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镯断裂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围拢自己,丝丝缕缕的寒气灌进肌肤里。
她的嘴唇瞬间失去血色,抱紧身体颤抖着蹲在地上。
脑海中只有一个印象。
好冷……为什么这么冷……
许可看着救护车送走金雅静,转身寻找瞿采白时,却见她怪异的举动,快步走到她身边。
“采白,你怎么了?”
瞿采白感受到许可手掌传来的暖意,她试图向她求救,然后她的嘴巴却不受控制紧闭着。
“采白,采白!”许可着急的大叫道。
我冷……好冷……快要冻住一样……
她的神态十分怪异,一张脸失去血色,双唇内抿牙齿死死压住,冷汗直流,最奇怪的是她眼睛,凸起又凹陷,眼白占满了半个眼眶,眼珠不断的上陷。
瞿采白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呜呜叫着,眼皮不断上翻,那眼珠好似要冲破眼眶似的。
手镯……快……手镯……
她不断地想通过肢体语言告诉她,许可此刻已经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哪里还能猜到她想表达什么。
瞿采白的动作引起了剧组其他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她又怎么了?”
金雅静刚出事,瞿采白又像是生病一样!
导演没想到一连出了两事,瞿采白和金雅静都不是小明星,这要是传出来,那对剧组的影响不知有多大。
许可害怕被人看到她的样子,连忙抱着她的头,扭头,喊道:“你们快让开,不要围在一起,导演,快喊救护车啊!”
导演‘哎’了一声,连忙喊道:“快快快,再叫救护车!”
瞿采白一直抽搐不停,很快边上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许可很着急,这样子被传出去,那瞿采白以后的演绎生涯也算到毁了大半。
突然,瞿采白推开了她,她一时不察向后倒去,手扶着地面时,感觉到手心冰凉又坚硬的物体。
她低头看去,看见那露出的一截金色,她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她手腕,空无一物。
瞿采白抱着头,卷缩着身体,呜声乱叫,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快从里面破出似的。
她来不及多想,飞快捡起手镯,戴在她手上,手镯合在一起。
不知是她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面前的瞿采白突然亮了些,好像有黑雾散开一般。
她突然一颤栗,手臂垂下,许可低着头看她眼睛,眼珠回到了眼白正中,表情恢复正常,唯独有点无神。
她缓缓靠近许可肩上,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听不见她说什么。
直到她快闭上眼睛时,她的声音终于传入许可耳中。
许可一怔,又听见耳旁出现几道陌生的女音,她们分别用着不同的语气说着同样一句话。
“欠我们的该还回来了……”
瞿采白被送进了急救室,许可坐在过道走廊上,手里还各握着两段手镯。
她摊开手心,原本裂成两段的手镯,又裂开了,现在是四段,就在那几道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说完后彻底不能戴了。
不过还好,瞿采白昏迷过去,也算是安静了下来。
她的脑海中反复想着最后那些声音说出的那句话。
‘欠我们的该还回来了!’
欠我们?欠了哪个我们?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她忆起那天瞿采白的失控,她似乎念道它在她脸上,她要把它赶走。
它到底指的是谁?是今天她听见的声音吗?
——
#瞿采白剧组突发疾病#
#某女星身患癫痫,现已送医#
很快,瞿采白出意外进医院的报告大篇幅开始报告,为了保护瞿采白不受影响,避免狗仔混入,瞿采白所在的vip楼层被安排的工作人员盯得紧紧的。
许可刚应付外媒体记者,现在也没心思管其他的,她就将手机关机,公司的事情都用助理的手机进行回复。
vip楼层很安静,除了守住楼梯口的安保,就只有几个医生护士,既然住在隔壁的病人及其护工。
她收起电话,正走到病房门前,手放在把手上,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道异响。
她猛地推开门,瞿采白拔掉了针头,站在床边,手不小心碰到床头的杯子,摔坏了。
而她此时低着头,秀发遮脸,看不清神态,似盯着脚下的碎玻璃。
许可刚想张嘴,却见她突然抬起脚,朝着玻璃碎片踩去,她闷哼一声,脚掌被刺破,冉冉鲜血顺着水淌流出来。
“采白,你在做什么?”
