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愿望5倾城(十四)

一双白皙的手紧紧抓着浴缸边缘,水面不断的晃动、漫出,沿着浴缸边缘不断的渗到地面。

她沉浸在水底下,黑发随着水波四散漂浮,胸口一阵窒息感压抑着她,她拼命张着嘴,一串又一串气泡从她嘴里吐出来,双脚不停地踢动,仿佛有人将她按入其中,就在她快要无法呼吸时,她猛地从浴缸里坐直起来。

惨白的脸,闭着眼,满脸都是水花,她急促的喘着气。

好久后,她慢慢睁开眼,颤抖地抬起手,那双眼睛流露出一种惊恐。

她跌跌撞撞从爬起来,看见洗脸台上的玉飞天,忙不迭的抓起来,握紧,放在胸前,死死地盯着浴缸。

那股带着明显恶意的窥视渐渐消失,她握着玉飞天的手愈加用力。

瞿采白飞快推开浴室门,一丝不挂地跑进房间,抓起床上的电话,拨通许可的电话。

她望着床头的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许可很快接起了电话。

“采白?”

“又出现了,那感觉又出现了。”

她说话时嗓子抖个不停,惨无人色的脸,满脸惊惧。

“你别慌,玉有没有戴在身上?”

许可连忙安抚道,原本已经上床的她,急忙掀开被子,穿上鞋子。

“刚才我洗澡,就放在一旁,然后它又出现了,它想杀了我,它想杀了我。”

“你看见了?”

瞿采白疯似的抓扯着头发,“没有,就是那种感觉,它一直跟着我,看着我。”

“你别慌,等着我,我马上过来。”

——

瞿采白缩在床脚,神态恍惚,许可打开门跑进来,却看见她什么都没有穿,蹲在床下。

她连忙从浴室拿出浴巾给她披上。

瞿采白缓缓抬起头来,昏暗的灯光下,她的五官更显得柔白纤美,可是却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惊恐,漆黑的瞳孔带着一丝戾气,湿润的黑发搭在雪白的肌肤上,她的死死拽着浴巾,身体微颤,脚趾不安地抓拧着地面。

她突然抓住许可的肩,晃着喊道:“它缠着我,一直没走,它还在,他就在这里!”

“没事了没事了!”

许可拿着毛巾一边用声音安抚着她,一边擦着她的湿发。

“你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所以总是胡思乱想,把头发擦干,你好好睡,我在这里陪你。”

瞿采白渐渐安静了下来,正当许可奇怪之际,低着头的她慢慢抬起头来。

那双眼睛很冷,似乎与平时的瞿采白很不一样,嘴角也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许可……”

她的语调很迟缓,一字一字的念着她的名字。

许可下意识觉得房间的温度似乎低了好几度,不由哆嗦两下,缓缓道:“怎么了?”

她盯着许可的视线很诡异,随后恍惚起来,“眼睛好看吗?”

许可没有多想,继续擦着她的头发,“好看啊,你这张脸越来越漂亮了,都说你没整容,他们还不信,你别管他们。”

“是吗……”

许可点点头,“我去拿吹风。”

凌乱的长发挡着那张好看的脸,瞿采白用那双漆黑的眼睛透过发隙盯着许可走进浴室的背影。

许可给她吹干了头发,然后扶着她坐在床边,掀开被子。

“你快睡,我等你睡着了再离开。”

瞿采白像个孩子似的缩成一团,那双手依旧紧握玉飞天,仿佛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

次日,瞿采白从床上醒来,望了一眼房间,许可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她掀开被子,脚刚放下,清脆的落地声传来,她低头一看,玉飞天落在地板上,玉身被磕出一条裂痕,她愣了愣,昨晚发生的离奇事情涌入大脑。

她一个激灵忙弯腰捡起,不安地看向房间内,良久,那股不善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她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正好是休息,没有通告,可以随意安排,她用红绳将玉飞天绑起来,系在脖子上,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素净的居家服,头发随意扎成马尾,她坐在化妆台前开始今天的护肤工作。

