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愿望5倾城(二十九)

“对了,我这里有一本我父亲留下来的日记。”

夏公旬想起刚将老宅买回来时,他在整理这间书房,意外发现了书柜后的暗格。

里面竟然放着一本少年时期他父亲亲手写下的日记。

他觉得内容寻常,可是父亲却极为珍视,不然也不会藏了百年都没人发现。

所以想要道山看看,或许他能看出些什么来。

夏公旬走向书柜,伸手将最顶上的檀木盒取下,盒子上挂着一把精细小巧的锁。

他小心翼翼放在书桌上,打开右下方的抽屉取出一把钥匙。

这时,道山也走了过来。

‘咔哒’

细长的钥匙转动,锁开了,他推开盖子,露出盒中一本黄皮陈旧的本子。

长久岁月腐蚀,日记本虽已老化但依旧能看清它的本来面目。

而日记本封皮右下角题着苍劲有力三字,伯言书。

夏公旬双手捧起日记,望着陈旧泛黄的日记本,心底微微一叹。

“这个暗格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是父亲什么时候命人打造,这日记放在里面锁了快一个世纪了,我想对他应该很重要吧。”

他将日记本递给道山,封皮上印着外国文字,听说当年夏家太爷年纪轻轻就去往法兰西留学,成年后才归国,所以上面有外国文字不足为奇。

道山翻开封页,里面的纸早已老化,不过保存的很好,字迹完整清晰,一撇一捺都透着主人的强势不羁。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阅览,他父亲在日记中写下不少爱国诗句,也夹杂着琐碎小事。

往后翻去,他的字里行间有了些许改变,虽然记录着都是小事,但柔和许多,透过这些字仿佛看见了他伏案书写时满脸的笑意。

再往后面翻去,他的日记中也开始频繁出现一个‘她’,他每每写到关于她时,字迹总会和平时有细微的差别。

道山再次翻页却不想已经不知不觉看完了日记。

他注意到日记的后面俨然被人撕了下来,还残留着纸张的碎屑

“看来后面应该还记录了什么,不过被撕了。”

他带着一丝遗憾的口吻说着。

夏公旬眼神黯淡下来,嗓音沉重道:“是啊,可能是父亲给撕掉的吧。”

当他时看完这本日记后,心情荡起一丝涟漪,平复了许久。

透过日记他看见了另一个他从不曾见过的父亲。

那时年轻的父亲,爱说爱笑,说起一个人时字里行间是那样的温柔宠溺。

对日记中的‘她’更是流露出情深似海的眷恋爱意。

甚至,父亲还用了整整好几页纸记录着她的爱好、习惯、和她说话时的神态。

他成长的记忆中,他父亲不苟言笑,每日除了公务还是公务,不过他也确实尽到了丈夫与父亲的责任。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很难将日记的主人和他的父亲联系在一起。

父亲有多深爱她,整整将她藏在心底,一直到临死前的那天,连同所有的眷恋不舍一同埋进了坟墓。

道山虽然未曾与夏太爷谋面,心中却以肃然起敬,将日记本合上,放回盒子里。

“老太爷在世时从未听他说起过这个人吗?”

夏公旬没有一丝印象,他摇头。

“没有,大概是死了吧,毕竟那个年代兵荒马乱,否则的话我父亲大概不会娶我母亲。”

他自嘲地笑笑。

不过令他感觉奇怪的是,这人仿佛就不曾存在过,他的爷爷奶奶也不知道有过这么一个人。

如果不是他意外发现日记本,并且看了。

他或许只当是父亲晚年时候的臆想。

他又道:“父亲病逝前就一直模模糊糊喊着一个名字,但我总听不清,后来也问过家里的老人,他们都不知道。”

道山皱了下眉,思索道:“不奇怪,如果真是,那也能说得过去。”

虽然从日记本上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事情,而他的命线到底从那里开始乱的也无从知晓。

有可能后面被人为撕下的纸张上面记录着一切,但只怕也找不到了。

不过最大的收获就是日记中的那个‘她’,间接证明当年夏太爷曾接触过那个人,所以有可能是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抹去了那个人的存在。

夏公旬听出他话中有话,可能是猜出了什么。

“真人说的是谁?”

