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国,开锋府汴京城,皇宫内。
楚云端在皇城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遇到的皇宫禁卫无一人上前拦问,他大步前行,径直走到赵炬的御书阁前才停下了脚步。
“国师,官家在御书阁三层,奴婢就不随着上去了。”已经在门口候了大半天的梁师成见到楚云端前来,急忙迎上去躬身行礼道。
两旁的侍卫打开了御书阁大门,楚云端向梁师成点了点头,这才缓步而入,梁师成偷偷的看了一眼楚云端的背影,眼神之中满是浓浓的艳羡之色。
“国师来啦,今日你必须入上座,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云雾山的清茶,还有我亲手做的几样小食,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你终于回来了,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两年,你家乡那个叫洛渊的,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楚云端莫名其妙的问道。
“进展是有有进展,但并不是发现了解决的办法,而是得出了根本没有解决办法的最终结论,所以这就是我最后一世了。”赵炬也莫名其妙的苦笑道。
楚云端皱眉道:“根本没有解决办法,是指你,还是你的家乡?”
“也就是我的灵魂之力足够强韧,才能承受的住这么多次的时流延宕和数据回流,坚持到现在,还能时不时的回复清醒,已经算是奇迹了。”赵炬给楚云端斟了一杯刚泡好的清茶,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时不时?这次是两年,说不得下次就是三五年了。”楚云端叹道,取出一丸色泽质地看似珍珠般的药丸:“此药可稳定心魂,可维持月余左右,虽然对我来说炼制这方药并不困难,但是药三分毒,以你目前的状态,仅能服用这一次,若再次服用,你的灵魂有九成九的几率会立时灰飞烟灭。”
“一个月?那足够了。”赵炬双眼一亮,接过药丸就服了下去,闭目静坐了片刻睁眼道:“效果非常明显,差不多能让我撑到冠军赛结束,如此这盘棋我还能再走上几步,撑个几年。”
“那就好,两年不见你,我都担心你回不来了。”楚云端这才在赵炬对面坐下。
“赵炬何德何能,让陆地飞仙如此惦记?”赵炬笑道。
楚云端喝了口清茶,看着赵炬那稚嫩的面庞说道:“周毅,我们已经相识百年之久,虽然见面次数并不多,但每次见到你时,都是这番客套话,莫忘了能跟我促膝长谈的,整个天下也就只有你一人。”
“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些话看似客套,但并不意味着其中没有感情。我现在的记忆力虽然不行了,但方才那句话是认真的,我在故乡乃是金字塔的顶层,又能在这个世界里,得到同样是巅峰存在的认可,那种满足感难道你就没有么?”周毅将一个小碟子推向楚云端:“我故乡的人们,已经开始用这种食物续命了,你尝尝。”
碟子中放着几块暗黄色的糕饼,和近些年从汴京城流传开来的麻将牌差不多大小,楚云端捻起了一块放进口中,嚼了几下觉得干涩无比,拿起茶盏又喝了口茶水,这才将嘴里的糕饼咽了下去,叹了口气道:“这种食物,连民间简陋的炊饼都要比其好吃数倍。”
“此物名叫尸体淀粉,是将各种生物的尸体搅碎之后,过滤出纯粹的对人生存有益的元素,再混合盐糖和些许麦粉制作而成的压缩饼干。”周毅也吃了一块,面色凝重道。
“各种生物尸体?也包括人的吧。”楚云端又拿起一块尸体淀粉仔细端详。
“我帮助赵匡胤结束了中原大地人吃人的时代,却没有能力阻拦我的世界进入人吃人的时代。”周毅闭上双眼缓缓说道:“他们现在还能保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是因为暂且还有足够的资源来加工那些尸体,就如同用肥料种植庄稼,生长出来的粮食会成为千家万户饭桌上的一日三餐,但未来。。。”
楚云端明白了周毅沉默中的含义,他将手中的淀粉块咬了小半含在口中,慢慢的咀嚼,从那种难以言明的味道之中,他明显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绝望。