从前她长相普通,与小花遍地的娱乐圈来说,她不过是个不入眼的绿草,如果不是一身硬派演技支撑,娱乐圈早就没有她立足之地。

然而老天爷给她关了门却也给她留了一扇窗。她的肌肤却是数一数二的好,除开天生,还多亏了她后天的保养,她每天总是花了大半的时间进行护肤。

她对着镜子,倒了水ru拍在脸上,拍打几下,镜中的自己突然变得陌生,她拍脸的动作突然缓了下来,手指按在眼角,一点一点地抚过

镜子中,那双精致的凤眼,似带着一丝不属于她的神态,似笑非笑、似怨非怨,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一丝恶意。

她心神一晃,呼吸也乱了几下,再定神看去时,那双眼睛恢复常态,仿佛刚才的一切情绪都是她的幻觉。

她愈觉得不安,总觉得这件事更加诡异起来,如果再任由这样下去,她只会被逼得疯掉。

她急忙拧上盖子,起了身,戴上灰色太阳帽、眼镜、口罩,拿上钥匙,低调的出了门。

她听从道启真人的话,已经买上了古玉,可为何还会有那种感觉?难道是古玉的年限不够吗?

她想了想,决定再次去请教一下道启真人。

她驾车前往藏茗山,藏茗观常年香火鼎盛,有些人不远万里都只为再次请一炷香,据说也相当灵验。不过藏茗道观藏于藏茗山峰之中,山路蜿蜒陡峭,只能步行上山。

她将车停在山下的停车场,过了吊桥之后,就是绵延不绝上山的台阶。

她低调的穿着混入众多游客香客当中并没有引起注意。

两个小时的上山路,终于从青葱茂密的树林间看见了藏茗道观,进道观的平台上矗放着巨大的香炉,人烟似海,上面已经供奉了不少香火。

她走近道观门,迎面走到一个年轻的道长,他笔直站立在道门前,神态柔和慈态,恭敬的迎来送往,看着香火烛客的来去。

“道长,请问道启真人今天在观中吗?”

道长平和的目光看着她,片刻后,他恭敬道:“请问是瞿小姐吗?”

瞿采白有些惊讶,连忙点头,“是的,我就是。”

道长微微一笑,“小道已经在此恭候良久,请随我来。”

瞿采白没想到道启已经料到她会上山,真的这么神奇吗?她不由问道:“道启真人已经猜到我会找他?”

道长道:“真人说最近瞿小姐或许会来拜访,但不确定时间,所以让小道一直在门后等候。”

年轻道长领着瞿采白拐进安静的后院小道,这条路被大门锁着,所以没有游客来访。走进清幽后院,山林鸟飞,虫鸣恣意,沁人心脾的空气,清透的仿佛洗涤尘世的心灵,这种感觉令人心旷神怡。

她们行走林间约十多分钟后,终于看见山林深处一座房子,八角凉亭下坐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品茗。

年轻道长停了下来,转身朝她躬了下腰,“小姐,我就送到这里了。”

“谢谢道长,”瞿采白拉紧皮包冲他道谢,然后小跑过去。

她快走亭子时,突然停了下来,快速整理了自己的着装仪容,摘下帽子面罩眼镜,这才走了进去。

“真人。”

闭眼品茗的真人缓缓睁开眼,那双苍老的眼睛透着一丝常人没有的精光,炯炯有神,看似年迈,精神却抖擞。

“瞿小姐,请坐。”他抬起手臂,示意她坐下。

瞿采白神色紧张,坐了下来。

“真人,我……”

真人悠闲自在地为她参茶,然后放下茶壶。

“瞿小姐现在的前程似锦,一切都如你所愿,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他云淡风轻地问。

瞿采白脸色微微一变,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可能,从她换脸开始,所有人都开始遗忘了她过去的样子,以为她本来就长成这样,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她手指紧张地扣住手心。

“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努力而来,我不后悔。”

道启老眼抬起,盯着她,目光悠长深邃,“那这次瞿小姐来找我又因为什么事呢?”