道山抬了抬眼睑,低声道:“这个人不方便透露,不过我会继续调查他的踪迹,另外及早让文卿离开这里吧,s市已经不安全了。”

既然道山这么说,夏公旬也不再追问,毕竟现在夏文卿的事情更重要。

关于他父亲早已过去的事情他也不想再探究。

“等他清醒些就离开。”

道山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现下还要一个地方要去,他必须亲耳确认这件事。

于是便朝他告辞道:“老道还有事情,就不打扰。”

夏公旬不再挽留,“好,真人接下来要去哪里?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道山想了想,便同意了,这里距离医院路程可不短,而且像这样的富人区不好打车。

道山坐上车,想起才不久道启传来的书信,便对司机说:“中心医院。”

汽车朝着医院方向行驶。

他坐在车里,皱眉沉思,目光望着路边飞快后退的光景,有片刻的恍惚。

汽车停在医院大门前,道山朝司机道谢,然后开门走下车。

医院里总是人满为患,他绕着人群走向服务台,停下来,查询到瞿采白的病房,然后疾步走到电梯间。

他跟着人群走进电梯,他的穿衣打扮不免会让人多看几眼,不过本地人几乎都认出他身上藏茗观道袍,于是很多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敬畏。

电梯到十七楼后就已经没人了,门打开,两个安保人员拦住了他,不过见他穿着道袍,也就多询问了两句。

道山告知自己的身份,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安保人员带着道山走到病房前,瞿采白坐在飘窗看书,而许可却不在。

瞿采白安静看书,神态安详,脸色苍白的可怕,一动不动时像极了一具尸体。

道山敲着门,瞿采白放下书,转头,透过玻璃看见陌生的老人,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请进。”

道山应声推开门,拂了下道袍一角,站在门前,那双透着精明的眼睛注视着她。

瞿采白没见过他,不过他身上的道袍她却认识,她心底生出一许疑惑,放下腿,正准备起身时,他开口了。

“瞿小姐不必起来,身体不舒服就坐着便是。”

瞿采白并不认识道山。

“请问真人是?”

道山慢慢走近两步,声音沉稳道:“老道道山,是道启的师兄。”

道山这个名字如雷贯耳,无人不知藏茗观道山真人神秘莫测,其道法比掌门师弟道启更要高深。

多少人耗尽无数家产都无法求见一面,现在竟然出现在她面前。

瞿采白神色变得紧张起来,下意识想去遮掩自己的脸。

“真人,来这里是因为什么吗?我的事道启真人都知道的。”

她露出一丝不堪,她并不知道自己这张拼凑得来的脸在他们眼底究竟是什么样子,是否丑陋的无法见人。

道山缓缓点头,“你的事师弟确实有提起,不过近日师弟有其他要事忙,所以你的事就由我来处理,今天我来就想知道的更详细一些。”

瞿采白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惊恐地捂着嘴,缩进飘窗角落。

她用眼神向道山求救,可是在道山的眼底那双眼睛却充满了恶意挑衅,似乎在告诉他,从她这里得不到任何消息。

道山感觉到了什么,他疾步上前,手指凭空画着符咒,画完后,手指摁住她的眉心。

她浑身一颤,眼睛向上翻白,露出可怖狰狞的血丝,嘴巴张张合合,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

道山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唤着她的名字,试图将她从魔怔中拉回来。

那张嘴开始发出声音,虽然与她的声音相同,但是语气截然不同。

“你们别想救她,她会死她会死。”

“我们死了,她也得死,老道士你可要想清楚。”

“你再怎么镇压我们也没用,我们会一辈子缠着她,就算她死我们也要吞尽她的灵魂。”

道山脸色渐渐沉下,这三只恶鬼的怨恨越来越厉害,因为之前道启的压制使得她们反弹的更厉害。

长期以往,如果不能让她身死,她们就会吞噬她的灵魂,瞿采白最后就会沦为行尸走肉,躯体成为她们的巢穴。

“你们已经仇怨满身,再这样下去迟早沦为厉鬼,即使老道不收你们,你们也迟早魂飞魄散,这又是何必呢!”

她嘴里尖锐又充斥着无尽怨恨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知道什么,我们死了啊,我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们要死!”