“所以,你准备趁着这次冠军赛,加快大迁徙的进程么?”楚云端问道。
周毅的抬起头,神色复杂,似乎心中有难以决断的事情。
“我乃是修道之人,还是寻一派,我此生的追求你也知道,只要你能够保证,完全可以掌控两个世界融合时的局势,我可以尽我之能去帮助你,让你的子民定居大颂。”
“关于大迁徙,现在还不能决定,这一届的冠军赛应该是最后一届了,赵煌那边也出了些问题,至于赵显极。。。”周毅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清茶。
“赵煌虽然寻到了徐福,但是徐福的精神状态和我相比也好不了多少,只有当他寻到自己的真我后,我才能将宝押在他身上。赵显极一直在我暗中的引导下挖掘地宫,如果洛渊的计算无误,即将挖开的第九层就是那道大门的所在,但赵显极也在这些年间将什么卫的所有权力完全握在手中,一旦知晓大门的存在,定然也会知道我的计划,即便我有对付他的后手,也不能保证压制住他,于此同时,妖人和邪祟出现的频率也开始倍增,所幸各地的巡狩营还能暂时平息这些祸乱。这次我清醒之后,仅仅了解了大颂当前大致的形势,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做出这么大一盘棋局,到底是对是错?”
“我和你一样,都是被所在的世界排斥,才有缘相见彼此相识,但我和你不同的是,我只想改变自己,而你想的是改变一方世界。”楚云端叹息道。
周毅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楚云端:“若是我能和你一般闲云野鹤,问道修仙,定会比现在轻松不知多少,可即便在我穿过那道门后,故乡的人类命运,依旧如同枷锁般在我身上死死缠绕着,我并不是个圣人,但就是甩不开,放不下。”
“我反而觉得你的故乡和大颂的所有人,都比我幸福,你们追求的未来,是美好稳定的生活。而我早就有了预感,我一直在追寻的那个答案,一旦得到之后飞升成仙,只会让我面临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想象出分毫的残酷世界,而你们,却还有对未知的未来,而去拼搏的憧憬。”
周毅听到楚云端的话语,沉默半晌才说道:“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看来我们都是选择了后者。”
“修道者向来对宿命论都是嗤之以鼻,修道一途本就是逆天改命,只有自己喜或不喜,哪管可不可为?就如同遇到了邪祟,我不乐意管,天下苍生又能奈我何?但我要是想管,纵然独自面对万千妖魔,我亦可迎战!”
楚云端目露精光,看向周毅,周毅也毫不闪避的与楚云端对视,两人相视了一会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楚云端看向周毅的双眼,其中那抹特殊的光辉已然消失,而自己面前的大颂官家,也迅速收敛起周毅的气势,恢复成了之前那个满脸顽劣贪玩的孩童赵炬。
片刻之后,藏书阁三层又走上来一人,正是大颂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显极。
“官家,微臣来迟,还请恕罪。”赵显极先是对赵炬行礼致歉,然后再对着楚云端行礼道:“国师仙踪难觅,今日有幸能见上一面实属不易,只是显极因俗务所累,怠慢了国师,还请多多见谅。”
“舅父平日里主持朝政事务繁忙,何须自责,国师心胸旷达,不会在意的。”赵炬嘻嘻笑着摆摆手道。
楚云端只对赵显极回了一个拱手礼,并无言语。
对于赵显极来说,楚云端乃是他的授业恩师,虽然并没有得到明面上的承认,但坐在两人旁侧的位置时,还是偏近了楚云端的后方。
“国师久居道观之内研习天理,已有数年未见仙颜,今日觐见官家,可是有甚么大事?”赵显极为赵炬和楚云端添了些茶水,这才轻声问道。
“你的‘否极功’又精进了不少,当初我在道观中翻到这门功法时略微尝试了一下,并未觉得有何神奇,本以为书中描写乃是古人夸大其词,没想到在你却能将其炼至大成,所以前人的智慧,总有我们意想不到的奥妙之处。”
楚云端扫了一眼赵显极,继续说道:“第九层,就有我想要的前人智慧,‘连山易’!”
