们住进这层楼。”
红芍转过身,面对她,“不用谢,你的朋友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许可犹豫一下,“快好了。”
红芍嘴角扬了扬,“那就好。”
红芍路过她的病房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瞿采白站在镜子面前。恰好这时,瞿采白扭头看向门外,对上她的目光。
瞿菜白见到她愣了一下,红芍便朝她微笑一下,收回视线。
停在小宝的门前,纤细的手掌放在门把上,轻轻推开。
小宝正在给人偶编辫子,可红芍却认出人偶并不是她买的那个。
“宝宝。”
小宝抬起小脸,刘海下那双晶莹剔透似的眼眸溢出喜悦。
她抱着人偶,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她脚边,小手抓着她的手。
“阿姨给你买的?”
红芍弯腰拿起她怀中的人偶,仔细看着,便知道不是她买的了,因为这是定制的高级人偶,市场上几乎没有。
小宝摇了摇头,踮着脚想要将人偶拿回来。
红芍见状,还给她,小宝一抓着就抱得很紧,就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要多碰一下。
红芍有些惊讶,小宝牵着她回到病房,然后坐在垫子上自己梳着
“宝宝,这是谁送的?”
小宝嘟嚷了几句,接着,她抬起脸,眼睛笑得跟月牙儿似的。
红芍抿着红唇,“是那晚的叔叔?”
小宝点着头。
红芍秀眉皱紧,突然觉得头疼,严肃将人偶从小宝手里拿走。
“妈妈是不是教过你不能收陌生人的东西?”
小宝一愣,水灵灵的眼睛望着突然生气的妈妈,红芍起身,将人偶放在最顶上的柜子里。
小宝蹒跚着脚步跑过来拉住她的裙子,小嘴瘪起,欲哭出来似的。
“妈妈。”
红芍不理她,将人偶放在柜子里,重重关上。
小宝看不见人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抓着她的衣服哭得哽咽不止,整层楼都听得一清二楚,红芍站在身边,任由她哭闹。
护工闻声跑来,却见红芍站在那里,小宝哭得小脸通红,大眼睛又肿又红,哭得厉害,嗓子都哑了,还不停抽噎。
“小姐,怎么了?小宝怎么哭了?”
护工心疼的将孩子抱起来,轻拍着她的背,让她缓着气。
小宝泪眼婆娑指着柜子,护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别管她,让她哭。”红芍板着脸说。
护工哄着小宝,“小姐,你真是的,难得看小宝一次,你怎么又弄哭了啊。”
她只是顺口一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闭上嘴。
红芍也是怔住。
“小姐,我嘴直,别生气。”
她垂下眼帘,她的话并无不对,她确实没能给小宝什么,从小到大她也不曾照顾过她……
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让小宝呆在身边只会让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这时,小宝的哭声戛然而止,小脸上挂着泪珠,哽咽看着门口,
病房门出现一道颀长身影,他缓缓走进,站在红芍身后,带着冷冽夹杂着一丝烟草味的气息。
护工看见他满脸惊讶。
他走到红芍身边,偏头,黑眸深深地望她一眼,嗓音醇厚低沉地问道,
“怎么了?”
下电梯他就听见哭声,医生和护士都在外面伸着头张望。
红芍下意识转开脸,护工瞧着两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夏先生,你怎么来了?”
夏文卿将新玩具放在桌上,“来看看小宝。”
“哦,那我……”护工正想说你们聊,我出去的话,结果就被红芍打断。
“夏先生,我们换个地方聊聊怎么样?”
她转身注视他。
夏文卿黑眸动了动,旁若无人地低声道:“你要跟我聊什么?”
红芍抿了唇,头也不回走出病房,夏文卿不经意的蹙下眉,抬眸,小宝两眼红通的看着他,眼底竟被他看见了一抹担忧。
小宝是在担心自己?