道山在她的眉心太阳穴施加了咒印,他缓缓收回手。

“老道并不是为她开脱,因果循环她迟早自食恶果,你们因为她的贪欲受害,尽早投入轮回,或许下辈子还有一个好的生活,死后与她纠缠不休,最后魂飞魄散的也是你们。”

“下辈子?下辈子关我们什么事,这辈子我们的恩怨还没两清。”

她们已渐渐被仇恨侵蚀,变得神志不清。

“你们也知道真正的凶手并非她,她死你们的仇恨就消了吗?”

她的脸开始扭曲,渐渐升起一种恐惧。

“凶手就是她,杀了她!杀了她!”

道山摇头,眼底生出一丝憾色,明知道凶手另有其他,可她们只敢将怨恨放在一人身上。

她们不敢去找他,可想而知对方或许比她们更加的恐怖。

如果强行将三只恶鬼从她体内扯出,必然会伤及灵魂。

道山二指并拢点住百会穴,嘴巴飞快念动,接着手指从头顶下移再度点住她的眉心。

她混乱的神志渐渐清明,眼神聚焦清晰起来,身体刚刚从冰潭被人拽起,寒气尚未退却,怔怔地望着道山。

他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缓缓道:“你的情况越来越不妙。”

瞿采白慢慢垂下头,“我知道”

道山凝视她片刻,叹气,“瞿小姐,能将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吗?”

瞿采白面无表情:“告诉你,你真的能救我?”

她似乎已经放弃了,最近她不分昼夜听见她们的咒骂。

在她看来,现在已经不单单是让她死这么简单了。

道山很诚恳地说:“我不能救你,但至少能保住你不会彻底消失。”

瞿采白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整件事情。

——

许可精疲力竭地来到医院,乘着电梯回到十七楼,右手抬起揉着太阳穴,靠着电梯,双肩沮丧地耷下。

公司已经彻底放弃瞿采白,但表面上公司不会做的那么不近人情,所以要求瞿采白主动宣布息影。

而就在瞿采白住院这段时间,公司又扶持出一个女演员,瞿采白的资源都拿给她,今天找她回去开会就是为了这件事。

“许小姐。”

电梯门打开,安保人员走了上去,和她说了下刚才的事情。

她楞了一下,连忙跑进病房,推门开,背对着自己的老人转过身来,瞿采白也看向她。

“许可,你回来了。”

她快步走了进来,点了点头,目光有在打量道山。

“您就是道山真人?”

道山带着三分笑意道:“正是。”

许可松了口气,她就担心是外面的记者乔装打扮混入病房。

“最近我联系不到道启真人,我还以为真人也无能为力。”

道山到不会和他们说道启失踪的事,并且这件事牵扯面不是她们能知晓的。

“山门诸事繁多,师弟一时之间也无暇分身,所以我就替他而来。”

他说着,转身再次看向瞿采白。

“我还有一事,告诉你午夜许愿的人你认识吗?”

瞿采白顿了顿,摇头,“我是在论坛上面看见的。”

“什么论坛?”

“我记不清了。”

瞿采白拿起手机,解锁后,在网页上搜索了一阵。

下载了某知名论坛app,登陆论坛后,论坛首页分有好几个版块。

她手指不停地往上翻动,脸色越来越奇怪,最后她抿了下唇,紧张地放下手机。

“我没有翻到那条,之前我看见时它一直置顶着。”

道山并没有怀疑她的话,伸手,“能让老道看看吗?”

瞿采白慢慢点下头,将手机放在他手心。

道山拿在面前,慢慢滑动,他搜索了一下关键字,也没有找到她说的那条消息。

他暗暗记下论坛的名字,准备之后在开始详细调查。

他将手机还给瞿采白,道:“我已经施法暂时镇住你身体的鬼怪,我需要时间准备一些东西,才能将她们分离开。”

两人一听有救后,欣喜若狂,连连点头。

“多谢真人,多谢真人。”

道山深深地看一眼她的脸,“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能被她们的鬼话迷住,如果身死我也没办法救你了。”

虽然她们死的冤屈,但他的职责所在,并不是他偏心与瞿采白,而是瞿采白所犯的罪自有法律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