以赵显极的心性听到‘连山易’这三个字时,也忍不住浑身一颤:“国师确定?”话语之间满是激动。
“连山易是什么东西?”赵炬好奇的问道。
“官家尚且年幼,这‘连山易’即便是道家修为高深者,大多也是知其名而不知其意,国师对微臣有授业之恩,曾与我讲述过些许,所以微臣对这‘连山易’,不能说是十分了解,但也晓得一二。”赵显极难掩自己的兴奋,张口说道。
看到楚云端微微点头默许,赵显极这才继续说道:“官家,这天地灵气之奥妙,自远古时期便为人类所知晓,但只有极少数的天运之子能够将其运用,而将运用之法归纳论证者,始于道家始祖李耳,昌于道宗葛洪与陈抟,然道祖李耳之骑青牛过函谷关时所作的道家圣典《道德经》,亦是在西周文王武王父子二人从洛书中悟出的后天八卦基础之上才得以出世,自此开创了凡人亦可一窥天地灵气的历史,而在后天八卦之前,便是人祖伏羲所创的先天八卦,这先天八卦早已失传,但这先天八卦别名连山易,相传被伏羲刻于龙子之一霸下的龟甲之上,名为河图。”
赵炬听的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说道:“舅父,人祖伏羲,河图洛书,这不都是神话野史里的故事么?”
“官家,古史中记载的各种人物轶事,奇珍异兽,在我们今人看来,都令人不可思议,但经过什么卫的多年考证,大多确有其事!”
看到赵炬颇感兴趣的样子,赵显极继续说道:“依照古籍《山珍海味经》,哦不对,是《山海经》中所述,先天八卦乃是伏羲对天道的通悟,而这后天八卦,则是周文王周武王在得到洛书之后,对地理与灵气之间的规律做出的总结。河图对应天,洛书对应地,若是我们能将二者融合贯通,便能得到天地间的至理,可通晓古今,上天入地,就连死人都能将其复生!”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赵显极的双眼中明显绽放出奇异的光彩。
赵炬敏锐的捕捉到了赵显极眼中的异色,不过还是傻傻的问道:“死而复生?那岂不是说我可让爹爹,爷爷,甚至太祖都活过来,正好,这个甚么官家我早就当腻了,舅父,你也不愿意做,那就赶紧的把第九层地宫挖掘出来,把他们都给复活回来,我就可以整日玩耍了。”
“官家,慎言,那先天八卦是否存在先且不论,这第九层地宫的挖掘工程,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完成的。”赵显极闻听赵炬此番言语,顿时一身冷汗,不由得看了一眼楚云端。
“地宫之事,贫道本不该涉及分毫,今日谈及此事,便是因为连山易,显极,莫要再如方才般先天后天之类的话语随口说出,须知会引发天地气机,影响到你未来的运势。”楚云端淡淡说道。
“显极心境还需努力修炼,谨遵国师教诲。”赵显极心中懊悔,暗骂自己已经位极人臣,如何还这般压制不住的情绪。
“舅父,既然如此,就只能劳烦你多加督促监管,以期有一日,能让我赵家太祖复生,我定会保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赵炬开心道。
赵显极听明白了赵炬话中的意思,随即向赵炬拱手道:“官家放心,微臣这就即刻入了地宫,将一应人手和事项安排妥当,直到待到九层开启,微臣再前来禀报!”