她镇定自若地取下脖子上的玉飞天,“我按照真人所说买了这面玉飞天,但是我昨晚又感觉到那股视线了。”

道启看了一眼玉飞天,这是块上等好玉,枯枝般的手指抚在玉身,温润细腻,只是上面一丝裂痕破坏了美感,到是可惜了。

他手回手,目光再次落到她脸上,“这玉虽裂但不影响,只要你贴身佩戴就好,”

瞿采白迟疑道:“难道要一直佩戴,有没有其他办法?”

道启摇头,“抱歉,以道启如今的道行并没有办法为小姐排忧解难。”

瞿采白美丽的脸庞渐渐发白,恍惚了一下。

道启露出似悲悯的神态,“如果瞿小姐能将隐瞒的事情一丝不漏的告诉我,或许还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瞿采白倏地抬起头,震惊地望着他,眼神极其不自在,断断续续紧张地说:“不、我没有什么事情,更没有隐瞒真人。”

道启见她执迷不悟,长叹了一口气,饮了一口茶,轻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瞿小姐,可要记住我的话。”

瞿采白离去后,道启起身,着蓝色长袍站在凉亭下,仙气凌然,望着她下山的背影,而她的后脑渐渐浮现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模样,他见状再叹了一口气。

诸多因果,自己也无力更改,一切都是她自主选择的命运,可那人到底谁何方神圣,如此将世命玩弄于鼓掌间,可恨啊!这么多年都未揪出那人,他隐藏的太深,如若不早日除去,世间多难。

——

瞿采白走在下山的路,步伐恍惚,心中一直盘旋着真人最后那句话。

她深吸口气,目光变得坚定决绝,绝不容许自己后悔,她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梦寐以求的一切唾手可得。

下山的路总是要好走些,一面是崇山峻岭,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崖下云雾袅绕,悬崖边上修建了护栏,上面书写着警示语,上下山的人交错行走着,很快,她感觉到路上行人越来越少,一直到立崖下的凉亭,已经没有了其他旅人。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目光空洞盯着悬崖看了许久,忽然转身,走向崖边。她一步一步走进崖边,越来越快,越来越近,就在一脚即将踏空时,脚下的失重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啊——”她望着一望无际的崖下,顿时花容失色。

她在做什么!她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忽然,一只纤细的手及时拉住了她,将她拉回悬崖后,她惊恐脱力的坐在悬崖边上,浑身颤抖,眼泪不断渗出。

“小姐,有什么想不开的?”

一道轻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僵硬的抬起头,面前一个美丽的少女,秀白似雪的旗袍,乌黑的长发,容颜清丽绝艳,她撑着一把油纸伞,优雅立于崖边。

她望着她,瞳孔倏地缩紧,绝艳的面容刻进她的眼底,甚至忘记了刚才面临死亡的恐惧。

“你是谁?”

红芍敛眸轻笑,向她伸出手,“我不过是路过的人,你还能站起来吗?”

她缓缓点了下头,伸手放在她手心,她轻轻一拉自己就站了起来,难以想象,这样娇弱纤细的人,竟然力气还挺大。

“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还是进凉亭休息一下再下山吧,我看你状态不好。”

她只戴着眼镜太阳帽,但显然面前的女人并没有认出她来,只将她当做普通人对待,她松了口气,要是知道她是瞿采白,那么今天的事肯定就瞒不住,这种负面新闻不该存在。

“我扶你进去吧。”

瞿采白感激地朝她笑一笑,她现在只感觉一阵后怕,手脚无力,刚才如果不是她即使拉住她,她早就葬身崖低。

她坐在凉亭下,时不时地望一下站在亭子边的红芍,坐立难安。

“小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回去一定好好报答你。”

红芍笑了笑,“你想怎么报答我?”

她脱口而出:“我给你五十万。”

说完,她面色一赤,才看清她身上所穿的衣服,那质地式样,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而且人家这身气质,便不像是穷人,穷人怎么会培养的出具有如此大家闺秀气质的女孩。

她说完后便觉得有些羞愧难安,用钱感谢似乎有点侮辱人,便红着脸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红芍淡声道,“小姐想开点,这一跳下去,怕是再也找不见了。”

她吐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再也不会做傻事,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

“需要我送你下山吗?”

瞿采白原本想说不用了,太麻烦别人,又害怕被她识破身份,但又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生怕再次发生,她挣扎一下,点了下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