许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在自虐,伸手将她推到床上,接着,抬起她的脚。
脚掌全是扎进去的碎玻璃。
许可生气地抬起头,却愣住了,瞿采白空洞的脸庞,眼珠不见了,嘴巴张开咧着笑。
表情怪异极了,各有各的生气,就像是被拼在一起的布偶。
“啊——”她吓得大叫,连连朝后退了好几步。
瞿采白却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移动着脑袋,像一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许可忙不迭的爬起来,朝着病房外跑去,她还没到门口,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触觉正沿着她的背部慢慢攀上她的脖子。
“呃……放开……”
那冰冷似铁的手指掐住她的脖子,许可用手拼命的扣她的手指,她却纹丝不动。
“采白……”她呼吸渐渐开始急促,脸涨红,断断续续地喊着她,“你快醒醒……是……我啊……”
瞿采白歪了下头,嘴巴鼻子眼睛都产生了扭曲,让人看了心生恐惧,它们仿佛是活着的。
她古怪渗人的笑声弥漫在房间里。
许可感觉到视线开始模糊,身体渐渐脱力,她眼底出现一丝绝望,拼命想用脚踢门,引起外面的注意。
可是她透过玻璃,隐约看见忙碌的医生护士,可是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
她的手脚渐渐垂下,眼睛即将合上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那钳子似的手掌突然松开了她,她感觉到空气正一点一点进入她的肺部,捂着脖子,她大口大口喘息,瘫坐在地上。
她缓了好久,才慢慢抬起头,看向推门的人。
那是一个小女孩,她手中抱着拼图,齐肩黑发,整齐薄刘海下一张可爱的脸蛋,黑曜石似的眼睛,盯着她们,脸上虽然没有一丝表情,却也流露出小孩该有的天真。
她注意到小孩的视线,她看得人是瞿采白,她揉着被掐的生痛的脖子,扭头看她。
她此时坐在床边,低着头,黑发垂着挡住了整张脸,不过隐隐也能从那发隙间,窥见那可怖的眼白。
脚底的鲜血肆意流淌,她却感受不到似的。
“采白?”她试探性地叫一声。
她想去叫医生,可她又害怕医生看到她这幅样子,现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采白,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她顿了下,“还记得我吗?”
无论她怎么喊她,瞿采白都没有理她,反而是门口那个小姑娘,突然蹒跚走进,走到她脚边上,扬起小脸,望着她。
许可害怕瞿采白突然发疯伤了小孩,张开想叫住,声音却哑了。
小孩定定看她几秒,忽然转身,将拼图放在床边上,然后小手撑着床边,慢慢攀上床,脱了鞋子后,她乖巧地坐好。
她打开盒子,将拼图摆好,接着,伸出小手扯一下她的裙子,似乎是在让她陪自己玩。
而此时地瞿采白一动,让许可的心脏绷紧了,生怕就有意外发生。
可却让她意外,瞿采白温顺的转了过来,依旧低着头,两人面对着面,小孩见她转了过来,这才低下头,小模样认真又可爱地拿起了一碎片放在里面。
护工回到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她心下一着急,以为小宝走自己跑出去了。
她正急忙想去找医生,却不想瞥见隔壁病房坐在地上的女人,小宝坐在那床上,她这才松口气。
“小宝,你吓死我了!怎么又一个人跑出病房了。”
小宝并未理她,沉浸在拼图的世界里。
护工走了过去,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莫名其妙地问:“小姐,您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许可错愕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只能尴尬地点下头。
“不用了,我就是突然摔倒了。”
“我扶你,你可要小心点,这地就是有点滑。”
护工好心伸手扶起她,许可感激地看她一眼,然后撑着劲儿站了起来。
“怎么一地都是水啊,哎哟,”护工看见她滴血的脚掌,连忙支着头朝外面喊道,“医生,你快来啊,这边有人受伤了,脚留了好多血。”
许可想拦住她叫人,可这时医生已经听见,而且速度极快拿着药箱从办公室跑了出来。
医生小跑进来,正准备给她挑出玻璃碎片,害怕让小宝看见,于是她打算抱走小宝。
可是小宝突然推了她一下,护工一愣,见她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看不清相貌的女人。
女人一动不动,医生虽然很小心的拔碎片,但血肉模糊,难免会夹到肉,可是她却哼也不哼医生。
很快,她的脚掌包扎好了,医生站了起来,开了消炎药交给许可,嘱咐她一些注意事项。
她走近后发现瞿采白微微颤抖得身体,她像是在害怕。
许可心神恍惚地听着医生的吩咐,目光却一直在小宝和瞿采白两人间逗转。
“许小姐,你有记下吗?”