“冠军赛。”看到赵显极再向自己行了礼之后就要离开,楚云端轻轻叩了叩桌面:“若是有甚么变数,随时遣人汇报与我,这段时间你事务繁忙,又要修炼功法,这瓶丹药你且拿去,至于怎么服用就不用我再多说了。”
楚云端从袖袍中取出一个瓷瓶,赵显极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捧在胸口:“官家,国师,此次冠军赛全程由我盯着,若是中间出了甚么幺蛾子,直接一指头摁死便是,断然不会误了上元节大会。”
看着赵显极离开,片刻过后楚云端方才对赵炬说道:“不用演了,说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炬,不,周毅这才松了口气:“我还想问你,你是怎么想的?随便教出来的这半个徒弟,就能达到十仙境,要不你再多教几十几百个出来?”
“你当是母鸡下蛋么?赵显极即便再强,不还是和我一样,都是你棋盘上的棋子?周毅,我之所以把你当做朋友,是因为你在我面前几乎毫无保留的跟我分享了你家乡的所有事情,尸体淀粉我也吃了,可是最后那点东西,你还是藏着掖着,怎么,你是觉得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考虑么?”楚云端挥了下道袍,桌上凭空出现了个小巧精致的香炉,从镂空的花纹之中袅袅飘出白烟。
“这香对你刚刚服下的定魂丹有相辅相成的效果,当然也只能闻上这一炉,有甚么话,就在这一炉香燃尽之前说了,否则过时不候。”
周毅感受到了楚云端那一丝淡淡的怒意,心中愧意顿生。他本想在今日就对楚云端彻底摊牌的,可方才赵显极的到来,却又让他有了别的想法,思忖再三之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这颗小小的脑袋里边,塞着两个世界,那个世界有洛渊,这个世界有你,才能让我一直坚持下来,后来单凭你和洛渊也无法让我去平衡这两个世界了,所以我才让洛渊在泰拉星创立了辉骑军,又通过赵光义在这里创立了什么卫。”赵炬用手指头点在自己的额头说道。
“楚云端,你知道么,我现在越来越想为自己而活了。”
“一个男人清晨七点起床,洗漱之后和妻子女儿一起出门,在小区外的早餐店吃完饭后,开车分别她们送到单位和幼儿园,再去到自己的公司,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忙碌。”
“因为公司最近接到了一个大项目,而他负责的环节非常重要,所以一直加班到晚上九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
“他的妻子下班早,已经把女儿接了回来,此时正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听到男人开门的声音,急忙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说到女儿已经困了,让他先去哄女儿睡,自己去把饭菜热一下,为他煲的汤一直都没关火,一会多喝两碗补补身体。”
“这就是在泰拉星灾难日来临之前,C国的十几亿人中,一个成家之后的普通男人的日常生活。”
“但是现在那个男人经历了上百次的改造手术和无数次战斗之后,哪怕身躯都只剩余了三分之一,还是能够忍受着难以形容的痛苦,操控着战斗机甲在守护着地下的人类庇护所,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生活,包括妻女的回忆,都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淡薄,但每次将他启动,他都会毫无畏惧的去和那些混沌恶魔搏杀,这种刻在所有C国男人骨子里的使命感,就是他们守护背后家园的动力,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张震撼,只是辉骑军中普通的一员。”
“像他这样的战士C国有上百万个,其他国家也竭尽所能,发动集结了所有兵力,即便如此,面对那个东西的到来,人类还是在节节败退。”
“我在守护的那些人们,每天不停的在战死,饿死,病死,或者就是被混沌能量侵袭感染而变成怪物。”
“你说的对,我早就有了抉择,关于大迁徙之日的具体计划已经在我心里确定下来了,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此中缘由只有到了那个时刻,我才会对你全盘托出,现在,真的不行,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即便泰拉星我护不下来,我也不会毁了大颂。”赵炬苦笑道。
楚云端面无表情的听完了周毅的讲述,缓缓说道:“通过什么卫提供给我的泰拉星的科技手段,让我的炼丹造器之术提升程度,堪比我自己研习百年的数倍不止,修道一途,就是与天争命,道法万千无数,如天上繁星,每个生灵,大到鲲鹏,小到虫豸,都有属于自己的路。”
“只要能寻到自己的那条路,即便是朝生暮死的蜉蝣,在我们看来一闪而逝的生命,亦能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能越界飞升,无非就是选择和机遇而已,前方的路你怎么选,选了之后有毅力走多远,都是你自己能够掌控的,至于能不能到达目标,那就要看运气了。”
赵炬摊了摊手无奈道:“你这样的气运之子,一个世界中还能有几个?”