他扬了扬嘴角,对小宝笑了笑,然后抬起手掌揉了下她的头发。
“别哭了。”
红芍一出门便看见站在门口的吴亮,觉得眼熟也就多看了一眼。
吴亮整个人绷紧了,紧张不已。
“呃……你好。”
红芍轻点了下头,冷脸收敛了几分,缓缓浅笑。
“你好。”
夏文卿出来刚好看见这一幕,他的眼神冷冽几分,她好像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很温柔。
明明第一次在学校见面时,她还朝自己笑过,那笑颜他至今记忆深刻。后面几次见面,她却对自己冷冰冰的不待见。
“队长。”吴亮眼见着队长出来,连忙走过去。
夏文卿对他的态度倏然又冷了些。
“你在这里等我。”
吴亮似乎察觉到夏文卿对自己有点不满,茫然一脸。
看来他们两个是单独想出去吧,不过这个女人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硬着头皮地说:“我要不也下去吧,这里的味道闻着难受。”
他指的是隔壁的味道,那股尸味越来越重,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子,味道愈来愈浓。
夏文卿冷漠地睨他,淡淡地发出一个单音节,算是同意吧。
三人便一起坐电梯下楼,一左一右,吴亮在中。
红芍不冷不热,夏文卿也面无表情,夹在两人中间吴亮,觉得浑身不舒服。
电梯里一时凝结出怪异又尴尬的氛围。
电梯门好不容易打开,吴亮逃也似的疾步走出去,坚决不能走在中间,离他们远点。
不过这女人是谁?她身上也有那股香味,难道队长是在怀疑她,所以才故意接近她?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不然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莫名其妙对一个陌生小女孩那么关心。
可他走出去后,又觉得队长对她的态度似乎有点不一样,他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什么。
“吃饭了吗?”夏文卿走在红芍身后,她纤瘦的背影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附近有一家餐厅,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不用了,”红芍停下脚步,冷声拒绝,“就在这里聊吧。”
他们已经走到了医院外面的一处安静的角落
她转过身,夏文卿站在她面前,视线冷凝从上到下笼罩着她。
两人挨得很近,大约只有十厘米的距离,隐约能够闻见来自她身上的香味。
夏文卿微倾身,黑眸认真地望着她,问:“好,你想和我说什么?”
红芍仰着头:“夏先生是忘记之前答应过我的事吗?”
“事?”夏文卿沉眸看她许久,薄唇掀起,“你是指上回吃饭说的话?”
“是,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来小宝这里。”
她的态度坚决到冷酷,这令他蹙眉。
“红芍,你很讨厌我?”
他的声音,冷到极致,冷到周围的空气在这一瞬冻结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红芍眉睫轻颤了一下。
“是。”
他的神色越发冷淡,“再说一遍。”
红芍缓缓注视他眼眸,语气平淡又坚决。
“请你不要打扰我们。”
他的脸瞬间盖上一层浅薄的冰冷,眯着眼观察着她的神色,想从她细微的小动作里发现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然而他什么也看不见,她的脸和她的心一样,深沉到找不到底。
他的脸带着她未曾见过的一种冷怒,蓦地转身,疾风似的离开,颀长的背影有着一丝怒意。
红芍看着他离去,直到完全消失,她这才松了口气。
红芍回到十七楼,刚推开病房门,小宝就跑到她脚边,睁着眼睛到处找人。
“宝宝。”
小宝没有看见夏文卿,小嘴立马就瘪紧,然后跺着脚跑回病房,将夏文卿买的新玩具抱着紧紧的面墙坐下。
护工看着小宝重重的叹口气,还是第一次见小宝对她发脾气,她从来都是很听话乖巧的孩子。
乖巧到让人觉得心疼。
“小姐,小宝喜欢就让她玩,难得有人愿意花时间陪她。”
红芍面露苦涩,轻声:“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护工没再说什么,便离开关上门。
病房安静下来,红芍走到小宝身后,弯腰脱下鞋子。
“宝宝,生气了吗?”
小宝满脸的不开心,朝一旁挪啊挪啊,好像决心跟她冷战到底。
“是妈妈不对,你转过身看看妈妈好不好?”
红芍眼眶泛红,低声道。
小宝脸色犹豫了一下。
“你喜欢人偶妈妈还给你好不好?”红芍妥协了,她拼尽全力留下的孩子,她怎么舍得她难过。
可恰恰就是不想让她难过,所以她不能让他再继续靠近小宝。
对不起,宝宝,一切都是妈妈的错。
小宝闻言,这才慢慢转过身来,明亮黑眸里印着她狼狈的样子,然后伸着小手,贴着她的脸,
“妈妈。”
红芍伸着手将孩子抱紧,闭上了眼,喃喃念道:“妈妈只有你,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