医生说了半天,都不见她回应,抬起头,看她在发呆,喊了两声。
许可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嗯嗯,我听清了,医生,她没有其他问题吧?身体或者神经方面。。”
医生看着她的检查报告说:“身体素质不错,神经方面的话,或许你要找其他心理或神经科看看,我这边没办法检查。”
“好,那谢谢医生了,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医生边说着合上报告,看了看小宝,笑道,“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宝愿意和其他人一起玩,不错,这是个进步。”
许可僵硬的一笑,她越来越搞不懂现在的瞿采白,简直就像是鬼附身一样。
而这个小宝,现在的瞿采白却很害怕恐惧,在她面前表现的很乖巧。
护工笑了笑,“是啊,难得小宝找人玩,”她说着转身朝许可弯了下腰,“不要意思,许小姐,我们小宝就打扰一下,一会儿她累了我就抱她回去。”
许可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采白也喜欢小孩,让她们玩玩吧,住院也无聊。”
她现在可不敢单独跟瞿采白相处,要是又发生刚才的事怎么办,她现在巴不得小宝就住在这里,这样她说不定就能平安无事,那之后呢?她开始发愁。
护工不敢大意,一直站在门外面,偶尔走动一下,在沙发上坐下。
许可却拿着手机走到安全门外,点开电话薄,却犹豫这件事要不要跟公司说。
她已经不敢确定,凭借最近瞿采白的异动,这不像是心理疾病那般简单。
她或许真的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现在被缠住了!
找谁呢?她来回踱步沉思,忽然,双眼一亮。
她连忙给朋友打去电话,希望能见一面道启,说不定他能帮助他们。
——
“小宝,该吃晚饭了!”护工看着时间,站在门外喊道。
她已经在这间房呆了一下午,不闹不哭,很是乖巧,而让护工觉得奇怪的,那女明星也动也不动看着小宝拼图。
陪坐了一下午,耐心可真好!她感叹了一句。
护工走到床边,伸手抱起她,这次小宝很乖,没有拒绝她,只是在抱离床时,她突然伸出手按了一下她的头顶。
瞿采白浑身一颤,僵直了许久,护工朝她道谢,她一声不吭,护工并未在意。
直到房门关闭,她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跌在床上,双目紧紧闭着,呼吸微弱。
许可点的外卖已经送到了医院,她下楼去拿,等回来后打开门,看见躺在那里宛若死尸般的瞿采白。
她停在门口,表情挣扎,小女孩却不在,她不敢轻易进入。
她站了良久,最后一咬牙,将门推开,这次她敞开门没有关上。
“采白,该吃饭了!”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喊了一声。
瞿采白没有反应,她深吸口气,伸手推了两下。
这时,她的眼皮微微跳动,许可呼吸一急,抱着饭盒连忙朝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房间门前才感受到安全。
瞿采白睁开眼,病房并没有开灯,外面天色暗了,窗帘也紧闭着,所以视线很昏暗。
她的脸像快撕裂一般,头也在阵痛。
她慢慢扶着头坐了起来,望了一圈茫茫白色的病房,终于看见门口的许可。
“我怎么了?”她满脸疑惑,“这里是医院?”
许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整个人一下子软去,靠着墙壁。
“瞿采白,你要吓死我了!”
瞿采白有感觉到脚掌的痛意,慢慢低下头,倏地抬起头,看她。
“我怎么了?难道我出车祸了?”
她明明在剧组,看见金雅静坠马,然后抬上救护车。
那她呢?她怎么也在医院,自己压根就没有这段记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