“除了我,还有三个。”楚云端伸出三根手指。
周毅刚刚喝了口茶水,差点就被呛着:“气运之子岂是开玩笑的?加上你同时出现四个?那你这个星球迟早要完!”
“第一个和第二个,是被我感知到曾经来过,但又离开了,他们二人同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第三个虽然气运不显,只不过还未到时候而已,就是你说的那个洛渊的儿子,洛晴空。”
周毅不可思议道:“我虽然不会观气之术,但洛晴空乃是洛渊大半生的心血结晶,这孩子集合了泰拉星的顶尖科技与大颂世界的灵气运用之法,以及对于混沌力量的所有研究成果,其实洛渊要把他送到这里,我一直都是反对的,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不可控的炸弹,威力或许大到能炸毁整个大颂,现在你又告诉我,还有其他两个气运之子,他们是谁?”
“都是洛晴空。”楚云端微微笑道。
“咳咳咳!”周毅这次没有喝茶,而是硬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国师,一体双魂这种事情都被你我验证过根本不可能出现,我即便沉睡时,这具身体里也只是幼年时的我,并不是原本的赵炬,更别说一体三魂了,你可莫要诳我。”
“并不是真正意义的一体三魂,那两人都是暂时借用洛晴空的身体,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我的感知最多能覆盖整个汴京城,洛晴空来到城中也就一个月左右,在此之前从他在长白山出现直到回到大颂这段时间,我就无法去确定还有没有其他人附过他的身了。”
“那小子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想夺舍一个普通人都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何况夺舍之后还能留下原本身体主人的灵魂,这小子还真是来者不拒啊,等等,方才你说的那两人是来自另外的世界?”周毅脑瓜子开始隐隐作痛。
“唔,不过他们二人都没有敌意,第一个强大到让我都看不清楚他的实力,第二个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但翻遍了《道藏》也没见过类似的描述,所以这次冠军赛,我也会亲自前去,看看那个洛晴空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奥秘。而且地宫九层开启在即,不容有失,你说的那道门很有可能就和连山易有关,我方才与赵显极说的并不是在诓骗他。”
周毅思索了一番这才回道:“关于洛晴空的资料,我会把目前能够搜集到的都给你,你若能坐镇地宫,冠军赛我就不用耗费精力去关注了,现今什么卫中那几个刚刚研发出来的家伙也能确保我的安全。”
“接下来的冠军赛,金国辽国,其他吐蕃西夏诸国,高句丽和东瀛,还有未成型的水泊梁山,以及。。。”
“军政部送来的那一批最危险的泰拉星人!”周毅咬牙道:“洛渊应该早就被军政部控制住了,我刚清醒之后,查询到他发给我的最后一条讯息已经是半年前,同时其他的暗线也全都杳无音讯,在那边我也留有后手,但现在启用为时过早,赵煌去了东瀛五年,到底与徐福合作到哪种程度,我现在还不知道,怪只怪我这灵魂强度还是不够!”周毅狠狠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脑门,此刻的他就如同一个同时面对两栋起火楼房的消防员,已经有些应顾不暇了,如果自己的灵魂足够稳固,也不会这么狼狈。
“你这就是所谓的凡尔赛罢?”楚云端对于泰拉星的了解已经到了可以用梗开玩笑的水平,呵呵笑道:“你以那道门当做楚河汉界,将两个世界并在一个棋盘上,心智之高连我都要叹服,之前在你棋盘的对面并无对弈者,一直都是你在孤身一人自娱自乐而已,如今能面对无数个对手,不应觉得欣喜么?”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周毅被楚云端一句话点清了眼前的迷雾,思路顿时打开,抚掌笑道:“这句话,曾是我故乡历史中一个万年难出的伟人名言,如今我终于能体会到其中滋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说的对,那些对手逐一下场,对我来说反而是件好事!若不是我这身躯和灵魂都不允许,今日说甚么也要与你喝个痛快!”
“你我的痛苦,都是因为知晓的太多,若是我能炼制出后悔药,定会在初次与你相见时,一指头摁死你!”楚云端心中如此想到,却并未说出来,默默的端起茶盏向周毅举杯示敬,然后一口饮下。
今日整个阳谷县平平安安,无甚么事情。武松就在县衙松松散散的呆了一天,县令西门余一早就和一众官员去了下辖的几个村中处理些事务,待到放衙的时辰还未归来,武松就只与其他差役打了个招呼,离开县衙向家中走去。
一路上买了两斤酱牛肉,半斤稠酒,想了想年关将至,前日又刚刚领取了俸银,便给武大郎买了双结实的鹿皮靴子和一身棉布厚袍,拎在手中推开了自己小院的院门。
方才扫描过武大郎未在家中,武松先是将衣物靴子放在了自己的卧房,然后提着酒肉来到灶屋放在一旁,熟稔的从一口瓮中舀出几碗磨碎的蜀黍颗粒,和洗净削皮切成小块的一小盆红薯一起倒入放置在灶火上的大锅之中,加入适量的水盖上木盖,这才将几根木柴塞进炉灶引火点燃。
想了想又在一旁的小灶上放了口小炒锅,抓了几把花生丢了进去,放了勺菜籽油,也将灶火点起,接下来从咸菜缸里捞出一个已经腌入味的酸萝卜切成细丝之后,花生米已经随着油温升高开始噼啪炸响。
武松不慌不忙的又切了根大葱和些许芫荽,捏碎了两根晒干的红辣椒,和酸萝卜丝一起在瓷盆中搅拌均匀,这才转身拿起炒勺翻动了几下油锅中的花生米。
花生中的水分已经被炸了出来,表皮也刚刚好是金红色,已经能够闻到花生米那种独有的油香味道,武松便端起炒锅,用炒勺篦掉热油,将花生米盛在一旁的瓷盘中,随手捏了点细盐,抄起筷子拌了拌。
灶屋简陋,吃食简单,可弥漫在其中的味道,却是那么令人满足。
武松正在搅动着大锅里的蜀黍红薯粥,武大郎忽然就冲了进来:“二郎,好事情好事情,你说的那个洛晴空,我打探到详细了!”
武松瞬间浑身紧绷,手中的锅铲都被他捏断成两半:“大哥,饭食我刚准备好,咱们边吃边说。”
冬夜中飘起了大雪,没过一会就将整个阳谷县城覆成白茫茫的一片。
小院中的灶屋里透出橘黄色的灯火,灶炉中还未燃尽的柴火让屋子里暖洋洋的。武大郎吃了几块牛肉,夹了一筷子酸萝卜丝,又喝了半碗稠酒,这才开口对武松说道:“自从二郎将那两头恶虎除了,阳谷县的商路又恢复了畅通,再加上钱愈多这个人才,咱们盘下来的狮子楼生意兴旺的不得了,东西南北往来的客商络绎不绝,而且我在钱愈多的建议下,跟几家猎户合伙将狮子楼旁边买下的客栈,那是天天都住的满满当当。”
武大郎捻起几颗炸花生米丢进口中,喝了口稠酒继续说道:“数日之前就有一个大商队就提前派人过来,将今日整个客栈包了下来,晌午时分上百人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就到了,咱家的客栈根本都挤不下,所幸景阳冈现在也小有规模,附近几家客栈也都是熟人开的,帮咱们分担了些许,一直忙活了大半天,才算是将那商队安排妥当。”
武松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耐心的听着武大郎的絮叨,看到他已经有些微醺,便从大锅中盛了碗热粥放在武大郎面前:“大哥辛苦了,先多吃些牛肉和粥食,再来吃酒。”
武大郎端起碗将粥呼噜噜吃了干净,一把抓住武松的手腕说道:“二郎,哥哥我自小父母双亡,无亲无故,一个人在这阳谷县混了将近半辈子,迄今也未成家,自打那日你在虎口之下救了我的性命,我就已将你视为亲兄弟了,经过这段时日相处,我从未问过你到底从何而来,但我知你会向何处而去。”
武大郎松开了抓着武松的手,收回之后握紧了拳头:“护送那支商队的镖局是从开锋府一路过来的,带队的镖头喝多了,我便给他做了碗酸辣汤饼醒酒,陪着他聊了一会,哥哥以前开酒肆的,没少跟这些走南闯北的江湖人打交道,言语之间就引着他说起道一个月前汴京城有个人大闹北门,连步人甲都出动了,也没将那小子拿下,他们镖局的大掌柜跟开锋府的衙门多少有些联系,听说那人的名字,就叫做洛晴空。”
“二郎,西门大人对你不薄,让你做了阳谷县捕头,但终究还是没有正式的官身任命,那洛晴空被大宗师周侗收为关门弟子,如今应是住在大相国寺,你若投奔于他,自是比呆在这小小的县城里好上太多。”武大郎说话间,端着酒碗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大哥。”武松自从在西门余那里得到了承诺,也就再未与武大郎提起过洛晴空的事情,只想着到时候默默离开便是,未曾想武大郎一直如此惦记,反手一把又握住了武大郎的手臂:“我自幼要强,谁都不服,只因为没有人能护着我,我只能靠自己去拼。到了这里被你当做亲生弟弟百般照顾,让武松知晓了亲情的温暖,本想着再呆段时间帮助哥哥多赚取些银钱之后,再去寻那个洛晴空,未曾料还是哥哥给我打探到了消息。不瞒哥哥,现如今武松也舍不下哥哥,不若哥哥把这里的产业都作价让与别人,跟着我一起去汴京可好!”
武大郎闻言顿时有所意动,他在这阳谷县出生长大,三十多年连临县都没去过,他心知武松本领高强,那洛晴空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若是跟了武松去到那汴京城见见世面,这辈子也值了,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二郎,你在衙门担着职事,不能说走就走的,如今先不说这处院落,仅仅狮子楼的生意,转卖出去也需要些时日,若是你不急,等过了这个年,咱们都准备妥当了,再一起去汴京如何?”
武松在县衙当值时,也没少听那些衙役聊些天南海北的杂事,对‘铁臂膀’周侗的大名也略有耳闻,知道他是大颂当今顶级的武林高手,洛渊给他植入的指令是尽量确保洛晴空的安全,但指令关于武松的行动模式却没有任何规定,完全由他自行判断。
穿越过来时的时流延宕将他的右手损毁,这对于武松的影响并不大,来到阳谷县之后他找了个机会进行了自检,才发现自己的灵能核心也有些故障,无法吸取灵气,幸好核心配有一块备用的灵能电池,按照目前做为捕头的使用状态还可以持续三十年左右。
听了武大郎的话语,武松微笑道:“武松真是上辈子积攒了天大的福气,才能在这辈子遇到哥哥,哥哥所言甚是,武松也不会急于一时,咱们就把事情都打理清楚,然后再去汴京。”
“好好好!”武大郎眉开眼笑:“能遇到二郎,何尝不是哥哥的福气?”接下来正要问一下那洛晴空到底和武松是何关系时,院门就被人彭彭的叩响了。